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392章 有我帶你飛,穩得很!
  定陵(銅陵市)以北約十里的長江岸邊,有鵲山,被稱為鵲頭。當初蕭衍起兵之時,鵲頭就有戍堡名為“鵲頭戍”,這處長江上的軍事據點自東晉以來就一直存在。

  與之毗鄰的江心沙洲,名為“鵲尾”,又叫“鵲尾州”。此地亦是有木堡和渡口,可以屯兵,可以駐扎水軍。當年春秋時楚伐吳,吳屯兵鵲尾州,敗楚師于鵲岸。

  當然了,古人對地理認知很有限,特別是春秋時期。他們只知道自己這一段有江,卻不知道這條江上游是哪里,下游是哪里,有多少分支。因此就以自己的認知給所在地的河流起名字。

  因此當時的長江在這一段被稱為鵲水。

  春秋時的楚吳交戰于此,實際上就是長江中游與長江下游勢力,在長江南岸邊上的一次碰撞。結局是楚軍大敗,楚軍當年的行軍路線,與此刻蕭繹麾下大軍的路線類似。

  因此自擊敗蕭續后,蘭欽就命麾下水軍屯扎于此,警戒蕭繹大軍的動向,配合鵲頭戍的守軍進行前哨作戰。

  此舉可謂是深諳地形,用心良苦。

  這天還未天亮,江上就彌漫起大霧,能見在一丈之內。按例行的部署,建康水軍應該外出巡邏,探查敵情。

  然而因為大霧彌漫,鵲頭以南江面的沙洲與石灘眾多(這些灘涂日積月累后,在唐代與明代先后形成了劉益守那時代的安平洲、安德洲、老洲等江心灘涂地),于是鵲頭戍主將并未派出水軍巡視。

  他們料想,不熟悉本地山河地理的蕭繹軍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動靜。

  只不過有時候,戰爭對待交戰雙方很苛刻,一點點小的失誤,就足以導致大軍潰敗,對手絕對不會給你任何彌補與挽救的機會。

  正當建康所屬水軍因為大霧并未出航,將船只都停泊在鵲尾州邊的棧橋邊時,令人料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一艘又一艘裝滿引火之物的小船,不知道從何處而來。它們穿過濃霧,似乎知道建康所屬的水軍會把船只停靠在鵲尾州邊一般,如同飛蛾撲火,朝著毫無戒備的樓船上撞去!

  剛剛撞上,大火就被引燃,一艘又一艘水軍的樓船被“點名”,大火很快如星火燎原一般,開始劇烈焚燒,無法阻斷,就連棧橋都被燒垮了!

  正當鵲尾州那邊正在組織人滅火的時候,王琳帶著蕭繹麾下水軍精銳,克服濃霧的困擾,直接從鵲頭登陸,趁著大霧,猛攻鵲頭戍!

  此舉出乎意料,鵲頭戍守軍毫無戒備,再加上鵲尾州的水軍因為船只大量被燒毀自顧不暇,因此當天大霧散去的時候,王琳就帶著麾下兄弟攻占了鵲頭戍!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鵲頭戍守軍竟然還有許多俘虜,很多人根本連反應都來不及!

  鵲頭戍和鵲尾州,本身是兩個互為犄角的據點,其布防時就考慮到互相支援的問題。如今鵲頭戍被攻占,鵲尾州幾乎不可能守住,韓信再世也沒辦法。

  萬般無奈之下,鵲尾州殘兵乘坐為數不多的樓船逃回蕪湖城。王僧辯帶兵順勢攻克鵲尾州,并將水軍屯兵于此。

  蕭繹軍再次展現出強大的作戰能力,尤其是有水軍配合作戰時,似乎不可阻擋。

  此戰之后,蕭繹麾下大軍穩穩的前進了一步,并將鵲頭戍與鵲尾州作為水陸兩軍的橋頭堡,極大的縮短了補給線。

  蕭繹和王僧辯他們笑了,蘭欽可就笑不出來了。

  得知前哨戰慘敗后,蘭欽一怒之下連斬了好幾個玩忽職守的都督,徹底放棄了石硊戍的防守,將大軍收縮回蕪湖城,被動防守。

  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王僧辯迅速進兵石硊戍,并命王琳帶水軍游弋于長江之上,封鎖航道,切斷建康方向通過水路對蕪湖城的補給!進一步將枷鎖上緊。

  前哨站損失了大量船只(包括戰船),蘭欽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連忙寫信到建康,希望柳仲禮部能夠派出水軍前來支援蕪湖。

