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424章 連鎖反應
  蕭衍遇刺身亡后,他那幾個兒子都為了爭奪建康的主導權而打得頭破血流。最后蕭統的后人蕭歡,在劉益守的扶持下,順利進入建康繼承皇位。

  蕭綱退位,蕭續、蕭綸、蕭繹退回封地,元氣大傷暫時不能動彈了。然而蕭衍的幼子蕭紀,坐鎮蜀地的那位藩王,卻沒有閑著,而是積極的在成都厲兵秣馬。

  然而,蜀地偏遠,都是2G沖浪。等蕭紀準備好兵馬要出蜀地“勤王”的時候,劉益守竟然已經在建康穩住了局面!

  和其他藩王不同,蕭紀是深知劉益守絕非泛泛之輩。沒掌控建康以前就是讓人頭疼不已的人物,如今掌控朝廷大義,誰還能是他的對手?

  蕭紀很識趣的打消了出川的念頭,然后把魔爪伸向了漢中!

  漢中地處益州、荊襄、關隴的三面包夾之中,戰略地位異常重要。三國時期劉備咬著牙也要跟曹操死戰于漢中,就是這個道理。

  不掌控漢中,無論誰在成都都睡不好覺的!

  蕭紀親自寫信給梁州漢中郡太守楊乾運,要求對方將管轄權交給自己,然后當自己的“屬臣”。反正,楊乾運也不可能向建康俯首稱臣,抱住劉益守的大腿。

  畢竟太遠了,鞭長莫及。

  楊乾運自然不可能聽從蕭紀的擺布,他本身就是個富有野心的將領,乃是儻城郡興勢縣(今陜西省洋縣)人,起家梁州主簿,在本地頗有人脈根基。

  蕭紀這種人建康來的,才是外人!

  楊乾運帶兵與蕭紀的軍隊在西面的沔陽交戰,蕭紀因為輕敵大意而敗退。但是楊乾運也沒討到好,他意識到兵微將寡的自己,肯定不是蕭紀的對手!

  該怎么辦呢?

  楊乾運急中生智,既然他打不過蕭紀,那叫“外援”總可以了吧?

  二話不說,楊乾運派人北上到長安,告訴賀拔岳。只要你派兵過來沔陽駐守,這梁州就是你的了,老子直接在漢中城易幟!

  得知楊乾運舉州投降,賀拔岳喜出望外!在蘇綽的勸說下,以最快的速度,讓達奚武和侯莫陳順領兵一萬南下漢中!

  蕭紀得知情況后,嚇得不敢動彈了,只得在益州招兵買馬,想找回場子。順便向建康上表,慶祝新皇蕭歡登基,并派出一隊人馬押送了不少財帛前往建康示好!

  換言之,楊乾運可以找后臺,他亦是可以!

  鑒于梁國內亂快速平息,蘇綽建議賀拔岳,不要貿然帶兵入蜀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如今已經把漢中吃下去了,好好消化地盤,發展生產才是真的。

  經過幾年艱苦奮戰,賀拔岳掃平了關中北部的游牧勢力,并除掉了侯莫陳悅,基本上掌控了關中的資源。如今也是百廢待興,前景或許很美好,但擺在面前的依舊是重重困境。

  首先便是關中荒廢百年,水土流失嚴重,干旱頻繁,再也不是當年的“八百里秦川”。關隴人口稀少,并且基本上都處于鄔堡化,因為戰亂,幸存人口不得不依附于當地豪強,幾乎沒有所謂的“自耕農”了。

  其次,肥沃的河東郡被爾朱榮掌控在手里,尤其是河陽那邊的鹽池沒有得手,嚴重制約賀拔岳勢力的發展,這年頭沒有鹽就沒有錢,啥事也辦不了。

  最后,關中的地盤無法單獨存在,養不活那么多人,沖出關中對于賀拔岳等人來說,等同于能不能呼吸,而不是可有可無。如今蕩平了關中大部,剩下的地方,已經沒多少油水了。

  在順利接手了楊乾運的漢中郡后,賀拔岳和蘇綽等人一番合計,感覺哪怕不能入蜀地(主要是路難走),能把南陽拿到手也是好的。

  襄陽以北到宛城之間,一片平原沃土,魚米之鄉。若是能得南陽之風物,以滋養關中,大家的日子只怕會好過不少!

  關中本地出身的將領韋孝寬獻策,說南陽太守崔士謙,向來跟高歡不是一路人,反倒是當初賀拔岳短暫在洛陽的時候,對他相當親近。

  不如寫信給崔士謙,高官厚祿相許,讓對方以南陽郡相投。這樣的話,便可以白白撿一個南陽。若是對方不肯就范,則可以事先把信留個底,再派人送到高歡手里。

  無論崔士謙跟高歡是君臣相得,還是反目成仇,或者魚死網破,反正賀拔岳他們完全沒損失!

