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544章江州起風云(中)
  陽休之忐忑不安的回到了湓城,然后發現蕭綸好像是被劉益守給嚇住了,硬是呆在鄱陽縣不動彈。既不進攻湓城,又不退回豫章,簡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黃氏果然是黃法氍在當家啊。”

  劉益守忍不住感慨道,人家史上留名確實不是運氣,而是真正的有實力。

  “主公,屬下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陽休之小聲詢問道。

  “你跟隨我多年,有什么不能說的?”

  劉益守笑道。

  “主公,屬下聽說過一件事。

  豫章新吳(今江西奉新縣)洞主余孝頃,多次向朝廷上表,要求中樞授予他豫章郡守和江州刺史的職務。如果此番主公能授予他這個官職,難道還怕他不肯俯首聽命么?”

  陽休之接觸以后發現,如同黃法氍之流的江州豪酋,似乎對豫章郡的控制權并不是那么饑渴。要是能撈一筆固然是好,但若是無機可乘,那么偃旗息鼓也可以。

  但余孝頃對于豫章郡卻非常在意!把這條狗控住了,比黃法氍之流要聽話得多。

  陽休之不相信老硬幣劉益守看不到這一點。

  “舔狗啊,就不能對他們太好了。放心,黃法氍來之前,余孝頃就會來的。”

  劉益守不以為意說道。他相信余孝頃一定會來,因為在此之前,他就派人去豫章西面放出風聲說朝廷打算授予黃法氍豫章太守的職務。

  余孝頃聽到這個消息,不著急才怪呢!以這位舔了蕭衍多少年都得不到豫章太守的遭遇,要是不來湓城求官,那才是真是活見鬼!

  這就好比追求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跟陌生黃毛第一次見面就愛的鼓掌,舔狗能忍么?

  正在這時,斛律羨走進來對劉益守拱手說道:“主公,新吳洞主余孝頃就在湓城外求見,語氣神態甚為恭敬。”

  他一臉古怪,自己以前就從來沒見到這么低聲下氣的一方土豪。

  “你跟他說,吳王到了湓城以后,思念家中美妾,不肯見客。讓他過兩天再來吧。”

  劉益守略有些嫌棄的擺了擺手說道,絲毫不顧及身邊二人驚詫的目光。

  劉都督居然缺女人,這可還行?

  斛律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看了看陽休之。

  劉益守或許缺德,但絕對是不缺女人的。

  見陽休之對自己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行禮后就退下了。等斛律羨走后,陽休之疑惑問道:“若是余孝頃肯入局,豫章西面穩如泰山,可防備湘東王蕭繹的兵馬。主公為何對他不屑一顧?”

  余孝頃的部曲不算強大,但他們所在的位置很重要,正好堵住了湘州通往豫章的主要道路。把余孝頃拉過來,蕭繹在這次江州變亂中極大概率就只能看客了。

  少一個敵人,多一條看門狗,這種力量增減可不僅僅是做加減法的。

  結果到了剛剛入夜的時候,斛律羨前來通傳,余孝頃再次求見,還帶了十個江州本地出身的年輕女子,說是送來給吳王端茶倒水,洗衣疊被的。

  這下可真把陽休之給嚇到了。

  從求見被拒絕,到晚上送女,不過大半天的時間,余孝頃就把事情給辦了,這速度這誠意簡直沒第二個人了。

  “你看,我就說舔狗很有意思吧,你越是高冷,他們舔起來越帶勁。”

  劉益守略帶輕佻的調笑說道。

  如果舔一舔就能當豫章太守,就能當江州刺史,換我我也要舔啊!

  陽休之在心里哀嘆道,權力的魅力就在這里,多少人能夠不折腰呢?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好了,火候差不多了。讓余孝頃一個人進湓城來吧,帶到府衙書房來。那些年輕女子,讓她們該去哪里就去哪里。”

  劉益守正色說道。

  舔狗嘛,也不要把他們踩得太狠了。世上因愛生恨的例子不少,得不到就毀掉的慘劇更是屢見不鮮。

  不一會,余孝頃被斛律羨帶到了府衙書房。這位地方豪酋長得很是老成,看上去快四十歲了。皮膚黝黑,但身材相當健壯,穿著短袖看得到胳膊上的肌肉。

  “本王只是思念家中妾室,又不是要銀辱婦人。你也是長輩了,何苦找那么多小輩來受苦呢?”劉益守嘆息道。

  “殿下,在下今年才二十三呀,那些女子都是在下族中親妹堂妹,最小的才十一歲,她們都是自愿的。”

  余孝頃言之鑿鑿,一臉諂媚的說道。

  劉益守看了看他那張老成得不像話的臉,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二十三歲的,說是四十三估計都有人信。

  看來山上的日子很苦啊!