  ……

  壽陽城的府衙書房里,前來“拜訪”的蕭歡,目不轉睛的看著正在辦公,似乎很忙碌的劉益守,很想說話,又怕打斷對方不是很禮貌。有些怯生生的心虛感。

  “殿下有問題的話,不妨直接問好了。”

  劉益守將手里的冊子放下,慢悠悠說道。

  “韋黯性格剛硬,并非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人。為何都督出示遺詔的時候,他沒有絲毫懷疑呢。那份遺詔,可是后來才加上本王的名字啊。”

  蕭歡有些迷惑不解,上次去跟韋黯見面,他之所以不同意,其實倒不是擔心有什么危險,而是去了也白去。

  韋氏掌控合肥重鎮,朝中和地方都有他們的子弟,怎么可能劉益守拿出一份所謂的“遺詔”,還有蕭衍的私人印信,就能說服對方投誠呢?

  蕭歡就是這么認為的,沒想到,去了以后才發現,劉益守真的把事情辦成了!這件事讓蕭歡徹夜難眠,感覺自己一直處于迷霧當中。

  “韋黯看到殿下,又看到先帝遺詔,難道他還想看看,這遺詔是不是因為南風天濕氣太重,墨跡是不是還沒干?”

  劉益守笑著說道:“他大概也不會蠢到那樣的地步吧?”

  沒錯,如果從親筆書寫的角度看問題,這份遺詔確實是假的,至少已經寫過兩個版本了!第一個版本是立蕭統的后人為儲君,第二個版本就直接變成了立蕭歡為儲君。

  但是要是站在是非曲直的立場上看,這份遺詔卻又是“真得不能再真”。因為這確實是蕭衍的意思,劉益守可能會背叛蕭衍,可陳慶之卻絕對不會。

  有陳慶之之子陳昕出來背書,足以證明劉益守“大義所在”。然而,這世道不是有“所謂”的大義就能玩得轉的。

  蕭歡顯然沒有被劉益守這番解釋所折服。

  “合肥有精兵,且水軍精銳,時常以巢湖為根基訓練,頗有戰力。”

  劉益守沉聲說道。

  蕭歡下意識的點點頭,不知道劉益守到底想說什么。

  “韋氏的兵馬,是靠著祖孫三代人一點點的積累起來的,不是浪水打來的。他們不會因為蕭綱是所謂的太子繼位,就跟著蕭綱一條路走到黑,把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家底全部搭進去。”

  看到蕭歡還是有點不明白,劉益守真是懶得解釋了。不過要立蕭歡上位,那就必須讓他感覺到自己“天命所歸”。

  像蕭詧那樣自我感覺極端良好的人需要給他潑冷水,而蕭歡這種咸魚一樣趕鴨子上架,當皇帝是為了活命的,又需要一些激勵。

  劉益守耐心解釋道:“壽陽有精兵,驍勇善戰。鄙人乃是節制兩淮兵馬的大都督,名義上可以調動合肥的兵馬。再加上殿下乃是前太子之嫡長子,名正言順。

  所以對于韋氏來說,他們要做的事情,不是驗證我那份圣旨的墨跡是不是還沒干。他們需要做的是,到底是繼續呆在蕭綱那條船上,還是跳到殿下這條船上。

  很明顯,上次韋黯已經動了心,決意上我們這條船。這件事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簡單。當然,他能不能在我們這條船上站穩腳跟,還需要有所表示。這些就跟殿下無關了,這是我們這樣帶兵打仗之人需要考慮的問題。”

  劉益守詳盡的解釋了一番,蕭歡這才明白那天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

  韋黯或許不一定真的被劉益守的“忠心”所感動,但他一定是被壽陽這邊的實力所震懾,全盤考慮后決定改換門庭!

  后面那一條,不需要真的說出來,只需要保證面子上大家都是忠臣孝子,勠力同心就好了。

  “劉都督……還真是挺不容易的啊。”

  蕭歡感慨的嘆息了一聲。

  好多事情,他理解起來都覺得有些吃力,劉益守竟然可以把這些事情熟練的操作,游刃有余。很明顯,自己這位姑父,娶了長城公主的大都督,腹中錦繡,才華卓絕,難怪有那么多手下愿意追隨。

  “放心,有我帶你飛,穩得很。”

  劉益守拍了拍蕭歡的肩膀說道。

  “帶我飛?”

