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184章 異姓封王不得house
  這一年春季,魏國可謂是烽煙遍地,戰火連連。端坐于洛陽皇宮里的元子攸,也是每天都會白一些頭發,感覺度日如年。

  對他來說,如今魏國的局面,可以說有喜有憂,但憂是絕對的,占主導的;喜則是暫時的,占次要的。

  在河南正面戰場上,蕭衍所立的傀儡,前任北魏北海王元顥,甚是春風得意。梁國的北伐軍連戰連捷,魏軍節節敗退后,干脆放棄所有據點,一路奔逃到滎陽。

  而費穆則是來者不拒,將那些潰兵敗兵打散后重新編練,整頓軍紀,砍了不少不聽話的將校,滎陽城的城頭上都掛滿了人頭,以儆效尤。

  為了擋住陳慶之所率領的北伐軍,元子攸更是下足了本錢,給了費穆極大的自由,幾乎是要什么給什么!

  但是,也就這樣了。得知梁國北伐勢如破竹的爾朱榮,在晉陽窩著不知道謀劃些什么,無論元子攸怎么呼天搶地,他都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當世上沒這個人一樣。

  不過爾朱榮雖然沒動,跟他穿一條褲子的元天穆,倒是在河北走了一圈,召集了一些原葛榮軍舊部,拉起了一支頗有規模的隊伍,在河陽關附近待命。

  相對于河南戰場的糜爛,青徐這邊“魏軍”倒是打得有聲有色。羊侃圍攻羊敦所在的兗州城,久攻不下,而劉益守所率兵馬,也在濟南郡附近打了一場漂亮的伏擊戰。

  殲滅了邢杲麾下不少精銳。

  梁國不知為何,并沒有派兵接應羊侃,或許是蕭衍本身就沒有想讓元顥安心繼位。他的圖謀,說不定,只是想讓魏國就這樣亂下去,越亂越好。

  邢杲軍大敗的消息傳到洛陽,興奮的元子攸想都沒想,就下了一道圣旨,派人送到了歷城。

  ……

  歷城府衙的書房里,劉益守麾下的于謹、王偉、宇文泰等人都在,就連崔孝芬、崔暹等人也在場,將空間并不大的書房擠得滿滿當當的。

  劉益守坐在書案前,看著桌面上的那份寫在黃色帛布上的圣旨,疑惑問眾人道:“元子攸這是個什么意思?”

  他將帛布遞給王偉,使了個眼色。

  “咳咳,這圣旨上說,封主公為北海王,封地為之前的北海國不變,世襲罔替。后面還有些開府跟儀同三司之類的就不說了,還說主公可以自組私軍一萬,可以在北海國境內收稅。”

  王偉面帶嘲諷之色的說完,書房內眾人都是面面相覷,被元子攸的騷操作驚呆了。

  北海國,也就是北海郡,現在是邢杲的地盤。北海王,或者說前任北海王,是元顥。

  也就是說,元子攸將邢杲的地盤獎勵給了劉益守,順便還搭上一個元顥的頭銜。至于組建私軍啥的,劉益守麾下的人馬難道還不算私軍?這話簡直多此一舉。

  所以說這封圣旨看起來異常大方,又是封王又是那啥的,好像讓劉益守一下子從洛陽城的咸魚躍遷成為北魏權力階層的頂級存在。

  然而實際上,劉益守啥也沒得到,元子攸啥也沒付出,就是拿這份圣旨擦屁股都嫌臟呢!

  “異姓封王,不得house,元子攸的良心大大的壞了。”

  劉益守嘖嘖感慨了一句,隨手就將帛布放到燈臺上燒掉了。

  “都督上一戰打得漂亮,天下震動,元子攸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不過,他這里示威賭氣的成分居多,畢竟,都督還沒回洛陽勤王。

  元子攸莫不是在暗示,哪怕你在青徐立下再多功勞,我也只會給你些沒用的?”

  于謹摸著下巴上的短須,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屋內眾人聽到這話,許多都是頻頻點頭。

  “北海王雖然是元顥以前的頭銜,他逃到梁國以后,就被朝廷給褫奪了。但是,都督出身微寒,元顥得知北海王被封給都督以后,未免會有些不爽。

  說不定這是元子攸未雨綢繆,害怕都督被元顥招攬呢。或許在元子攸看來,都督為了名正言順的獲得北海王的封號與北海王的封地,必須要先滅邢杲,再與元顥死磕。”

  屋內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小胖楊愔在說話。

  這個說法有點一廂情愿,只是稍微考慮到元子攸這個人向來就是個一廂情愿的人,說不定楊愔說的就是真解。

  劉益守無奈擺了擺手問道:“所以呢,對于朝廷的這份所謂的封賞,我們到底是接受呢,還是不接受?”

