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336章 秘密武器
  春暖花開,大雁北歸。下邳城東北的圯橋附近,劉益守正和羊侃等人郊外踏青,趁著交換俘虜的空檔瘋狂偷懶摸魚。

  隨意在地上鋪了一塊布,眾人就席地而坐,欣賞河邊的風景。

  羊侃看了看劉益守身邊的那位穿錦袍的貌美侍女,看起來有些眼生,而且這女人怯生生的似乎不太像是仆人一樣。

  “來,給羊都督倒酒。”

  劉益守對身邊那位侍女說道。

  這女人笨手笨腳的給羊侃斟酒,然后退到劉益守身后,似乎很有些不情愿。

  “知道她是誰么?”

  劉益守若無其事的問羊侃道。

  “聽聞你后院妾室眾多,我哪里知道是哪一個!”

  羊侃沒好氣的說道。這女人似乎昨天才從別處趕來,令人頗有些疑惑。

  “她兄長叫韓軌,高歡麾下大將,至于她嘛,也沒什么,只是高歡的妾室而已。”

  劉益守輕描淡寫的說道。

  “哦,原來是高歡的……”

  羊侃說了一半,回過味來,這尼瑪畫風有點不對啊!

  “你是說高歡的……”

  羊侃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一口酒咽下,差點沒噴劉益守一臉的。

  劉益守站起身,昂首挺胸,將手背在身后,便走邊吟詩道: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說完,一臉遺憾嘆息的搖頭,仿佛曹植七步成詩。

  其他人都不好說什么,只有一向看不慣劉益守的賀琛譏諷道:“劉都督,此乃項羽所作,將其占為己有,不太好吧。”

  這話羊侃本來也想說的,只是感覺劉益守應該不至于如此神經大條。

  “非也非也。”

  劉益守面向眾人,擺了擺手道:“高歡飲恨任城,狼狽逃竄,宛若那垓下項羽兵敗,拋下虞姬。當然,高歡拋下的這位是韓姬。”

  “聽聞此番是高歡謀主孫騰主持換俘,此人很不好對付。不過我們手里有韓姬呢,把握多少還是大一些。”

  嘖嘖嘖,手里沒籌碼就拿個弱女子來要挾,好下賤啊!

  賀琛心中一陣吐槽,卻又不方便公開說出來。畢竟,只要蕭衍的兒子跟侄子能回來,那么其他的都不是啥大事。劉益守這個小意思了。

  “劉都督,倘若孫騰不答應送回兩位宗室子弟,那我們應該如何?”

  賀琛沉聲問道。

  “那就麻煩賀先生委屈一下,以后照顧這位韓娘子的飲食起居吧。”

  劉益守繼續輕描淡寫的說道。

  賀琛大驚,這高歡的女人,也是可以隨便丟給自己的么?

  “劉都督,這種玩笑不能開的……”

  賀琛漲紅了臉說道,高歡為一國之主,要是傾盡全力去對付某個人,以國家的力量對付個人,真是綽綽有余了。

  “所以說嘛,精誠團結最重要,高歡也不想看到韓娘子被你欺負吧,若是你們生下幾個兒女,你讓高歡情何以堪?”

  劉益守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卻是讓賀琛背后一陣陣的發涼。

  站在劉益守身后的韓智輝面無表情,已經麻了。

  她昨天被彭樂派人送到下邳,說是要給劉益守侍寢的,來之前彭樂說了很多威脅的話,還說了劉益守很多好話。

  結果可好,這一位昨晚根本見都不見她!一直到今天兩人才算是第一次見面。

  正在這時,天上一群大雁北飛,往山東的方向而去,呈現人字隊形。大雁還在空中發出“嘎”“嘎”“嘎”的響亮鳴叫聲,似乎像是在嘲諷地上的人不能飛一樣。

  劉益守抬頭看天,有點理解為什么古人狩獵只要有本事的都喜歡打雁了。

  “斛律羨,擒賊擒王,我現在命令你射天上的大雁,打散雁群。”

  劉益守轉過身,對不遠處站崗放哨的斛律羨叫了一聲。

  “主公,貌似有點高,可能射不到……”

  斛律羨跑過來在劉益守耳邊小聲嘀咕道。

  飛的高倒是其次,主要是現在這里人也不少,要是射不準,很丟人的。畢竟他這“落雕王”的名頭已經傳開了,為此斛律羨還很有些小得意。

  “當斷則斷,雁過無痕,不會回頭。錯失良機的話,永遠都不可能成功。要是等下次,豈不是得到今年秋后?

  射不準不要緊,就怕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那就真的沒救了。”

  劉益守重重的拍了拍斛律羨的肩膀。

  深吸一口氣,斛律羨拿起背后別著的強弓,將其拉滿,呈現一個極致的半月形。

  “嗖!”

