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560章 嫩嫩的小雞
  朝廷的大軍要來了,現在還送了勸降信過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周迪很著急,但他發現大堂內的各家豪酋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反正天塌下來有他這個高個子的頂著。這些人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似乎認為出了事推人出去頂包就萬事大吉。

  這場會議自然是不歡而散,沒有取得任何共識。于是周迪把周敷單獨留了下來,二人商議大事。

  “仲遠(周敷表字),情況好像有點不妙啊。”

  周迪長嘆了一聲,為當前的局勢感到深深憂慮,更是覺得臨川郡的眾多豪酋鼠目寸光,豎子不足與謀!

  這些人根本看不到危機中不但是充滿了危險,也是暗藏了生機。朝廷大軍南下廣州平叛,對于他們這些泥坑里打滾的本地豪酋而言,是危險,更是向上爬的絕佳機會。

  區別只是在于,押寶應該押哪一邊才好!押寶押對了且不用說,那肯定是榮華富貴紛至沓來。可萬一押寶押錯了,那就是萬劫不復全家死光了。

  “我聽說了這位吳王的一些事跡,這個人很難對付。若是要投陳霸先,我們只能早做打算,現在就帶兵南下廣州。要不然,走都走不掉了。”

  周敷很是擔憂的說道。

  他對目前的局面認識得很清楚,不表態是不行的,你不想幫朝廷做事,那就要幫廣州那邊的反叛勢力做事,沒有中間選項。

  朝廷也不會允許江州的豪酋自行其是。

  反過來想一下,這里是朝廷平叛大軍行軍的必經之路中的一條。如果讓本地豪酋不受控制,那官軍這仗還打得下去么?

  要做決定,就必須趁早。

  “南下廣州,背井離鄉,我們無依無靠的作戰,補給都成問題,家鄉子弟,誰會跟我們一起走?若是在臨川郡抵抗朝廷的兵馬,家鄉勢必一片焦土,陳霸先那幫人,也不會給我們一兵一卒的支援。

  畢竟臨川郡不是南康郡,離得太遠了,唉!”

  周迪長嘆一聲,他其實是不太想幫朝廷平叛的,為什么呢?因為目前朝廷優勢明顯而且掌控大局啊!

  臨川郡本地豪酋加入官軍的話,撈點湯水喝沒什么意思。可以這么說,劉益守麾下那么多人,多他周迪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是不少,周迪放下身段去給人家打雜也沒啥意思。

  只有幫勢力弱小的陳霸先,才能從中獲得更大的權力。而且蕭綱是蕭衍嫡子,又是前任天子被趕下來的,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順。

  他們只是從龍,還算不上是自立門戶造反,其中的風險要小得多。

  “我看,我還是得過去一下,起碼可以拖延一下時間。現在吳王到底是什么態度,朝廷究竟打算在臨川郡做什么,我們都是一知半解,還是很有必要弄清楚他們的想法。”

  周敷稍加思索說道。

  “言之有理。”

  周迪微微點頭,認同周敷的看法,卻又擔心周敷去了那邊之后一去不回,或者又給了劉益守錯誤訊息。

  “這樣吧,我修書一封,你帶一千青壯去臨汝那邊看看情況。遇到吳王以后,將這封信交給吳王就可以了。”

  周迪終于拿出了一個“前進半步”的方案:我不同意跟你約會,但是加個微信你給時常發個紅包還是可以的,類似后世渣女釣凱子找備胎的常規套路。

  “如此也好吧。”

  周敷嘆了口氣,總覺得周迪這樣猶豫不決是要出大事的,可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去勸說。畢竟,身份不同,考慮的事情就不同。

  周迪麾下那一眾智力低下的豪酋帥們,真是不能指望他們太多。那幫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多一個周敷都感覺礙眼。

  這種貨色周迪麾下有一群!

  ……

  劉益守沒來之前,江州的局面都是陽休之在勉強維持。如今正主來了,事情當然要繼續往前推進,不能這樣懸而不決。

  于是劉益守下令大軍開拔前往豫章郡,以豫章城為基地,組建平叛大營。

  讓建康的楊愔,及時將糧草輜重,通過京口的渡口,轉運到湓城對岸的雷池,以為總糧倉。然后韋氏的船隊負責在長江和鄱陽湖里巡視,保護補給線,讓長江上的漕船可以順利的進入鄱陽湖。

  周文育則帶著輔兵在鄱陽湖南面出口河道邊上設立轉運渡口,把大漕船上的糧草輜重轉運到小船上,再沿著贛水支流轉運到豫章城外的渡口,換船是為了防止河道狹窄而導致長江上過來的大漕船擱淺。