  于是,這封滿懷惡意,卻又帶著深沉謀略的書信,就擺在了南陽郡太守崔士謙的案頭。

  ……

  時間回到半個月前。

  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

  崔士謙一族,雖然上上下下對高歡那幫人都不感冒,但要是實質性的背叛,所遭遇的壓力也不是一般大。

  賀拔岳寫的信,表面上看是誠意滿滿,實則包藏禍心。崔士謙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沒安好心,想離間崔氏和高歡之間的關系。

  當然了,崔氏一向對高歡也不怎么殷勤,這確實也是不爭的事實。

  那么崔家為什么不鳥高歡呢?

  因為他們在北魏時,雖然是北方世家,卻以武力聞名于世,而非是文章所長。起點比較高,自然就看不上靠女人起家,又來自六鎮的泥腿子高歡。

  當初李元忠那幫人推舉高歡為“共主”的時候,崔氏這一脈就不是很感冒,甚至公然讓崔暹帶著妹妹投奔了劉益守。

  因為忌憚于崔氏掌控了很多兵馬,高歡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將其打發到南陽這地方。

  南陽這地方肥是很肥,卻是肥而不強,無險可守。自從漢光武帝起兵南陽發家后,還沒見過誰從南陽起家得天下的。高歡一直沒來得及騰出手收拾崔氏一族的人。

  長子崔士元,參軍起家,與葛榮軍交戰時,隨父崔楷一同戰死。

  崔士謙是次子,同樣是參軍起家,如今為南陽太守,荊州刺史。

  三子崔訦(又名崔士約),膂力過人,擅長騎射,被任命為城防都督,一直都是直接帶兵打仗的。

  剩下幾個崔氏子弟除了崔士恂早夭外,如崔士慎等人,和兄長們一樣,都是參軍出身,走兵家的路子。可以說這一家人幾乎是人人打仗,武德很是充沛。

  正因為如此,高歡對他們是不敢用也不敢動。

  這家人比起渤海高氏的高敖曹一家人,上限(打仗的能力)或許差點,但勝在家族團結,毫無短板,自成體系。

  拿到賀拔岳的信,崔士謙有幾個選項。

  第一個當做啥事也沒發生過,什么也不去做。但是隱患就是賀拔岳把勸降信給高歡那邊送一份,到時候崔氏要怎么跟高歡解釋呢?

  這種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好比在劉益守前世那個時代,重量級的部門經理被競爭對手那邊的老板請去吃喝玩樂一條龍,相談甚歡的樣子。你是把這件事告訴自己老板,還是不說呢?

  不說,被其他人告發后,老板心里會有想法。說了,老板認為你是功高震主,以此逼宮希望更高待遇。無論說不說都是不妥的。

  第二個就是積極響應賀拔岳,在南陽這里發檄文討伐高歡,說對方不是魏國正統,乃是國賊。請賀拔岳派兵來保護南陽。

  當然,這樣就完全是中了賀拔岳的陽謀,有點被“逼良為娼”的意思。

  “如今大爭之世,各路梟雄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將賀拔岳的信交給自家兄弟幾個看完,崔士謙長嘆一聲,有種手腳被捆住的無奈憋屈!

  “兄長說得對,賀拔岳這是在把咱們當槍使呢!”

  崔訦憤憤不平的說道,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論誰也想不到,他們入主南陽以后發展生產,安民開荒,沒招誰惹誰,卻遭遇這樣的“暗算”。

  當然了,這世間沒什么道理好說的,你弱你就要挨打,打你的人根本不想跟你講道理,類似的事情,當年葛榮來的時候他們全家人都領教了,并且付出了慘痛代價。

  “賀拔岳等人隔岸觀火,就等著看我們跟高歡之間如何爭斗,反正無論我們怎樣去跟高歡效忠表忠,他心中那根刺,是拔不掉的。”

  崔士謙長嘆一聲,如今既不能聽高歡的,也不能任由著賀拔岳擺布,只是要如何處斷,他們心里都沒底。

  歷史上韋孝寬用這一招就玩死過人,不得不說,人心是最為詭譎的東西。這封信就是打入高歡心中的那根釘子。

  “其實吧,還有個驅虎吞狼之計。”

  崔訦慢吞吞的說道。

  “驅虎吞狼?”

  眾崔氏子弟一愣,都不明白崔訦到底想說什么。這虎是鄴城的高歡,狼是長安的賀拔岳,說是這么說,可要“驅虎吞狼”談何容易啊!

