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239章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_~
  被陳慶之統帥的白袍軍打了兩悶棍,爾朱榮也老實了,收攏敗兵,沿路拉壯丁將大軍中的輔兵補齊,浩浩蕩蕩的朝著雍丘殺奔而來。

  當得知白袍軍的船隊在汴水上被劉益守擺了一道,不得不擱淺岸邊,在汴水北岸扎營以后,爾朱榮當機立斷,停止行軍,全軍屯扎小黃城。

  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會刺激到劉益守跟陳慶之二人,促使他們抱團自保。這點智商爾朱榮還算有的。

  然而來到小黃城后,爾朱榮被這里空空蕩蕩的府庫給氣得渾身顫抖!于謹也好,陳慶之也好,把能拿的東西全都拿了,結果爾朱榮大軍在這里連補給都找不到。

  因此他不得不下令就地修整,一邊催促爾朱世隆等人快些將糧草送到小黃城,一邊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小黃城縣衙大堂,爾朱榮麾下大員濟濟一堂,多半都是一身戎裝盔明甲亮的,看起來頗有氣勢。然而坐在主座上的爾朱榮,面色看起來似乎相當糾結苦悶,一點都沒有之前的志得意滿。

  “都說說吧。”

  爾朱榮有些疲憊的說道,雖然表面上沒說是什么事情,但是實際上在講什么在場眾人都能聽懂。

  高歡站了出來,拱手對爾朱榮說道:“爾朱世隆毫無帶兵之能,他來守洛陽,恐怕難保洛陽不失。

  不如調動晉陽附近的斛律部南下洛陽,以防備河北那邊偷襲洛陽。”

  高歡沒有說劉益守和陳慶之的事情,而是在說洛陽,說河北。話里話外,都是高敖曹等人會帶兵“清君側”,為元子攸報仇。

  其實高氏兄弟現在未必有這個心思,因為元子攸的死因在外界看來還有些撲朔迷離,就如同蜀漢被滅后姜維還能玩死鄧艾跟鐘會一樣,其間具體發生了什么,外人在當時也是無從知曉。

  爾朱榮手下,就高歡心思最多,他這話一說,眾將都朝著他看過來。高歡假裝沒有看到這些,對著爾朱榮拱手一拜,退回原位。

  高歡當然是在拱火,不過有句話他說得很對,那就是爾朱世隆確實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帶兵之能。之前宇文洛生在洛陽,還能鎮得住場子,可是宇文洛生現在也被拿下,爾朱世隆真的能行?

  恐怕這一點賀六渾并沒有說錯。

  “大都督,調斛律部南下,此計確實可行。”

  說話的這人穿著錦袍是個文士,名叫司馬子如,平日里就與高歡的關系親近。當然,高歡在爾朱榮手下有一大票關系親近的人,司馬子如此時站出來支持高歡,這并不能說明什么。

  畢竟,剛才高歡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慕容紹宗,你回去接替宇文洛生的職務,司馬子如,你跑一趟晉陽,跟斛律金說,讓他帶部曲南下,鎮守北中城。”

  爾朱榮還是把高歡的話聽進去了,當然,他也留了一手,把跟高歡關系親近的司馬子如支走了。站在下邊的高歡面無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雖然走了一個給自己捧哏的,但是挑撥爾朱榮神經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高歡決定怎么玩都好。

  反正他的兵馬被白袍軍打殘了,需要修整,接下來的沒他什么事了。

  “睢陽的事情呢,今天我們就討論睢陽的事情怎么處理。”爾朱榮語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暗指高歡沒事找事。

  “大都督,劉益守并未公開反叛朝廷。甚至元顥還在的時候,他公開發檄文號召天下人討伐。若是我們擺明車馬的對付他,只怕……有些不妥。”

  賀拔岳站出來說道。

  “這不是廢話么!如果他沒有發檄文,我現在派你們去直接把他給滅了不就好了么!還需要跟你們在這里商量?

  如果我們現在出手對付他,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天下人,元子攸就是我們殺的!我們要弒君篡位么!”