  弓箭射出快如閃電,一箭正中頭雁的身體,將其穿透!

  那只領頭的大雁無力扇動翅膀,失去平衡的空中打轉,最后跌落到遠處的草地上。而整個人字形的雁群,也因為失去領頭雁的帶領,四下奔逃,陣型徹底潰散。

  這一幕看起來就像是打仗一般,直觀而帶著視覺沖擊,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震撼無比。

  “不愧是落雕王!”

  劉益守對斛律羨豎起大拇指,然后裝作沒事一樣,走到賀琛身邊,抱起雙臂,面色平靜的看著天上散亂飛行的雁群。

  “頭雁一死,雁群潰散。統帥一亡,三軍混亂。此番魏軍多路進擊,協調有序,那是因為有高歡在后方壓陣,各部不擔心戰功無人知曉。

  所以當高歡逃離任城后,魏軍各部就知道回去護住高歡比自己在前方拼殺,要更加有利,所以他們便不戰自潰,如同這雁群一般。”

  劉益守指著天上的漸漸遠去的大雁對賀琛說道。

  看不慣依舊是看不慣,可卻不能否認劉益守說的道理,更無法否定劉益守的軍事才華。很多東西,是讀多少兵書都讀不通,感悟不到的。

  有時候這樣的事情,真的很看天分如何。

  很顯然,劉益守就是個對軍事很敏感,而且很有戰略眼光和天賦的統帥,哪怕他現在依舊很年輕。

  賀琛微微點頭,讓他稱贊一個反賊那是不可能的。

  “子烈啊(陽休之表字),聽聞你私下里喜歡寫詩,是這樣么?”

  這次就是陽休之護送韓智輝到下邳的,劉益守忽然想起有人跟他說陽休之把某人的詩裝訂成冊,每日研讀,有心讓這位“馬屁皇帝”出出丑。

  “回主公,偶有所得,不值一提。”

  陽休之謙遜的說道。

  “嘛,反正今天出來玩,閑著也是閑著,現在正好是春季踏青,你有沒有應景的好詩啊。”

  劉益守笑瞇瞇的問道,看得陽休之心里一陣發毛。

  “那個,詩還是有的。”

  “遲遲暮春日,靄靄春光上。柔露洗金盤,輕絲綴珠網。

  漸看階茝蔓,稍覺池蓮長。蝴蝶映花飛,楚雀緣條響。”

  陽休之一口氣念完,后背都被冷汗打濕了。這首詩是提前寫好的,因為他就是個喜歡事先準備的人,沒想到現在居然真的用上了。

  他念完后,劉益守微微點了點頭。

  “找人來給這位韓娘子畫一幅畫,然后把你這首詩提上去。這幅畫名字就叫美人踏青圖。畫完了以后,我會送到孫騰那邊,請孫騰等人觀摩觀摩。這件事你去辦吧。”

  這是什么腦回路?

  在場眾人除了陽休之、斛律羨等經常跟在劉益守身邊的人不以為意之外,其他的類似羊侃、賀琛等人全都驚呆了。

  “喏,在下這就去辦。”

  陽休之根本不問為什么要做這個,反正也不麻煩就是了。他在韓智輝面前低語了幾句,帶著韓娘子離開了這里。

  賀琛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對劉益守這個人更加忌憚。對方一副主公的派頭,隱約散發著霸氣,假以時日,這一位會做什么,簡直不需要多去揣度。

  “賀先生,你對換俘虜的事情怎么看?如果孫騰硬是不交還八皇子蕭紀,你要如何跟天子交代?”

  劉益守笑著問道,意有所指。

  他沒提蕭正德,很顯然,這說明蕭正德被放走,根本沒什么懸念。

  “魏國所圖,不過效仿秦穆公送重耳入晉。若是捏著八皇子,一旦梁國有事,會發生什么,簡直不可想象。”

  賀琛沉聲說道,這點見識他還是有的。

  “所以咯,還是得給孫騰提個醒,他是高歡的臣子,而非是魏國的臣子。他不放人,咱們可以讓韓娘子不穿衣服出現在畫上,給孫騰他們欣賞一下嘛。

  高歡應該也不喜歡他的妾室,變成某些不可描述的圖冊,出現在各大權貴家的書架上吧?

  當然,這樣很下作,我也很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可是……蕭紀是天子的兒子,而非是梁國的臣子,這一點,賀先生應該比我更明白吧?”

  真是夠狠的!