  其實元子攸要怎么玩都無所謂,關鍵是,如何利用這好這份圣旨才是關鍵。至于其他的,那不重要,北海國在更東邊更北邊的地方,要去那邊的話,還有些費周章。

  更關鍵的是,一旦成為了“貨真價實”的北海王,就等于上了元子攸的賊船。

  “主公,北海之地,我們拿不到,也控制不了。如果真要當什么北海王,那就得奪回這塊地盤,還要看朝廷臉色,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王偉搖搖頭,對了劉益守拱手行了一禮,言辭懇切說道:“主公不要在意那些虛名,能拿到手里的,才是最重要的。”

  見劉益守微微點頭,他繼續說道:“濟南郡重整正是如火如荼,主公有北海王這個封號,方便做自己的事情。所以在下認為,封號反而比實際的重要,可以接受朝廷的冊封。

  至于北海郡,放在那邊就行了,誰喜歡誰就拿去,咱們不去爭這個。”

  元子攸下的套,不能鉆。糖衣炮彈,可以把糖衣吃掉,炮彈還回去,這個主意甚好。

  “可是,都督被封為北海王,你們不知道吧,其實元子攸還下了一道圣旨,幾乎是跟都督的圣旨在同一時間下達的。”

  一直不說話,卻總是有內幕消息的崔孝芬,慢悠悠說道:“爾朱榮,也是剛剛被封為太原王。”

  他嘖嘖感慨:“爾朱榮不說別的,就是手下精兵悍將,以及他在晉陽以北的威望,就跟都督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結果現在都督在爵位上居然跟爾朱榮平起平坐了,元子攸這招二桃殺三士,用得雖然太露骨,卻也相當惡心人。”

  崔暹現在只是博陵崔氏的小蝦米,而崔孝芬,則是博陵崔氏很重要一房的話事人。他在洛陽的人脈,是在場這些人不能比的,包括楊愔等人。

  崔孝芬說的話,大概補完了事實的最后一塊拼圖,元子攸的心思,也暴露無遺。

  “異姓封王不得house,要不我改姓元?叫元益守?”

  劉益守笑著問道。

  援一手,倒真是個跪舔皇帝的好名字。書房內眾人都是忍不住大笑,一時間那倒圣旨帶來的壓抑,也被沖淡了許多。

  “你們不覺得奇怪么?之前元子攸一個勁的求主公回援洛陽勤王,言辭懇切,近似哭訴。可是現在這道圣旨里卻絲毫不提勤王的事情,也沒有寫信提到這件事。

  這不是很奇怪么?”

  谷</span>房間角落里傳來一個十分陌生的聲音。

  眾人轉過頭看到一個跟劉益守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穿著毫不起眼的布袍,手里還拿著毛筆在記錄。他如同一個隱形人似的,如果不說話,幾乎都不會被人注意到。

  “這位是新任的文書陽休之,我路上撿的,字寫得挺好,人也算是勤勉。”

  劉益守不以為意的說道。

  不過剛才陽休之能說出那句話,不僅說明他很勤勉,而且觀察力也很不錯。能從過往的書信檔案中察覺到這一點,做個文書綽綽有余了。

  “這話怎么說?”

  王偉不動聲色的問道。

  他現在權力比以前大了不少,卻不能像從前那樣跟在劉益守身邊了。這還挺讓他不爽的,畢竟,劉益守是個很有趣的人,和智者交流,不會覺得乏味。

  而身邊蠢人多了以后,王偉就會失去說話的欲望,因為說了也白說,得不到任何回應。

  “如果按照元子攸的個性,現在給了都督封賞,難道不應該趁機叫苦么?現在他這么做,倒有點像是忌憚都督的實力,想把都督打發得遠一點。

  這跟項羽使者會見韓信,異曲同工。”

  楚漢相爭在最關鍵時刻,項羽使者見韓信,便陳明利害,一針見血的指出,若是齊王(韓信被封齊王)倒向漢王,則漢王勝,若是倒向項王或者兩不相幫,則項王勝。

  元子攸下這封圣旨,其實更多的,則是害怕劉益守來滎陽攪局,畢竟,某人有偷襲滎陽的惡劣先例在前,元子攸這么想,好像也是人之常情。

  “梁軍,要在滎陽跟魏軍決戰了!”