  爾朱榮生氣的拍了拍桌案,氣得吹胡子瞪眼。自從元子攸死后,爾朱榮就發現麾下眾將的心思多了起來。

  “大都督,我們不如以朝廷的名義,命令劉益守帶兵出城與陳慶之的白袍軍決戰。那么無論他出城還是不出城,我們都有理由進軍睢陽了。”

  這時候,高歡的連襟段榮站了出來,對爾朱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得不說,這一手以退為進,確實是挺妙的。

  劉益守聽命跟陳慶之死磕,那爾朱榮在一旁看著就好。如果劉益守不動,那就是違抗朝廷命令,爾朱榮就有借口進軍睢陽,叫劉益守的部曲繳械。

  因為他們有“勾結梁國作亂”的嫌疑。

  “不錯!”

  爾朱榮臉上陰轉晴,段榮這個主意實在是說到了點子上。反正現在補給還沒到位,先以朝廷的命令施壓,一邊為自己這邊爭取時間,一邊坐山觀虎斗!

  “那就……”

  爾朱榮剛剛準備開口,一個傳令兵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將一封書信呈上說道:“劉益守那邊派人來送信,信使在門外等候,信件在此。”

  “將人帶進來。”

  爾朱榮沉聲說道。

  大堂內眾人都是一副莫名驚詫的表情,他們還在想怎么對付劉益守的時候,對方的信件居然就這樣送來了。

  你說巧不巧!

  不一會,年輕得過分的陽休之被帶了進來,旁若無人的對著爾朱榮雙手攏袖一拜,就不再言語,等著爾朱榮那邊問話。

  “劉將軍是何意?”

  爾朱榮微笑著詢問道。

  陽休之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家都督希望爾朱都督帶兵南下,攻打汴河以北的白袍軍。我軍正與白袍軍緊張對峙中,由于兵力有限,無法對白袍軍發起進攻。

  但我們能拖住白袍軍,為爾朱都督創造戰機,請都督帶兵南下,切莫猶豫。具體詳情,書信中有寫,卑職不再贅述。”

  哈?

  高歡等人都傻眼了,他們想的是以退為進,沒有的劉益守居然也來玩以退為進!

  你們不是要我出兵么,好的,我現在已經跟白袍軍對峙了,已經給你們創造機會了,你們來不來?

  當然是來……個鬼啊!

  爾朱榮被惡心得不行,深吸一口氣,拆開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只覺得全身氣血翻涌,就想拿刀砍人!

  他早就知道劉益守玩套路那是很有天賦,當初就是一連環的組合拳,殺人不見血的。沒想到才過沒幾年,現在手段越發的老辣,雁過無痕。

  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看了劉益守這封書信,絕對會被感動得一塌糊涂,慶幸魏國有他這么一位忠臣。幾乎是要為元子攸剖肝瀝膽,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

  然而,劉益守在信中反反復復說的都是元子攸!如果你爾朱榮還是元子攸麾下的“天柱大將軍”,那么我雙手雙腳的歡迎你到睢陽來!

  但如果你是跟元顥一樣的亂臣賊子,那對不起了,你我就是不死不休的關系。現在元子攸的死訊,還只是在小范圍內流傳,沒有發喪,沒有布告天下。

  劉益守在這邊埋下的一個伏筆,讓他可以隨時翻臉!只要是知道了元子攸已經死了!

  谷蔿</span>爾朱榮沉思片刻,他幾乎可以肯定,劉益守絕對知道了洛陽的事情!這封信就是讓他故意下不來臺的!

  “之前大軍與白袍軍惡戰十余次,死傷慘重,輜重消耗巨大,已經無力為繼了。你回去跟劉將軍說,讓他拖住白袍軍,等我軍補給完畢后,一定會南下睢陽。

  到時候,請劉都督配合我們合圍白袍軍,一舉將其全殲!”

  爾朱榮氣得面孔扭曲,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將這番話說完,傻子也看得出來,他已經怒到了極點。

  大堂內眾將心中都是暗自揣度,那劉益守果然不好對付,在不翻臉的情況下,居然能把剛才眾人商議的套路都“反彈”回去了。

  幸虧這家伙不在爾朱榮麾下啊,要不然大家都不用混了。

  “如此那卑職告退,爾朱都督若有軍令,直接派人去睢陽傳達便是。劉將軍與都督都是為了天子匡扶大魏的,我們都是同路之人。”

  陽休之微笑著說完,再次給爾朱榮行了一禮。大堂內其他人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說,等著爾朱榮的決斷。

  到底是現在就撕破臉,還是順著劉益守的話往下面說?