  賀琛打了個顫抖,感覺似乎看不透劉益守這個人了。

  從那位韓娘子的表情神態看,很顯然是跟劉益守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的,從這個角度看,劉益守堪稱是道德楷模了。

  畢竟,玩弄敵人的妾室,這幾乎都打仗的傳統,春秋戰國時候傳下來的老規矩了。賀琛不好此道,但是他可以肯定,如果羊侃在劉益守那個位置,肯定會先玩玩再說。

  然而一方面劉益守可以碰都不碰韓娘子,另一方面,他卻能用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方式,來羞辱對方,哪怕這種羞辱并不是針對韓娘子的。

  一絲不掛的出現的畫上,流傳后世,某種程度上說,這比直接殺了還可惡,簡直可以算得上的殺人誅心!

  “劉都督,天子讓你負責交換俘虜,真是選對了人啊。”

  賀琛感慨的說道。

  ……

  兗州城內,羊敦等人給了一座當地大戶人家遺留下來的府邸,作為專門的辦公地點,給孫騰享用。仆從美妾一應俱全,要什么有什么。

  這可比在府衙辦公快活多了。蕭紀和蕭正德等人,也在這座府邸的其他別院內居住,衣食無憂。

  對于羊敦等人的“好意”,孫騰是心領神會的,當然,這也是高歡此番敗退的后遺癥。羊敦他們不能撕破臉,卻也不愿意孫騰再染指兗州的政務軍務。

  在兗州也呆了一段時間,孫騰對于南面的政局,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與認識,同時還復盤了此戰的各種細節。

  然后他得到了一個很令人吃驚的結論:梁國現在已經弱到不能打了!

  之所以高歡會敗,全是因為以劉益守為首的北來之人,充當了兩淮防線的中流砥柱。

  特別是劉益守,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將戰局翻轉。在魏軍戰線嚴重向東偏移還來不及調整的關鍵時刻,從彭城出兵一路向北,直搗任城。

  一戰定乾坤!

  其眼光之毒辣,出手之果決,事后看都是令人心驚肉跳。

  此時此刻,孫騰正在書房里閉目養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在這時,有個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走了進來,雙手呈上一封信。

  “孫先生,鄴城那邊過來的信。”

  說話的這位中年人叫杜弼,高歡府里的一個普通文書,新近投靠不久。此人以前是北魏的地方官員,當過縣令,薄有名望,寒門出身,為官清廉。

  此戰高歡便讓他跟著孫騰打下手,實際上也是在有意識的為兒子這一輩培養人才,避免自己的那幫老兄弟(包括孫騰)將來架空接班人。

  孫騰接過信,隨意看了看,微微皺眉,心有不悅。

  “輔玄(杜弼表字),你看一看信。”

  接過信,杜弼一目十行的看完,隨即將信紙遞給孫騰,里面的內容他都記住了,不需要再看。

  “劉益守竟然放了高敖曹,如今高敖曹已經回到鄴城,懇求主公將高氏兄弟中的二人換回,此事,你怎么看?”

  別看剛才看上去很悠閑,其實孫騰現在也是滿頭膿包,進退維谷。

  高歡甩鍋,將換人的權力都交給他。換的好,人家感激都是感激高歡,孫騰自己是聽命行事。要是換不好,那就糟了,錯全是孫騰自己的,高歡倒是沒事,最多算是“用人不當”。

  “主公或許并不希望將高氏兄弟換回。”

  杜弼想了想,拱手說道,神態謙恭。

  “嗯?有點意思!”

  孫騰坐直了身子,給杜弼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喝了酒再說。

  杜弼將酒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隨即笑道:“主公若是想高慎、高季式兄弟回歸,只需要在書信中嚴令先生辦妥此事。然后將此信給高敖曹看,便可安其心。

  然而,此信卻只是陳述事實,并未指示下一步要如何行動。卑職以為,應該是主公也還在猶豫當中,不希望高氏兄弟回歸,卻又擔心高敖曹鬧事,希望先生為自己分憂呢。”

  杜弼侃侃而談,直接切中要害。

  孫騰嘆了口氣,想吃魚還踏馬怕腥,前面一個態度,高敖曹回歸后又是另外一個態度,高歡的心思有時候真是搖擺不定。

  “你覺得應該如何處斷,放心,出了這個書房,你說過什么我就不記得了。”

  孫騰慢悠悠的說道。

  杜弼微微點頭,想了想說道:“換俘虜這種事情,有時候跟打仗一樣,我們怎么想雖然很重要,但也要弄明白敵人是怎么想的。現在說還為時過早,不如跟那邊詳細談談,再做定奪也不遲。”

  杜弼之言老成持重,很有分量。孫騰心中表示贊同,微微一嘆道:“那就先看看劉益守怎么想的吧。”

  縣官不如現管,孫騰很明白,蕭衍鞭長莫及,其實這場游戲,劉益守才是真正拍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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