  不,簡直是天方夜譚!

  “此話怎講?想指使賀拔岳可以理解,高歡如何會聽我們擺布?”

  崔士謙不動聲色問道。

  “非也非也,這件事豈能讓高歡知道?無論我們要做什么,高歡一旦知道那封信的內容,都會對我們采取斷然措施。”

  崔訦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

  “那你是說?”

  “可以給梁國那邊說說。聽聞梁國的吳王,大都督劉益守打算北伐青徐,我們不妨給劉益守寫封信,就說我們想獻南陽郡給梁國,看他有什么說法。

  如此一來,前面有賀拔岳這匹狼,后面有劉益守這只虎,驅虎吞狼豈不美哉?”

  崔訦略有些得意的說道。

  崔士謙“恍然大悟”,不得不說,這一手還真是妙啊!

  “可是,我們與劉益守素不相識,如何能與之搭上線呢?”

  崔士謙又拋出來一個新問題。

  中國從古至今就是個人情社會,貿然來投,定然被人誤以為詐降,遠不如有中間人從中說和來得快捷有效。

  崔士謙的擔憂并非空穴來風。

  “長樂馮氏的馮令華如今暫居宛城,聽聞她的侄女乃是劉益守愛妾,不如請馮令華出馬游說。那劉益守在青徐擺開架勢要北伐,只怕也是做給人看的,真正的目標很可能就是南陽。”

  崔訦沉聲說道,他早就覺得這次南邊北伐有點不同尋常,特別是還沒動手就大張旗鼓,實在是有點不符合兵法要義。

  當然,他這么說,其實也不過是詐唬。如果劉益守真的這么打算的,那自己這邊一定會被重視。但若是劉益守根本沒那樣想,寫封信也不要什么錢,何樂不為呢?

  崔士謙思索了一番,發現他弟弟崔訦的話很有道理。這就好比賀拔岳寫信給他們一樣,他們也給劉益守寫信求援,有點類似“擊鼓傳花”。

  不妨先看看劉益守怎么應對,自己這邊再做決斷亦是不遲。

  于是崔士謙找到馮令華,十分坦誠的將整件事的始末都和盤托出。但他并沒有說出崔氏要如何打算,只是希望馮令華能去一趟壽陽,找到劉益守,將這些事告知。

  馮令華也有重振馮氏之心,聽了崔士謙的要求后,雙方一拍即合,馮令華便帶著幾個下仆,輕車簡從的走水路前往壽陽。

  ……

  半個月過去了,關中那邊的賀拔岳再次給崔士謙寫了一封信,告訴他高歡大軍在晉州被慕容紹宗打得叫苦不迭,高歡很有可能在近期就帶著主力支援晉州。何去何從,你要好好斟酌一番。

  那意思明擺著了:高歡正好不在家,你背刺他一刀難道他還能反咬你么?

  這讓崔士謙和崔家眾兄弟們焦急了起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這個時候,確實是脫離高歡勢力的好時候,或者說,崔氏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

  賀拔岳的信寫來沒兩天,馮令華也回來了,帶回來了劉益守的親筆信。

  在信中,劉益守盛贊崔氏一族人才輩出,武德充沛。還特意“緬懷”了一下崔士謙等人的父親崔楷,言辭懇切熱情,反正說漂亮話又不要錢。

  至于崔氏說的那些投靠梁國啊,奉蕭歡為皇帝啊之類的,則半個字都沒有提起!

  “夫人難道沒有提那件事?”

  崔士謙疑惑的詢問馮令華道。

  其實這么說也很沒邏輯,因為哪怕馮令華不說,崔氏的信中也寫得很明白了。

  “崔太守,妾身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馮令華輕嘆一聲。

  “夫人但講無妨。”

  崔士謙微微點頭道。

  “崔氏人才眾多,而劉益守更是一代梟雄,人中之杰。想要以州郡相依附,豈能無憑無據?”

  馮令華一針見血的指出崔氏此番操作當中的致命弱點。

  空口白牙,誰會相信你舉州投靠,那么大個南陽郡,你也不怕說話閃了舌頭啊!

  聽到這話崔士謙一愣,隨即無奈點頭。馮令華雖是女流之輩,說話卻是直爽得很。

  “如此便謝謝夫人一路辛苦了,至于這南陽上下要怎么做,我自當妥善處置。”

  崔士謙對著馮令華深深一拜說道。

  馮令華點了點頭,起身行了一禮。其實不是沒有好辦法,就看崔氏開不開竅了。她作為局外人,不會去提點崔士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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