  劉益守忍不住心中一陣感慨。

  “你到這里來,應該是來求官的吧。豫章太守,對么?”

  劉益守不動聲色問道。

  “對啊吳王,在下就是來求官的。只要能當上豫章太守,吳王要在下打誰,在下就打誰!絕對不說二話!”

  余孝頃很是露骨的說道,根本不懂什么叫含蓄。

  “如果我讓你打蕭綸呢?”

  劉益守好奇問道。

  “吳王,不是在下吹牛,蕭綸在我手下走不過三招。要是不能打蕭綸,在下根本不會來湓城,來這里不就是為了對付他么?吳王授予在下豫章太守的官職,讓干啥在下就干啥!”

  余孝頃非常誠實,甚至誠實得有些過頭了。

  “江州之地,真是民風淳樸啊。”

  劉益守感慨嘆息道,瞧瞧人家這豪酋說話,這逼格這論調。

  說殺誰就殺誰,都不帶跟你客氣的。像曹孟德說什么“與將軍會獵于吳”之類的黑話真是弱爆了。

  “那湘東王蕭繹殺過來了呢?”

  劉益守又問了一個問題。

  “吳王要在下殺他,那在下就殺他,與蕭綸無二。”

  余孝頃的思維模式非常粗暴:只要能封我當豫章太守,讓我砍誰我砍誰。

  “唉,你啊你啊。”

  劉益守站起身,走到余孝頃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惋惜的長嘆了一聲。

  “我對你非常欣賞,而且,現在也確實是用人之際。但是,你還是來晚了一步啊……”

  劉益守痛心疾首的說道。

  余孝頃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早有傳聞說巴山郡黃氏向劉益守輸誠,求得了豫章太守的職務,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吳王是說……”

  “你猜得不錯,昨日我才將豫章太守的職務交給了黃法氍。一官不能授二人,你很不錯,只是……來遲了一天啊!”

  劉益守頗為惋惜的在一旁嘆氣。

  “在下這就回去整頓兵馬,發兵巴山郡。”

  余孝頃轉身就走,然后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一炷香時間都只走到了書房門口。那里好像有個結界一般,他就是走不出去。

  “過來看看吧!”

  劉益守抱起雙臂,站在書房掛著的大地圖跟前。

  余孝頃的小套路沒有絲毫奏效,小農智慧終究不是老硬幣的對手,只得乖乖的走到大地圖跟前,等待訓話。

  “朝廷改制,江州要一分為二,以鄱陽湖南岸為界。在湓城設立江州都督府,在豫章設立洪州都督府,其中洪州就管轄豫章郡、巴山郡、臨川郡等地。

  我雖然沒法給你安置一個豫章郡太守,但是安排一個巴山郡太守還是沒有問題的。順便,洪州都督府也不能沒人,你……有沒有興趣呢?”

  劉益守似笑非笑的看著余孝頃問道。

  “有有有!在下唯吳王馬首是瞻!吳王讓在下做什么在下就做什么,絕無二話!”

  余孝頃把胸脯拍得震天響!

  黃法氍是江州刺史,卻管不到豫章郡的軍事,還不得不當豫章太守,辦公也在豫章。江州重鎮湓城一帶,他卻沒有行政權。

  而余孝頃是巴山郡太守,辦公地點在公溪古城,正好離黃法氍的家鄉幾步路距離,而且還掌管著豫章郡的兵事。

  劉益守眼花繚亂的摻沙子,陽休之等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正常人類能干出來的事情。隨便丟了幾個官職,把地方豪酋吃得死死的。

  可以想象,兩條狗爭肉骨頭,絕對比一只懶狗要死不活的吃肉不做事要強得多。

  “但是,所謂無功不授祿。本王雖然很看好你,可是朝中大臣并不知道你的本事,隨便授予郡守刺史等官職,難以服眾。所以,你覺得要怎么樣,才能說服那些人呢?”

  劉益守笑瞇瞇的問道。

  進了這間書房,他就不怕余孝頃能跑得掉。就算余孝頃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就算他不入套,劉益守還可以去把臨川郡的周迪叫來啊!

  手里有肉,還怕沒有舔狗么?

