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562章 敲山震虎
  豫章城的府衙大堂內,跪了一地的臨川郡本地豪酋,劉益守坐在大堂前,感覺像是在看猴戲一般,他已經猜到了那些人可能會說什么。

  無非是瘋狂甩鍋,推諉扯皮,互相背刺。

  估計七歲偷看大姑娘洗澡,十一歲踹寡婦門,三十歲趴灰這樣的事情,也會一件一件擺在陽光下晾曬。

  “沙凋王,帶他們去校場,讓這些自以為是的豪酋帥們長長見識。”

  劉益守對斛律羨吩咐了一句就離開,直接把周迪他們這些俘虜晾在原地。他的心情如何不得而知,但府衙大堂內的氣氛卻陷入一種詭異恐怖的安靜之中。

  自古只有胡人才會在大堂,大殿這樣的地方公然殺人。而三軍祭旗的地方,不可能是在府衙里,只能是在校場。

  俘虜被帶去校場,見血是一定的。搞不好就是一死一片。

  大堂內的臨川豪酋帥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琢磨著怎么把“同僚”推出去頂包。

  很快,他們被帶到了校場,看到劉益守身邊那些帶著面具的護衛,這些人想起戰場上的遭遇,一陣陣的膽寒,心里發毛根本不敢看那些或猙獰或嘲諷的面具。

  “主公,人已經帶到了,聽候主公發落。”

  斛律羨恭敬拱手說道。

  “嗯,給他們演示一下,什么叫火蒺梨,什么叫震天雷。”

  劉益守澹然說道。

  “主公,震天雷威力太大,還請主公回避……”

  斛律羨有些為難的說道。

  周迪這廝抵抗強烈,斛律羨直接讓人拋射了一發震天雷過去,炸出一個一丈多的大坑,周邊全是斷臂殘肢。

  被震天雷嚇到的周迪立馬就降了,要不然劉益守挑釁他的時候,也不至于說還嘴都做不到。

  “說得有道理,那就試試火蒺梨吧。”

  劉益守微微點頭,從諫如流說道。

  很快,斛律羨的手下便搬來了一個木箱子,里面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排木柄“錘子”,“錘子頭”是陶器一次性燒制而成的,形狀圓形帶尖刺,跟海膽看起來挺像的。

  兩頭開口,一頭接著木柄,一頭用來填裝里面的碎鐵片和火藥。

  就是這玩意徹底把周迪麾下的軍隊士氣給打沒了,一個火蒺梨拋出去爆炸開來,就要倒下一地的人。旁邊沒有被波及的,也嚇得跪在地上求饒。

  在狹窄的山路上有了這東西加持,黃法氍等人砍他們這些臨川豪酋跟玩一樣。

  不但是突然襲擊,而且還用火蒺梨開路,這仗還怎么打?

  那個木柄看似多余,但握在手里非常舒適,比單獨拋火蒺梨要遠不少。

  斛律羨親自立起來幾個稻草人,然后給稻草人披上了皮甲。

  幾個戴面具的落凋隊員,在點燃引信后,從很遠的距離拋出火蒺梨,這玩意在靠近稻草人的地方凌空爆炸。

  不僅稻草人和皮甲被損毀,而且那些碎片還在燃燒,地面上都是一片又一片碎鐵嵌入寸許。毫無疑問,剛才那個位置若是有人,不管多么身強力壯,也頂不住一顆火蒺梨。

  站在遠處“觀看”的那些臨川郡豪酋帥們被嚇傻了,當時在戰場上亂糟糟的,很多人還沒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見到敵軍親自示范表演,他們才知道自己能撿回一條命是多么的不容易。

  要是之前知道朝廷有這么牛逼的武備,他們哪里敢反啊!陳霸先死定了,還站個屁的隊!

  “告訴我,江州以后誰說了算。”

  劉益守走到周迪面前,用劍鞘拍了拍他的臉問道。

  周迪不吭聲,他覺得劉益守是善假于物,勝之不武。要是沒這火蒺梨,他還能再打三百回合!

