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大魏暴君 > 第212章 底線思維
  接到命令,曹纂既緊張,又興奮。

  他的父親曹休當年敗于陸遜之手,不久就因背瘡去世,他一直想報仇。

  如今對陣陸抗,簡直是宿命。

  興奮之余,他又清楚,陸抗或許年輕,他手下的部曲卻不是善茬。一不小心,不僅報不了仇,還有可能將自己搭進去。

  他和長史嵇喜商量,這一戰該怎么打?

  嵇喜卻很淡定。

  還能怎么打?盡力而為。

  北軍五校本無水師,平時的訓練也以陸戰為主。隨天子出征后,坐船而行,才開始適應水戰,前后也不到三個月,大部分時間還是用來行軍,正式的訓練只是到芍陂之后的一個多月。

  天子很清楚這一點,為什么派北軍出戰,而不是更適應水戰的揚州兵?

  原因很簡單,吳軍有水師優勢,就算派揚州兵上陣也沒勝算。既然怎么打都是輸,不如給北軍一個上陣實戰的機會,輸了也沒人會說什么,不輸就是贏。

  所以,你不要想著怎么打贏,而應該想著怎么才能不輸,至少不要輸得太難看。

  曹纂愣了片刻,一拍大腿。

  “對啊,這不就是教習們常掛在嘴邊的‘不可勝在我,可勝在敵’?”

  嵇喜哈哈一笑,抱拳道:“君侯明鑒。”

  曹纂放下了心理負擔,登上將臺,定了定神,將最近訓練的內容先回憶了一遍,隨即舉起將旗下令,布了一個防守的圓陣,以大船為核心,緩緩向前,而且隨時準備撤退。

  陸抗遠遠地看見,不屑地哼了一聲,輕輕擺手,命令一名校尉率部迎戰。

  雙方交戰。

  曹纂打得很保守,始終保持著陣形的完整,不給對方分割包圍的機會。

  吳軍雖然操船水平很高,攻勢犀利,可是面對像烏龜一樣防守的魏軍,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突破口,雙方竟打成了僵局。

  ——

  曹芳坐在城樓中,遠眺寬闊的湖面,心中有些忐忑。

  靜心凝神,隱約能聽到遠處的戰鼓聲。

  他已經收到曹羲的消息,兩軍已經接戰,吳軍首先出戰的將領是陸抗,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說吳國最后的名將。

  雖然眼下的陸抗還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

  有時候曹芳也會想,陸抗成就大名未必全是實力,也可能是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畢竟三國后期,尤其是西晉建國之后,世家壟斷了仕途,名將的含金量是明顯不足的。既沒有三國前期那種激烈的對抗,更沒有以少勝多的神仙仗,大多的是簡單粗暴的對抗。

  西晉平吳,不是西晉的將領有多高明,而是西晉占據了中原,又控制了益州后,經濟、地利都明顯占優。只要自己不犯錯,想輸都難。

  反觀東吳,一通君臣亂殺,早就風雨飄搖,大廈將傾。

  就算西晉不攻,或者陸抗在世,也堅持不了多久。

  而陸抗能成為東吳最后的名將,同樣是因為坐擁地利,而西晉的實力還沒積攢到位,雙方誰也拿對方沒辦法,只能保持風度,所以才成就了羊陸之交的美名。

  中書郎張華走進城樓,打斷了曹芳的遐思,遞過一份文書。

  曹芳接過文書,看了一遍,順手將文書丟在案上。

  張華有些不安地打量著曹芳。

  “陛下?”

  曹芳抬起頭,看看張華。“還有事?”

  “哦……”張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這份文書是盧欽的上書。盧欽拒絕了中護軍鐘會的任命,又上書請罪,自稱罪臣之后,不堪為將,希望朝廷能夠諒解。

  說是請罪,實則怨氣滿滿,顯然是對其父盧毓被迫在獄中自殺不滿。

  他本以為天子會大發雷霆,沒想到天子會如此淡定。

  曹芳笑了笑,示意張華就坐。

  張華謝了恩,在一旁的席上坐下。

  他知道曹芳禮儀簡易,經常與身邊的侍郎、尚書們聊天,平易近人,深得年輕人的擁護。

  只不過他屬中書門下,兼任中書令的羊耽不怎么管事,一般不參加軍議,有什么文書也是由中書仆射虞松直接處理,所以他與曹芳接觸的機會不多。

  今天是因為盧欽上書,他主動向虞松請求,要面見天子,才會與曹芳面對面。

  “君臣父子,雖說君臣在前,畢竟不如父子天然。盧卿因父喪而氣有不平,也是人之常理。”曹芳開門見山,讓張華不要在意。

  說實話,盧欽不肯就任,他不僅不失望,反而有正中下懷之意。

  北疆的形勢的確緊張,盧欽愿意出仕的話,的確能起到一些作用。

  但,僅此而已。

  且不說北疆的形勢還沒有到糜爛的地方,就算是,也不是非盧欽不可。

  相比之下,倒是盧欽的選擇不多。他不為大魏效力,還能為誰效力?

  所以,他根本不急。

  讓盧欽耍耍性子也無妨,晾他一段時間再說,他更希望張華能盡快成長起來。

  “陛下寬仁,天下之幸。”張華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松了一口氣。

  曹芳笑道:“不是寬仁,而是底線思維。有期望才會有失望,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如果沒有那么高的期望,自然也就不會失望。朕對他們的期望不高,所以只要他們不突破底線,朕都能接受。”

  張華想了想。“陛下說的底線……又是什么?”

  “簡而言之,就是夫子所說的三省吾身。不為人謀則罷,為人謀則忠。不為人友則罷,為人友則信。不受傳承則罷,受傳承則習。盧欽不肯出仕,朕可以接受。為臣而不忠,則不能接受。這個要求不高吧?”

  張華理解了曹芳的意思,心里的擔心徹底放下,連連點頭。

  “陛下所言甚是,這不僅是為臣之根本,更是為人之根本。如果連這三點都做不到,不僅是不堪為大臣,就算是做人也不夠格的。”

  曹芳看看張華,忍不住笑了。

  “茂先,這三點看似容易,若想堅持一輩子,就不那么容易了。仕途是名利場,浸染其中,難免會迷失本心,隨波逐流。入仕之初,哪個不想名垂青史,要做奸臣、佞臣?只是時間久了,欲望越來越多,自省卻越來越少,不知不覺就沉淪了,成了當初自己最鄙視的人。”

  張華打量了曹芳兩眼,忍不住說道:“陛下未免悲觀了些,近乎荀氏之性本惡說。”

  曹芳搖搖頭。“這不是性本惡,而是朕剛才說的底線思維。人性很復雜,不是性本惡或性本善所能概括的,要站在更高的維度去理解才行。”

  “維……度?”

  “嗯……”曹芳想了想,起身向外走去。“走,朕給你解釋一下維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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