  整個水運補給線都開始有序運作起來,讓世人都看到,朝廷平叛不是鬧著玩,而是動真格的。

  只看這條運轉效率極高,而且層次有序,保護得當的糧道,就知道用兵之人老謀深算,不是那種一波莽撞不顧后果的赳赳武夫。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表面現象,事實上,劉益守也遇到了自己的問題。

  豫章郡周邊,地勢算得上平坦。然而朝東南行軍前往臨汝縣的時候,再往南,路就很難走了。臨汝周邊是臨川郡北部最后一片平原,繼續前進,山路崎區,容易被埋伏。

  臨川郡改郡治,就是因為臨汝地區地勢太平坦,而且離豫章郡太近了。這里的地方勢力,還是豫章這個圈子里的人,跟南面南城縣為中心的區域不是一波人。

  將這里作為郡治,不利于籠絡臨川郡本地的豪強。

  現在劉益守已經派遣先鋒軍楊忠部屯扎了兩千兵馬在臨汝縣,若是再前進,那便是要走大段山路才能到臨川郡豪酋們的老巢:南城縣!

  南城、永城、東興等縣城都在南城縣以東不遠,形成了一個規模比較大的人口聚居區。

  打通了這里,就意味著臨川郡已經被拿下,繼續往南面的南豐縣等地,雖然還是臨川郡的范圍,但已經不足為慮了。

  劉益守所面臨的問題很簡單:麾下軍隊,不適應山地作戰。江州收編的本地兵馬,又不能將他們作為主力來使用。

  以己之短擊敵之長,非常不智。一定要把臨川郡豪酋引誘到臨汝縣,在這個河網遍布,地勢平坦的地方打一場大規模的殲滅戰,才能打開攻略臨川郡的局面。

  直接進攻,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可走山路效費比極差,純粹是在跟臨川郡本地豪酋拼消耗。

  誘敵深入,主動權在臨川豪酋們的手中,效費比雖然高,但敵人不是蠢貨,你想讓這些人在地形對他們不利的臨汝縣作戰,有點一廂情愿。

  那些豪酋們可以耗到天荒地老,劉益守能耗多久?這是一場艱難的比拼。

  唯一的依仗便是臨汝縣是臨川郡通往北面的唯一出口,也是便捷高效從外面獲取物資的唯一窗口。

  不說別的,臨川郡并不產鹽,所需食鹽都要從豫章郡那邊運送過來,而豫章郡的鹽則是從長江上而來,那些運鹽的漕船,多半都是從廣陵(揚州)出發的。

  這也是江州豪酋不敢隨便跟朝廷翻臉的重要原因之一。

  沒有兩淮鹽,江州吃什么呢?

  劉益守前世歷史上,侯景之亂以后,江州地區豪酋很多都站到了王琳那邊,便是因為北齊后來控制了兩淮,食鹽可以直接輸送到江州。

  臨汝縣是必爭之地,朝廷的兵馬一走,臨川郡豪酋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奪回來,拖得越久,他們損失越大!

  當然,從南面的廣州也可以送鹽過來,只是路途遙遠,折騰了一點,價格高了幾倍。

  這種復雜的情況,讓劉益守有些進退維谷。

  “主公……”

  春日里陽光明媚,豫章城頭,跟在劉益守身后,看著自家主公一邊巡視城墻,一邊若有所思的模樣,陽休之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又不知道要怎么說。

  “從豫章南下,臨川郡一條路,巴山郡一條路,都可以通南康郡。

  走巴山郡這條路,要先攻占廬陵郡,路線雖然更遠一些,但富裕的廬陵郡,可以提供許多補給。

  而臨川郡可以直達南康郡,路線近卻山路崎區。

  這兩條路,一條為正,一條為奇,正是用兵之道。”

  劉益守嘆了口氣,給陽休之解釋了一番。

  “巴山郡我們已經打通了,臨川郡這邊……其實只是擔心那些人為陳霸先所用,截斷我們的后路。”

  陽休之小心翼翼說道。

  “這只是其一,罷了,臨川郡的地形真是有點棘手。只怕余孝頃等人,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替我們當開路先鋒的。”

  劉益守停下腳步,眺望豫章城東面的大湖。

  不能因為江州部分豪酋投靠了,就把那些人往死里用。要知道,這些人也會看眼色,他們知道你的主意就只是為了消耗對手的兵力,那些人也會反水的。

  劉益守可不敢過高估計余孝頃和黃法氍等人的節操。前世常申凱不也打著消耗共軍兵力的謀算,來對付那些軍閥出身的雜牌軍么?