  “你們告訴他,以后江州誰說了算。”

  劉益守笑瞇瞇的轉過頭,詢問這次立了功了黃法氍和余孝頃等人道。

  “我等唯吳王馬首是瞻!”

  黃法氍和余孝頃想都沒想,都是在第一時間齊聲說道。

  這次他們是被劉益守麾下精兵的實力和裝備給驚艷到了,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心思。

  “你們呢?告訴我,以后江州聽誰的?”

  劉益守目光掃過那些臨川郡豪酋,除了周迪,無人敢跟他目光對視。

  “我等都聽吳王的!吳王讓我們打誰我們就打誰。”

  周迪不識趣,但臨川郡豪酋里面有的是識趣的人!

  “是啊,以后吳王說什么就是什么,江州吳王說了算。”

  “沒錯,以后誰敢跟吳王作對,在下第一個不答應!”

  有第一個站出來,很快便跪下了一群人。周迪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里,其他人全都跪了。

  “所以,這次你們反叛朝廷的事,那就……罰酒三杯?”

  劉益守環顧眾人,笑呵呵的問道。

  那些跪在地上的臨川郡豪酋,頓時一個勁的附和,阿諛拍馬張口就來。只有周迪沉聲說道:“事已至此無須多言,吳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住口,要不是你提議起兵造反,我們怎么會冒犯吳王,你最該死了!”

  那些跪在地上的豪酋們似乎想起什么一樣,餓虎一樣撲向周迪,眾人扭打在一起。周迪雖然身強力壯,卻是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間只能護住頭部,被打得節節敗退。

  眼前這荒謬的一幕,看得劉益守和他麾下一眾親信瞠目結舌,倒是黃法氍和余孝頃等人似乎見怪不怪,在一旁冷眼旁觀。

  “將他們分開。”

  劉益守輕輕擺了擺手說道。

  斛律羨帶著落凋的人將那些人一陣拳打腳踢。等那些臨川郡豪酋們分開后,幾乎是人人都鼻青臉腫,被打成了豬頭。

  這些人畏威而不懷德,真是一點都不假,太過于真摯淳樸,以至于都懶得去掩飾。

  “要是罰酒三杯,將來江州必定人人效彷,永無寧日。百姓苦,一路哭,我會很為難啊。”

  劉益守嘆息說道。

  “吳王殿下,一點都不為難的。殺了周迪,以儆效尤,足以!將來絕不會有人敢反對吳王!”

  一個臨川郡豪酋湊過來建議道。

  “你在教本王做事?”

  劉益守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人反問道。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建議而已。”那人微微一笑,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本王不喜歡被別人教做事,你竟然敢對我不敬。拖下去打死,記得拖遠一點,本王心善見不得流血。”

  劉益守一邊說一邊對斛律羨使了個眼色,后者隨即抓住剛剛說話那人的衣領,拖著就走。順手就給了幾拳,將那個瘋狂掙扎的家伙打暈了。

  現在斛律羨估計除了他父親他哥不敢殺以外,劉益守讓他殺誰他就敢殺誰。

  周迪等一眾臨川郡豪酋看傻眼了,就連黃法氍和余孝頃等人也是心里發毛,暗自慶幸之前他們沒有鬧什么別扭。

  很難說今天這一幕是不是劉益守演給他們看的,就算不完全是,起碼也有部分因素是的。

  “俗話說法不責眾,這話有點道理。但是呢,你們可是在造反啊!要是法不責眾,那豈不天下人皆反?

  所以呢,在我們家鄉,有個游戲,叫三抽一殺!我就覺得挺適合現在的情況。

  現在開始,你們輪流抽簽,抽中寫了殺字的簽,那就對不起了,只能委屈一下,借你們人頭一用了。

  沒抽到殺字的,讓你們家里派兵到臨汝縣城外大營來集合,本王要整編部曲。至于你們,就好好在建康安享太平吧。本王會安排人好好照顧你們的。”

  劉益守微笑說道,只是那些臨川郡豪酋們,怎么都笑不出來,只恨當初在戰場上沒有跑快點,被人家一網打盡了。

  “不要啊!吳王饒命啊!”