  “如此……甚好!”

  爾朱榮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卑職告退。”

  陽休之瀟灑的走了,內心十分滿足,今天這一波足夠他將來吹十年了。

  等陽休之走后,爾朱榮像是身體的力量被人抽干了一樣,露出難以形容的疲態。他環顧四周說道:“各部在城外扎營修整,防備白袍軍偷襲,都散了吧。”

  不可否認,他麾下有很多能人,但是跟劉益守比起來,都差了一大截。起碼,那些人不會讓爾朱榮覺得沒辦法去收拾。

  而現在,劉益守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爾朱榮的控制之外,又拿對方暫時沒什么辦法。

  ……

  出了縣衙以后,段榮私下里找到高歡,二人密謀今日之事。

  “爾朱榮慢了。”

  段榮不動聲色的說道。這話有些神秘,高歡陷入沉思,不得其解。

  看到高歡沒回過神來,段榮繼續強調道:“睢陽到這邊的腳程也要兩天,何故我們今日議事,劉益守的人就來了呢?

  雖說是湊巧,但他肯定是幾天前就決定要如何應對了。這難道不是爾朱榮慢了么?”

  原來如此!

  高歡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

  “只怕劉益守早就知道元子攸死了,他現在還沒翻臉,只是等機會而已。不如你去跟爾朱榮建議,我部傷亡慘重,軍心士氣低迷,出擊恐誤事。

  不如留在小黃城負責糧草調度。”

  段榮對高歡使了個眼色,暗示什么不言自明。

  “你是說……”

  高歡驚駭莫名,卻見段榮微微搖頭道:“我什么也沒說,只是建議你這次守小黃城,不要跟著大部隊一起走。怎么做不重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行。

  而且我估計爾朱榮很有可能會同意。”

  高歡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段榮告辭后,來到自己居住的小院。長子段韶正在院子里練武,段榮將他叫到身邊說話。

  “父親有何事?”

  段韶好奇問道。

  “上次在倉垣城的時候,你說的那些,都是對的,你可知為父為何會阻止你?”

  段榮終于說到了上次的事情。

  段韶拱手道:“父親可以直說。”

  “鋒芒畢露,過剛則易折。賀六渾麾下人才濟濟,將來說不定還有更多的人投靠。你年紀輕輕就比他們還厲害,你讓這些人怎么想?”

  段榮的話讓段韶悚然心驚,他行了一禮道:“父親教訓得是。”

  “我兒成長了,為父以你為榮。”

  段榮拍了拍段韶的肩膀說道。

  他示意段韶坐下,兩人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對坐,段榮語重心長的對段韶說道:“為父知道,你有大略,精通騎射,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段韶對著段榮行禮,他知道,后面肯定還有個“但是”。

  果不其然,段榮輕嘆一聲,繼續說道:“但是,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雖然很厲害,但除了孔武有力精通騎射,和劉益守比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為父當初跟那劉益守有過接觸,此人深謀遠慮胸有溝壑,是個極為難纏的家伙。此番大都督欲對睢陽用兵,我覺得,此戰兇多吉少。

  今日來對你說,是希望你千萬不要出頭,老老實實的待在小黃城,哪里都不要去,更不能跟隨爾朱榮南下。

  如果你不聽,我現在就打斷你雙腿,免得你白白送命。”

  段韶從未見老爹如此認真過,他疑惑問道:“那劉益守真有如此本事?”

  “你不懂,他若是想走,爾朱榮哪里能抓得住他呢。就算無處可去,梁國總是可以走的吧。現在劉益守反客為主的讓爾朱榮南下,就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爾朱榮此番,豈能討到好?”

  段榮說的是一個很樸素的道理。劉益守那么厲害的人,又還很年輕,他打不過你,難道還不會跑?

  現在沒跑,是因為一點都不慌,背地里是什么打算,其實已經擺在眼前。只有爾朱榮那樣的自信自大的人才會覺得無所謂。

  “父親剛才在縣衙大堂為何不說?”

  段韶忽然有點看不懂自己老爹了。

  段榮微微一笑道:“你是我兒,爾朱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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