  劉益守瞬間就想明白整件事的關鍵。

  元子攸這一招,與其說是教唆他跟元顥死磕,倒不如說,讓元顥心里埋下一根刺,不接受劉益守的“合作”。

  如果在梁軍與魏軍決戰的關鍵時刻,劉益守投降元顥,投靠梁國,在滎陽這里狠狠的捅一刀!那么,整個魏國就有崩潰的風險。

  按道理說,劉益守沒有理由這么做,可是,萬一元顥開出的價碼夠高呢?高到劉益守沒法拒絕呢?

  眼里有翔的人,看人就都是翔。元子攸捫心自問,若是遇到元顥招攬劉益守這樣的情況,說不定就真的慫了。

  他給劉益守封王,只是告訴劉某人:你現在已經是北魏的王爺,已經有自己的封地,已經到頂格了!就是元顥開的價碼再高,難道他能把皇帝的位置給你坐?

  元子攸不是希望劉益守來“救駕”,他是不希望劉益守被元顥收買,在決戰的時候找茬!至于后面如何,劉益守回憶了一下前世爾朱榮的下場,感覺這事很淦。

  “罷了,都是些沒用了。陽休之,給元子攸寫一封信,就說,嗯,就說謝謝朝廷的封賞,本應該回洛陽述職謝恩。

  可青州賊寇勢大,一年半載難以剿滅,但我勢必在這里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流干最后一滴血為止,嗯,就這么說好了。”

  王偉想起劉益守經常說的“男人騙女人叫調戲,女人騙男人叫勾引,男女互相欺騙叫愛情”。劉益守跟元子攸之間,妥妥的是“愛情”了,真是沒一句實話的那種。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推開書房門,大聲叫道:“急報!”

  “念!”

  劉益守喊了一聲。

  親兵看了看滿屋子的人,頓了一下道:“邢杲大軍從高唐順水而下,攻克平陵,現在正在圍攻巨合城!”

  巨合城是頓丘的門戶,頓丘則是歷城的門戶!這次邢杲軍再也不玩什么騷操作了,就是帶著大軍猛撲過來!哪怕這里道路不好走,哪怕施展不開,但人家就是拼人多!

  屋內眾人面色齊變,都明悟這次邢杲是發了狠,打算用鈍刀割肉的方法,一點點的跟劉益守這邊的軍隊拼消耗,如同毛毛蟲吃樹葉一樣,一點點的啃掉濟南郡東邊的這條“走廊”。

  “巨合城誰在那里?”

  劉益守好奇問道。

  這座城池,早已被廢棄,現在只是個軍營而已,叫城堡或許更貼切一些。

  “趙貴帶兵在那里駐守。”王偉沉聲說道。

  頓丘是濟南郡東面的重鎮,也是歷城以東,唯一一個可以駐留的大城。邢杲軍來勢洶洶,如果濟南郡失守太快的話,陳元康那邊是不好弄的。畢竟,哪怕光州空虛,要全面占領,也需要一些時間。

  如果劉益守他們潰敗得實在太快,那李元忠他們帶兵奇襲光州,就不是去占地盤,而是送人頭了。

  “諸位都散了吧,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整頓濟南郡各地佃戶,幫他們分配田地。宇文泰負責濟南郡的郡兵招募,我與于謹二人,帶兵前往巨合城,跟邢杲決戰,就這么定了。”

  劉益守草草兩句,就安排了接下來的行程,眾人散去之后,似乎王偉還想再說什么,劉益守對著他擺擺手道:“狹路相逢勇者勝,三軍不可奪氣避戰。我要怎么做,濟南郡各地的人都看在眼里呢,你說我能委派其他人去跟邢杲軍決戰么?”

  王偉無言以對,劉益守說得都是對的,他還能說什么?

  “主公這一路披荊斬棘……太苦了。”

  王偉長嘆一聲說道。劉益守現在的地位,不是依靠女人裙擺,也不是靠家世淵源,更不是靠爹媽饋贈。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自己和麾下一幫兄弟一刀刀砍出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劉益守做不到凡事都親力親為,現在手下這一大幫人,誰會對他心服口服?

  “不如讓在下去一趟李元忠大營,催促一下他們。”

  王偉恭敬的對劉益守行禮道。

  “不必,他們之前看我們的成色,現在輪到我們看他們的成色了。如果一次戰爭就能看清楚一些人,那么這個買賣很劃算。

  你安心在濟南郡給佃戶們分田地,讓他們都知道官府收租的政策。有恒產者有恒心,我們不是孤軍奮戰,明白么?”

  劉益守拍了拍王偉的肩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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