樂樂文學網 > 大唐奴牙郎 > 第79章 戲本尋角
  與柳小仙又交談了幾句,周鈞婉拒了對方的相邀,出了宅院。

  走在這北曲之中,周鈞聽著耳邊的男女歡聲,穿過熙攘的人群,朝著平康坊的北門一路走去。

  才行到坊門,周鈞正想去廄里取了乘馬,突然聽見身后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敢問郎君,可是周二郎?”

  周鈞聞言轉身看去,只見一位身穿襦裙的婢子,俏生生的看了過來。

  見對方點頭,那婢子松了口氣,手指向坊門角落的一輛馬車說道:“我家娘子請您過去。”

  周鈞心中疑惑,還是跟著那婢子走了過去。

  走到馬車旁,車窗里探出一頂帷帽,一張藏在緯紗后的俏麗臉龐若隱若現。

  周鈞見了,不確定的問道:“虞珺娘?”

  車里的女子輕笑著說道:“周二郎卻是好眼力。”

  周鈞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官袍,問道:“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虞珺娘:“周家大郎與妾身說了那流外銓之事,妾身這廂要先向您道一聲喜。”

  周鈞擺擺手,示意無須多禮。

  面對兄長的單戀對象,周鈞有心想和虞珺娘談談。

  沒想到還未等周鈞開口,虞珺娘先問道:“周二郎今日可有閑暇?”

  周鈞點了點頭。

  虞珺娘喜道:“那便好,妾身先去接尹公子,周二郎可去崇賢坊的庵園尋我們。”

  原來還是為了詩社的事情。

  說完這話,虞珺娘讓馬車出了坊門,先行離開了。

  左右想了想,周鈞還是去廄里取了乘馬,朝著崇賢坊的方向騎去。

  到了庵園的門口,周鈞寄了乘馬,又付了香油錢,進到院中,見那聶玄鸞正帶著一群人,在那里一邊對著臺詞,一邊修改戲本。

  見周鈞走來,聶玄鸞先是眼睛一亮,接著整了整衣裳,慢慢走到前者的身邊,道了一聲無量。

  周鈞見她面色如常,想著這女子交際頗廣,上次那件事情怕是也沒放在心上,索性裝成無事人的模樣,還了一禮。

  聶玄鸞拉著周鈞的衣袖,將他帶到小亭之中,又取來了西廂記的戲本,出言讓他多看看。

  周鈞低頭一瞧,只見那西廂記的戲本,共有三本。

  翻開一本,里面無論臺詞、串場、旁白、唱腔等等要素,一應俱全。

  周鈞又細細讀了幾頁。

  劇情上,與前世西廂記對比,有了些許變動,但主線劇情基本未變。

  文筆上,無論文字還是唱詞,有著大唐獨有的風韻,至于是否佳作,周鈞缺乏這方面的評鑒經驗,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正看著的時候,虞珺娘和尹玉也入了院中。

  尹玉見周鈞正在看著戲本,走進小亭便說道:“找了你幾次,可都是說忙,今日可虧了虞珺娘,堵著個恰好。”

  周鈞抬起頭,看了看尹玉,又看了看周圍,問道:“詩社就你們?其他人呢?”

  尹玉沒好氣的說道:“今日又不是旬休,其他人都忙著。”

  周鈞點點頭,舉起手中的西廂記說道:“戲本某瞧了,倒是不錯,就這般吧。”

  見眾人仍然在瞧著自己,周鈞摸了摸臉,又問道:“怎么?還有事?”

  虞珺娘說道:“周二郎,戲本倒是成了,但這演戲的優伶,怕是個麻煩。”

  周鈞奇道:“麻煩?”