  “吳王一句話,在下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余孝頃激動表忠心道。

  “說得好!本王就是看好你這樣的壯士!”

  劉益守等的就是這句話。

  “豫章郡、巴山郡、臨川郡,還有很多豪酋自行其是,視朝廷法度于無物。現在你就要幫本王作戰,以為前驅,掃平那些不聽話的豪酋!

  等拿下巴山郡與臨川郡,把你這洪州都督府的控制權落到實處了,本王自然就會將印信送給你。

  要不然,就算現在本王把印信給你,而你控制的地盤一塊也沒有,那不就是個蘿卜印章么?”

  劉益守的話余孝頃無法辯駁。首先你得掃平洪州,才算是洪州都督府的大都督。要不然,就只能在你家的一畝三分地里當總督!

  這個價碼,沒有超出余孝頃的預計。事實上,他跟家里兄弟余孝勱、余孝猷等人商議了一下,都感覺這次江州變亂,應該是上位的好機會。

  如果能夠借著朝廷的東風上位自然是最好的,只要能偷襲豫章郡得手,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鑒于僧多粥少,事先跟朝廷打好關系是很必要的。

  至于劉益守是在畫餅,那也沒什么關系。

  能吃一塊肉就吃個一分飽,能吃五塊肉就吃個五分飽,誰也不會嫌棄肉少。劉益守需要聽指揮的部曲,余孝頃需要朝廷大義。二者算是各取所需。

  不摻雜任何其他東西的利益交換!

  “去吧,組織部曲,準備進攻豫章郡!對了,蛇無頭不行,給個朝廷的番號給你,將來你的部曲就叫征南軍吧,駐地巴山郡公溪古城。到時候修個都督府。”

  劉益守微笑說道,又是在畫大餅。

  “屬下謝吳王大恩大德!”

  余孝頃激動說道!要是劉益守說的這些都能兌現,他們就能從地方土豪,一躍成為梁國政壇的大戶,前途不可限量!

  “去吧,軍務緊急。你回去后,就可以著手攻克豫章城(南昌市)了。”

  劉益守已經開口送客了。

  余孝頃鄭重點頭,朝廷的官職能不能到位,就看這一波如何了。

  等他走了以后,劉益守才看著墻上掛著的大地圖嘆息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

  等經常覺得時不我待的黃法氍,來到湓城的時候,余孝頃離開已經有一天了。而當他見到年輕俊朗,且一點也不顯老,說是十八歲都有人信的劉益守后,這才感覺什么叫做“老天爺的偏愛”。

  可惡,長得這么俊朗,還大權在握,那豈不是什么都拿到了?

  這一刻,平日里自視甚高的黃法氍,內心的酸楚無人能知。兵法上能不能比得過對方另說,反正樣貌是被吊打了!

  “你匆匆忙忙從巴山郡而來,就沒有什么要跟本王說的么?”

  書房里,劉益守吹了吹白瓷茶杯里漂浮的茶葉,裝模作樣的問道。

  “殿下,在下雖然駑鈍,卻也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在下寸功未立,卻被授予豫章太守,江州刺史的職務,實在是寢食難安。”

  黃法氍不卑不亢的說道。

  不過卻沒說什么讓劉益守收回成命。要是對方真收回去,他不就傻眼了么?這種話怎么能說呢!

  “既然寢食難安,那就算了吧。你這么年輕,太守與刺史之位確實有些勉強了,唉。”

  劉益守就坡下驢的說道。

  誒?

  黃法氍一愣,我踏馬就跟你客氣一下啊,你這是逗我玩吧?

  “殿下,在下不是那個意思……”

  黃法氍訕訕說道。

  他今年才二十一歲,雖然看起來比劉益守老不少,但實際年齡卻小了好幾歲。且不說心智如何,就說這見識就比不上劉益守。

  “好了,不開玩笑了。豫章太守,江州刺史,這個確實是要給你的,但是……”

  劉益守目光灼灼的看著黃法氍詢問道:“你能拿什么來回報我呢?”

  黃法氍想了想,最后咬牙道:“在下可以組織兵馬,以為吳王前驅。”

  看到劉益守臉上出現失望的神色,他繼續說道:“然后統合江州兵馬,南下廣州平叛!”

  他終于把自己醞釀了很久的猜測說了出來!

  “嗯,很有意思,本王想聽聽你的見解,坐下慢慢說。”

  劉益守微微點頭說道,像極了前世面試員工的無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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