  蕭歡有些迷糊,不懂劉益守到底在說什么。

  “殿下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只需要知道有我劉某人在,殿下入主建康不會有什么疑問。”

  劉益守哈哈大笑,并未繼續過多的解釋什么。

  ……

  得知蕪湖吃緊,蕭綱連忙找柳津詢問對策。二人合計一番之后,命柳仲禮暫時不要去理會蕭綸,帶著水軍主力前往蕪湖,跟蘭欽一同防守蕪湖。

  而此時柳仲禮剛剛攻克了如皋。血戰不敵的蕭綸帶兵撤退往北面的海安,十分狼狽。

  打得正起勁,朝廷一紙調令讓自己帶著水軍南下蕪湖,配合蘭欽進行防御作戰,直接把柳仲禮給看傻眼了。

  踏馬的此番出兵一路勢如破竹,打得蕭綸嗷嗷叫。眼看就要把蕭綸的人馬趕到盱眙了,眼看就能打出“左勾拳”,攻克廣陵了。

  結果現在蕭綱現在讓他撤退!

  撤個球啊!

  柳仲禮恨不得開口罵娘!

  拉偏架也沒有這般架勢的,柳仲禮滿懷惡意的想,會不會是因為柳氏在梁國也是高門大戶,以至于蕭綱有些忌憚,要扶持蘭欽出來打擂臺。

  這道圣旨,柳仲禮完全不能接受。

  于是他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為由,推掉了蕭綱的命令,并連番催促大軍進逼海陵城。柳仲禮讓傳旨的人回去稟告蕭綱,說他只要殲滅了蕭綸大軍的主力以后,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蕪湖。

  柳仲禮抗命的消息傳到建康,蕭綱大發雷霆,揚言要把柳仲禮查辦!這時候,柳仲禮老爹在蕭綱身邊當近臣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

  老爹不幫兒子,難道幫著外人?況且這一次,柳仲禮抗命也不是沒道理,如今打得蕭綸奄奄一息,確實是要一鼓作氣的將其殲滅。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如果蕭綸也“退場”,那么需要對付的就只有蕭繹了。

  于是柳津勸說蕭綱道:“如皋離蕪湖頗有些距離,撤軍也不是說走就走,還要防著蕭綸反撲。如此功虧一簣不說,還可能導致廣陵(揚州市)戰局惡化。

  因此留一點時間讓柳仲禮去收拾殘局也好。

  至于調兵,韋粲坐鎮合肥,且合肥又有水軍精銳。調合肥兵馬南下,距離近不說,而且合肥精兵之前一直在防備壽陽那邊的軍隊,并沒有參加過什么戰斗。

  因此調合肥的水軍南下蕪湖,似乎更加合適一些。”

  蕭綱耳根子軟,見柳津說得也是頭頭是道,于是便下旨,命韋粲帶著合肥水軍南下蕪湖,支援蘭欽。

  ……

  合肥城的府衙內,韋氏子弟都齊聚一堂。蕭綱命韋粲帶著精銳水軍南下,對韋氏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壽陽那邊的壓力,已經是讓一眾韋氏子弟呼吸困難了,如今還要把水軍調走。

  當年,韋睿就是靠著水軍大船攻克了合肥城。如今他們把水軍調走,那劉益守派水軍來攻合肥的時候,韋氏子弟要拿什么跟對方去拼?

  “天子這道詔令,實難從命。”

  韋粲還沒有開口,韋黯就首先否決了。

  “是啊,建康那邊又不是沒有水軍?”

  “精兵被調走了,那劉益守可是會吃人的猛虎!我們拿什么去跟他斗?”

  “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韋氏子弟一個個交頭接耳,很顯然,他們對于聽命于蕭綱,派兵支援蘭欽沒什么興趣。

  贏了,功勞和聲望是蘭欽的,輸了,老本都賠光。這買賣穩賠不賺!

  韋粲一看眾人這架勢,就知道大事不妙。

  “俗話說唇亡齒寒,若是蘭欽在蕪湖被擊敗,我們在合肥就更不安全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該韋氏子弟出馬的時候,還是要出兵勤王的。”

  韋粲沉聲說道。

  “那可不一定啊。現在的天子將來還是不是天子,可是兩說,并未有定論呢。”

  韋昂大聲的嘀咕了一句,在場所有韋氏子弟全都聽到了,卻并未有人站出來呵斥他。

  也是,韋氏手握合肥精兵,勤哪一路王都是勤王,又不是一定要跟著蕭綱混才有活路。

  韋粲面色不虞,轉過頭詢問韋黯道:“叔父以為如何?”

  眾人都一齊看向韋黯。

  “我覺得吧,我們出不出兵先不說。至少不應該這么早就出兵。”

  韋黯不動聲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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