  虞珺娘:“詩社雇了些優伶和舞伎,又從戲本中挑了幾段,讓她們演將個大致。”

  “哪曉得,那優伶演慣了參軍戲,那舞伎連臺詞都說不全,愣是把那好好的戲本,演成了哄鬧。”

  周鈞聽見這話,倒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唐朝的尋常戲曲,大致分為優戲和歌舞兩種。

  前者是類似于相聲小品一般的對話式表演,后者則是純肢體表現的舞戲。

  類似于西廂記這樣的舞臺式戲曲,真正成熟的時間,大概是在宋元時期。

  唐朝這會兒,沒有人見過戲曲,自然也就無人能演戲曲。

  周鈞此時也犯了難,倘若要演好西廂記,對演員而言,不僅要有很高的文學和音樂素養,而且在唱腔、走位、眼神、身段、儀態上,也有著非常高的要求。

  而這樣的人才,又該上哪里去找呢?

  尹玉見周鈞半晌無話,便想開口催促。

  虞珺娘見狀止住了她,小聲道:“且讓周二郎再尋思一會兒。”

  又等了會兒,周鈞對詩社里的諸人說道:“西廂記的優伶,某倒是有個想法,不過對方肯不肯放下身段,幫這個忙還是兩說。”

  尹玉聽了說道:“無論是誰,且說個名字,本公子自有手段,令那人來幫。”

  周鈞看了尹玉一眼,搖頭道:“強人所難,反而不美。不如先讓某做個說客,去勸一番,試試可否成事?”

  詩社眾人面面相覷,見無他法,便同意了周鈞之請。

  見再無它事,周鈞拿起那三本西廂記,站起身來,開口說道:“這戲本,某先借了。”

  說完,周鈞又看向虞珺娘,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虞珺娘見周鈞瞧向自己,有些意外,確認一番之后,便跟著他走到了人稀之處。

  見地方足夠偏了,周鈞回過頭去,卻發現尹玉也跟著虞珺娘走了過來。

  周鈞無奈朝尹玉問道:“某尋虞珺娘有事,尹公子來卻是為何?”

  尹玉昂首說道:“某來是為了周護好友,誰曉得你要出言蠱惑些什么。”

  周鈞嘆了口氣:“也罷,便一起聽著吧,左右虞珺娘也會說與你聽。”

  虞珺娘朝周鈞躬身說道:“請周二郎寬心,今日言語,只三人知,定不外傳。”

  周鈞:“那是最好,某先謝過了。”

  思考了片刻,周鈞在想如何開口,說起周則這事兒。

  想到最后,周鈞決定,索性還是直接說了:“周家大郎,傾心虞珺娘久矣,可知?”

  聽見周鈞這話,尹玉和虞珺娘俱是一愣,她們倒是沒想到對方要說的居然是這件事情。

  虞珺娘臉色微紅,只低頭道:“妾身有所察覺,但并不篤定。”

  周鈞嘆道:“兄長怕是第一眼見到虞珺娘,便得了相思之苦,就連入這詩社,也是獨為了你而來。”

  虞珺娘羞色更甚,只低著頭不再說話。

  周鈞想了想,說道:“不知虞珺娘于我兄長,卻是何種想法?”

  虞珺娘面露猶豫。

  尹玉在一旁問道:“虞珺娘出身樂籍,周家大郎打算如何待她?”

  周鈞清楚尹玉話中的意思,答道:“明媒正娶,永結同心。”

  聽見這話,尹玉和虞珺娘俱是一愣。

  尹玉又問道:“你周家乃是奴牙,應知其中艱難。”

  周鈞點頭道:“兄長自知。”

  尹玉與虞珺娘對視了一眼,前者又問道:“那你父母呢?”

  聽見這個問題,周鈞發愣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虞珺娘見狀,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只是閉上了眼睛。

  周鈞深吸一口氣:“倘若郎有情妾有意,父母自然可說得。”

  虞珺娘拉了拉尹玉的衣袖,輕輕搖了搖頭。

  尹玉只是輕嘆了一聲,朝周鈞說道:“二郎這番話,捫心自問,怕是自己都不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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