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歌足下寶劍穿過疾風血刃,費力地來到了二十樓的位置。
此時,低頭俯瞰,東閣樓大堂前的數萬修煉者都如螻蟻般渺小。
沐如歌自以為追上了姬月的腳步,暗暗松了口氣,不再緊繃著神經。
她現在算是鐘林山的牌面,一定要保住鐘林山的地位。
福壽安康門,東洲女帝已經占了上風,若她不是第一個登頂插旗的人,這次的祭天儀式,東洲便要脫穎而出,再搶了以往鐘林山的地位。
數百年來,鐘林山一直是修煉者們心目中的天堂,怎能九辭毀之一旦?
若鐘林山沒落在祭天儀式里,她沐如歌怕是要遭受天下人的恥笑,而東洲也將成為第二個鐘林山。
現在的東洲,趨勢正好,天下少年們為女帝狂熱,曾經遭世人詬病的蠻夷之地,竟被人稀罕了。
沐如歌踏步長劍之巔,懸浮于二十樓的高空,側過頭看向了姬月。
她從未見過這樣俊俏的男子,眉目如畫,五官精致,輪廓宛如美玉雕刻而成,完美到了極點。
對此,精神世界里的老怪物也感到了非常的無語,他實在不懂,姬月為何每次易容,都是俊俏美男……
“閣下的實力,當東洲女帝的面首,怕是委屈了吧。”沐如歌輕聲說道,微微一笑,面紗輕拂時露出了殷紅的唇。
姬月立在萬千急驟而下的血刃里,狂風掀起了他的衣袍,扭過了頭去看沐如歌,“嗯,女帝的確委屈了。”
沐如歌蹙起眉頭,眸光鋒銳地看著姬月。
下一刻,姬月宛如一道電光,迸射而出,直上青云。
沐如歌仰頭看去,目光微閃,甚是驚訝。只見姬月輕輕松松到了三十樓,如履平地般,血刃和狂風并沒有阻止他的腳步,反而讓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彈指間,姬月來到七十二樓,站在東閣樓之頂,將東洲旗幟輕輕松松地插了上去。
姬月看了眼才到達十樓的夜菁菁,微抿雙唇,袖衫下指尖輕彈,旋即便見夜菁菁不受控制地往上掠。
夜菁菁站在樓頂,感受寒風拂面而來,與姬月大眼瞪小眼。
姬月朝夜菁菁眨了眨一側的眼睛,夜菁菁猛地愣住,猶如看到夜府里時常跟在姐姐身旁的小狐貍。
夜菁菁心臟微顫,旋即把四部旗幟插在頂部。
姬月淺淺一笑,滿目得意洋洋,這夜菁菁可是他的小姨子,愛屋及烏必是要寵著的。
他又看了看困難登樓的天啟海少年,指腹輕輕摩挲,一縷青煙氤氳,倏地,小少年也來到了樓頂。
天啟海少年抱著旗幟,茫然地看著姬月和夜菁菁,低頭看了眼下空,險些暈了過去。
夜菁菁急忙扶住站不穩的小少年,望了眼少年懷中的旗幟,急忙提醒道:“快把天啟旗幟插上去吧。”
小少年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好半天過去要手足無措地把旗幟插上去。
小少年原以為插旗很困難,沒想到這么輕松。
他在天啟海域實力不是最強的,但是天啟夫婦非常看好他,想用東閣樓登頂插旗一事來鍛造小少年。
少年是一名優秀的馴獸師,還會一些天機術法……
姬月帶著兩個孩子在高處看風景,只剩下沐如歌和神域白流光在努力攀登。
這樣的事,是眾人從未想到過的,就算姬月是第一個插旗的人,按理來說,沐如歌第二個上去是不容置疑板上釘釘的事。
誰知四部、天啟反超鐘林山,接踵抵頂。“我姐姐怕冷,怕孤獨,時常淺眠,也不會好好吃飯。”夜菁菁在姬月身旁垂眸看著下側的輕歌說道:“她是個從一而終的人,也是個非常好的姑娘,我為她感到驕傲。她從
來不怕吃苦,為了保護身邊的人,她愿意赴湯蹈火。她也很聰明,既有熱血沸騰時,也知謀略,懂大局,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她一人單槍匹馬,可抵六軍。”
姬月不言,眸色微深。
夜菁菁轉過身面朝姬月,彎下了腰:“請你,保護好她。”
大堂前方,姬月仰頭看去,隔著呼嘯刮過的大風和急速旋飛的血刃,看見了東閣樓頂部的畫面。
男子俊逸如風,妖孽似神仙,少女裙琚輕舞,躬身時黑發張揚,一側還有個目光慌張的少年。
三種不同顏彩,象征著不同子民信仰的旗幟迎風搖擺。
他們,勾勒出了人世最美的一幅畫。
“好,我答應你。”
“謝謝你,大哥哥。”
“嗯?”大哥哥?
“是姐夫。”夜菁菁歪著頭笑。
姬月會心一笑。
足足半日的時間過去了,沐如歌和白流光才相繼來到頂部。
不出意外的是,神域白流光墊底了。
這一次,東洲的功勛成績在意料之外。
若非碧海林東洲葉玄姬沒拿到成績,東洲只怕已經可以確定榜首之位了。
黑暗殿主大笑,朝著輕歌擠眉弄眼道:“你那小男寵,甚好,甚好……”
殿主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夜菁菁能迅速登頂是因為什么。
天啟海夫婦一并來到輕歌面前,道了幾句恭喜。
“看來以后,天域又要有女帝的傳說了,想當女帝的面首,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呢。”天啟夫人笑道 夫人笑道。
“夫人慣會打趣我。”輕歌微笑。
“只要東洲再拿下比武的名次,按照這一次祭天儀式的規矩,東洲可以主宰天域了。”天啟王道。
幻月宗主點頭:“東洲已經戰勝了神域,若能戰勝鐘林山,便是當之無愧的天域首府。”
輕歌望了眼周身寒氣涌動的沐如歌,心沉了沉……
五大獨立之地,神域的整體實力最低,能夠拿下比武,也是因為白寒半妖出戰,取消了東洲的成績罷了。
想要戰勝沐如歌這群人,很難。
鐘林山千年基業,遠非東洲可比。
輕歌的確希望東洲拔得頭籌,但她更希望柳爺等人平安。
祭天儀式的功勛,又怎有朋友重要?
