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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嫁衣

    姬月到了虛無空間,輕歌離去時,與狂奔而來的小廝擦肩而過。

    小廝奔跑至北月冥的身邊,行了個禮后急忙道:“王爺,御使大夫不知何故提前了日期,今日就要迎娶夜雪姑娘,婚禮簡陋的很,夜雪姑娘以前的丫鬟讓奴才來通知王爺。”

    北月冥扶著洪鐘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眼瞳之中抹著怒氣,他冷冷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慌慌張張的小廝,骨子里有一絲恨意如跗骨之蛆般不依不饒,目光漫不經心的一瞥,看見祭臺上的香爐,他突的抓起香爐,狠狠的朝小廝的腦袋上砸去,咆哮:“滾!”

    鮮血與香灰灑了下來,小廝卻是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誠惶誠恐,跪在北月冥的腳邊,一個勁兒的說道:“奴才知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請王爺息怒。”

    他是王府的小廝,自然知道夜雪在王府過過夜的事情。

    故此,當夜雪的舊奴來與他說此事的時候,他以為北月冥會念及舊情,而他與那丫鬟也有幾分感情,便匆匆忙忙的來此與北月冥說。

    哪知……

    北月冥是個男人,還是個九五之上的男人,他生來驕傲,后天自然不允許任何會破壞他顏面的事情存在。

    如今當著百國使臣的面,當著輕歌的面,一個奴才來跟他說關于夜雪的事情,那個女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和奴才通奸,至少在世人的眼里,他北月冥的腦袋上可是綠油油的,跳進黃河水都洗不干凈的綠。

    這不是當眾打他的臉么?

    此時,輕歌已經走至殿外門口,聽見后邊的聲響,她嘲諷一笑后便離去。

    女人,若是將一生都賭在男人身上,那這個女人的一生就注定要被毀了。

    至少要自己給自己希望,別人才會給你未來,錦繡前程的錦繡,要靠自己去譜寫。

    銀瀾扶著輕歌上了馬車,輕歌勾唇,淺笑,“小月月,你又調皮了。”

    貓狐狀態的姬月趴在王座椅上,渾身上下毛茸茸的縮在一起成了小肉團,煞是可愛,它撇了撇嘴,極其嫌惡的道:“這個名字太娘了,我不要。”

    “好的,小月子。”

    姬月:“……”

    遲早有一天,他會被這女人給氣死。

    可是仔細想想,他情愿被這樣氣一輩子。

    馬車轱轆前行,與一輛大紅的馬車擦肩而過,輕歌下意識的將窗口的紗幔掀開,隔著兩輛馬車,她看見另一輛馬車內女子灰白的臉,哪怕施了粉黛,也毫無半分紅潤之色,如惡鬼般,像個傀儡。

    夜雪。

    輕歌無聲的念著她的名字。

    夜雪似有所惑,驀地抬眸,目光自馬車的窗口落在輕歌身上,夜雪瞪大眼睛,眼球里爬滿了紅血絲,她身上穿著猩紅的嫁衣,沒有鳳冠霞帔,這場婚禮簡陋的就像是冥婚。

    兩輛馬車逐漸拉開距離,往東西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行去。

    夜雪的臉和手都探出了窗口,朝輕歌抓去,歇斯底里的喊著,“夜輕歌,他們要我嫁給一個快要死的老頭子,你救我……”

    “求你,救救我。 救救我。”

    夜雪望著那輛鑲嵌著四顆紅寶石的馬車漸行漸遠,身體里逐漸沒了力氣,她的嫁衣如火,而她卻無力的倒在這團火之中,像是飛蛾,隨時被燒成飛灰,也將她眼底的最后一抹希望,燒毀。

    兒時的夜雪經常想著,她要嫁給怎樣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一定是四星大陸上的風云人物,至少在北月,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直到她遇見北月冥,同樣是冬末初春,綠草回大地,風光旖旎,她看見北月冥著一襲月牙色的袍子走了進來,滿院的月季好似都為他怒放一樣,簇擁著他,才十一二歲的年紀,他卻已經風華絕代,聲明響徹北月內外。

    她一直都在想,那樣冷峻傲然的一個人,將來會娶怎樣的女人。

    直到她得知夜輕歌是北月冥的未婚夫后,她便發瘋一樣,想著法子折磨夜輕歌,恨不得她死,現在想起來,夜雪心里一片苦澀,那樣小的年紀,她就有了嫉恨之意,也難怪如今墮入地獄無法回首。

    她以為她是天之驕女,她的天賦是與生俱來的,直到那日晚上夜羽進了那個柴房跟將一切跟她袒露,說她能有如此天賦是靠夜羽的血,是靠夜羽耗費的壽元……

    看,這多好笑。

    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誰也逃不了。

    五六年前的她,怎么都不會想到,日后,她不會嫁給一個風云人物,她嫁給了一個可以當自己爺爺的老頭子。

    那個老頭,隨時會死去。

    不不不……

    興許是她會被他折磨致死。

    鑲嵌著紅寶石的馬車停在夜家府邸門前,百丈階梯下是巍峨的府邸,沒有皇宮的森嚴華麗,卻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

    輕歌從馬車上走下,一步一步,往那臺階上走。

    她的身后,是馬車轱轆而行的聲音,那是一場,不像話的婚禮。

    她漆黑如墨的雙瞳里,沒有任何的溫情可言,除了冷漠,還是冷漠,似冬日里瀑布邊上的寒潭。

    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了嗎?

    或許吧——

    銀瀾攙扶著輕歌,走入夜家,門前的兩個侍衛行了個禮后,將大門重重關上,那關門的聲音,哪怕已經和夜家有了些距離的馬車上的夜雪,都聽的清清楚楚,心臟仿佛被人重重擊了一擊。

    日次。

    天明。

    夜羽提了壇酒到風月閣,一腳踹開了門,輕歌在房內準備將月蝕鼎拿出煉器,看見夜羽,眉頭挑起,笑道:“你再來幾次,我就得修門了。”

    “喝酒。”

    夜羽沉悶著,她將酒壇子砸在桌上,低著頭,沉聲道:“夜雪死了。”

    輕歌臉龐微僵,許久,笑靨如花,“來,喝酒。”

    夜羽驀地抬眸,眼眶里沒有淚水,卻悲戚的讓人心碎,“她昨日嫁過去時,偷偷在身上藏了把匕首,晚上洞房的時候,把御使大夫給閹了,自己割喉自殺,鮮血流了一地,明日就是四朝大戰,皇上將消息全部封鎖住,甚至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只能焚化尸體,骨灰拋入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