  此舉不能說沒有效果,只是最后自己的主力都被那些所謂的雜牌軍給坑死了。

  “要是有什么辦法可以勾引那些臨川豪酋攻臨汝(江西撫州市)就好了。”

  劉益守按著豫章城墻上的女墻缺口說道。

  “主公,屬下雖然對軍略不太懂,但是那些臨川郡的豪酋們,他們就是打算拼到我們糧草不濟。南面的廣州我們也無法封鎖。

  真的要跟他們耗下去么?”

  陽休之有些擔憂的問道。

  “目前,也只能這樣。”

  劉益守壓下了心中的念頭,不能隨意把那些已經詔安的江州豪酋們當衛生紙給消耗掉。在沒有希望的戰斗中,不能指望這些人有多盡心盡力。

  “或者,可以讓戴子高去南城暗殺掉周迪等人。群龍無首之下,我們正好一舉拿下!”

  陽休之忍不住出了個餿主意。

  “刺殺……么?”

  劉益守開始認真考慮陽休之的主意,隨即便將其否決。

  刺殺一個臨川郡豪酋很容易,但用刺殺的辦法,很難將其一網打盡。就算勉強一網打盡了,也不可能把這些豪酋滅族!

  如此一來,反倒是讓那些豪酋人人自危,抱團取暖。甚至還可能投入廣州叛軍的懷抱。

  “不行啊,沒什么用。”

  劉益守搖了搖頭。陽休之的辦法太低端,容易授人以柄不說,還起不到任何破局的作用。

  正在這時,本應該在建康待命的源士康,居然出現在城頭。一看到劉益守就跑過來,送上一封信。

  “主公,蕭歡病故了,還沒有發喪,等待主公的命令。”

  蕭歡死了?

  劉益守一愣,之前蕭歡就因為中毒而病懨懨的,一副馬上就要掛掉的樣子。

  但最后還是撐了好兩個多月!

  因為他提前退位了,所以劉益守也沒關注對方到底怎么樣,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病故。

  蕭歡、蕭譽、蕭詧三兄弟,居然是中毒了的蕭歡最后去世!而他那兩個弟弟都是非正常死亡,硬是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把人都叫上,書房議事!”

  劉益守沉聲說了一句,轉身便走。

  不一會,豫章城內排得上號的人都被叫到了府衙書房里商議大事。

  “諸位,本王想到破敵的辦法了,不過需要你們的配合。”

  劉益守環顧余孝頃、黃法氍等人,咧嘴笑道。

  ……

  周敷帶著一千青壯去了臨汝縣,然后就發現城頭縞素,掛滿了白布。而所謂的城外大營,也根本看不到,甚至臨汝縣城頭都看不到多少兵馬!

  他連忙回到南城縣,讓周迪召集眾豪酋們議事。然而那些人居然拖拖拉拉的,三天之后才到齊。

  “諸位,目前江州有大事發生,吳王已經退兵,甚至撤離了豫章郡。不僅是臨汝縣縞素三日,就是豫章城、湓城,也都是如此。

  我派人打聽到的消息,是上一任天子病故,要舉行國喪,吳王返回建康舉辦喪禮去了。

  國喪其間,不能動兵戈,這次臨川攻略,大概是要結束了。”

  周敷一臉肅然的說道。

  “真的是大軍撤走了么?”

  一個樣子不起眼的臨川豪酋詢問道。

  “確實如此,朝廷派來的嫡系兵馬都上了船。”周敷微微點頭說道。這些情報都是有好幾個渠道反復確認的,劉益守派來平叛的兵馬,確實離開了江州。

  “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把臨汝奪回來了吧?山里的東西賣不出去,外面的東西又進不來,早一天把臨汝奪回來,大家早一點舒坦不是么?”

  另一個臨川豪酋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很可能是誘敵之計,不能動。”

  周迪一臉肅然說道。

  “人都走了,誰還能打我們?黃法氍?還是余孝頃?你不會說周續吧?”

  人群里面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

  劉益守的嫡系精兵走了,那些被收編的巴山郡豪酋,跟他們實力半斤八兩,玩不出什么花樣來的。

  再厲害,還能厲害到哪里去,以前又不是沒有火并過的。

  奪了臨汝縣,若是朝廷大軍再回來,那么他們還可以退回南城縣,有什么好擔心的呢?耽誤大家交易物資,才是天大的事情。

  “你們真是……”周迪看著那些興奮得忘乎所以的“同僚”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雖然你是主帥,但是也要聽聽大家的意見,不能專斷獨行啊。”

  有個人不陰不陽的懟了周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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