沐如歌走向鐘林山營地時,盤膝修煉的鐘林王睜開雙眼,竹笠之下,眸色鋒利地望向輕歌。
多少年了,終于有人能撼動鐘林山了……
“師父,鐘林王,抱歉……如歌失敗了……”沐如歌低頭喪氣:“祭天儀式結束后,回到鐘林山,如歌前去領罰。”
靈虛匠師蹙眉,忐忑地看著鐘林王,他說服鐘林王讓沐如歌代替鐘林山出征祭天儀式時,可是立下了軍令狀的。
沐如歌必一鳴驚人,為鐘林山博得前所未有的成績,可現在沐如歌的表現,卻是在打靈虛匠師的臉。
“鐘林王,只要東洲在比武之時沒有戰勝我們,就超越不了鐘林山。”靈虛匠師道。
“愚昧。”鐘林王淡淡地道:“東洲那群孩子,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他們的爆發力,會讓你震撼。”
靈虛匠師如鯁在喉,不再言語,悄悄然輕瞥了幾眼鐘林王。
鐘林王怎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鐘林王,我守在金縷,誰也不敢在鐘林人面前撒野。”沐如歌道。“獨立之主不可比武,否則的話,你以為你能笑多久?”鐘林王冷笑:“你們都低估了女帝和她部下,那一群年輕人,是天域的未來。靈虛,你若堂堂正正比試,是輸是贏影
響不了鐘林山,但本王希望你能明白,本王和鐘林山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那些下作的手段!”
靈虛匠師頭皮發麻,顱腔內的一根神經猛地跳動,謹慎小心,惶惶地瞅了眼鐘林王。
鐘林王,他永遠都猜不透,一個毫無感情的修煉機器,一個實力不可測的神秘之王。沐如歌雙手攥拳,猶豫許久,還是走向鐘林王,兩手抱拳說道:“我并未與女帝交手過,鐘林王怎知我不如女帝?女帝十七的時候,還在低等位面掙扎,我十七歲時,已經
代替鐘林山出征祭天儀式。等到我二十歲,成就必超女帝。”
鐘林王陰冷一笑:“你有二十歲嗎?等你二十歲,我該去你墳前灑一杯酒才對。”
“我已是玄靈師,不久后必突破本源境,女帝區區幻靈,怎能與我比肩?”沐如歌不甘,不服,與鐘林王辯論。
“女帝用了二十年,時刻不停歇的奮斗,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你呢?”鐘林王冷笑:“人人都想超越女帝,可都是女帝的刀下魂。”
“我……”
沐如歌還要爭辯,靈虛匠師枯老的手搭在沐如歌的肩膀,止住了沐如歌接下來的話。
沐如歌回過頭疑惑不解地看向靈虛匠師,靈虛匠師擺擺手,再向鐘林王頷首低頭:“如歌年紀還小,不懂事,鐘林王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鐘林山從未與東洲為敵,我很欣賞女帝,你們若是尋私仇,便不要以鐘林為名,鐘林山不是你們師徒的箭靶子。”鐘林王說罷,站起身來,徑自走向了輕歌。
“女帝,東洲在你的帶領下,必然繁榮。”鐘林王道。
輕歌笑道:“借你吉言,鐘林沐如歌,亦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她會是鐘林山的未來。”
“鐘林山的未來,在無數修煉者的手里。”鐘林王道。
輕歌詫然,這倒是讓她感到意外。
沐如歌背對著輕歌、鐘林王等人,微垂的雙眸,睫翼輕輕顫動,良久,扯出一抹冷笑。
沐卿雪來到沐如歌的身旁,低聲安慰:“如歌師妹,師姐相信你會超越東帝的,以你的天賦,必能去那千族之上的天地。”
“東帝……”沐如歌拔出斬帝刀,指腹擦拭著閃爍寒光的刀刃,唇邊勾著笑:“我的刀,以帝為名,以……斬帝為命!”
沐卿雪愣住,低頭看著那把猩紅的斬帝刀,吞咽了數下口水,眼中燃起了炙熱的火焰。
沐卿雪的臉漸而出現了猙獰的笑,“如歌師妹必能完成使命。”
沐如歌輕抬頭,微轉眸,斜睨輕歌。
寒意乍現,雷霆四起,肅殺如瀑!
輕歌言笑晏晏,與幾位獨立之主輕松交談,忽的側眸看去,與不遠處的沐如歌對視。
沐如歌眼中的殺意,沒有絲毫的掩飾,她手里的那把斬帝刀,暴露了她的野心和目標。
“丫頭,有殺氣!”古龍前輩道。
輕歌笑了:“前輩,想殺我的人,能從東洲排到鐘林山,而能殺我的人,至今未出現!”
就連那云神都奈何不了她,一個沐如歌,又算得了什么?
命星劫?
何懼之!
她手中的明王刀,破空而出,飲血方歸,可斬天下奸佞,亂世諸魔,人間百鬼!、區區斬帝刀,一介贗品,難登臺面,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