  除了周迪,其他人又跪下了。他們生下來就是地方豪族,父親就是豪酋帥,養尊處優,還有大好的人生沒有享受,誰想就這么被砍死啊!

  如果可以活,誰又想現在就這么白白死掉呢!

  “唉,這樣也不太好,每個人的手氣都不同。要不這樣,在你們衣服后面寫上字,然后本王來抽簽,抽到誰就斬誰,這樣就公平了吧。”

  劉益守若有所思的說道。

  身邊的陽休之沒忍住,噗嗤一笑,又飛快的掩飾了笑容,面色肅然。

  “笑什么,本王這是在處理人命攸關的大事呢,嚴肅點!”

  劉益守故作不悅的斥責了一句。

  “是屬下失態了,請吳王責罰。”

  “罷了罷了,快去做一副簽出來,上面寫好字,分給這些人,本王來試試手氣。”

  劉益守皮笑肉不笑的環顧那幫人說道。

  “逆賊!你篡權奪位,架空朝廷……”

  一個臨川郡豪酋忍不住對劉益守破口大罵,劉益守還未下令,遠處射來一箭,扎在那人喉嚨上,應聲而倒。

  其他還在猶豫的人,瞬間就乖巧得如同綿羊一般。

  “此人居然敢對吳王不敬,請讓在下帶兵去誅殺此人三族!”

  殺完人的斛律羨剛剛返回,就順手又殺了一人,然后跪在劉益守面前請戰道。

  “唉,茍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本王又豈是濫殺之輩,誅三族之言,不必再提了。來人啊,執行三抽一殺吧。”

  劉益守惺惺作態的嘆息道。

  玩三抽一殺,那是我仁厚啊,換別人你們早就死光了,這樣的恩澤你們懂不懂呢?

  劉益守要表達的意思,在場所有人都在思考,感觸最深的就是黃法氍與余孝頃二人。

  不一會,陽休之將那些做好的簽拿來,一式兩份,給了每人一支簽,除了周迪以外。

  不患寡而患不均,頓時有臨川豪酋指著周迪詢問道:“吳王殿下,為何這位罪孽最重的人沒有簽啊?”

  “廢話,他必死無疑,根本不需要去抽,這種蠢問題還需要吳王回答你么?”

  陽休之大聲呵斥了一句。

  不一會,被抽中的如喪考妣,沒被抽中的欣喜若狂,只有周迪一人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他那些“同僚”各種各樣的丑態。

  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這一刻,什么前程、富貴、享樂都是浮云,只有小命是真的。

  他頭一次感覺眼前這位吳王深不可測,對方做的每一件事,你當時都猜不透。

  那些被抽中的人,哭爹喊娘的求饒,然而劉益守卻是不為所動,冷冰冰看著他們被帶下去處決。等這些人的人頭被拿到校場的時候,不僅是那些臨川豪酋們不說話了,就連劉益守自己這邊的親信士卒也都面色肅然。

  今日的這一幕,對所有人都是一堂難得的教育課。

  不同的是,有人是在拿自己的命上課,有人則很幸運,白嫖了一堂課。

  ……

  當天深夜,劉益守在府衙的書房里,見到了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的周迪。

  “服氣么?”

  劉益守正在寫信,頭也不抬起來的詢問道。

  “回吳王,在下不服氣。”

  周迪梗著脖子倔強答道。

  “那么你哪里不服氣呢?”

  劉益守繼續寫字,看都懶得看周迪一眼,旁邊的斛律羨恨不得一刀把不識好歹的周迪給捅死。

  “吳王有神兵利器,勝之不武,所以在下不服。”

  周迪很是認真的說道。

  劉益守抬起頭來看著他,然后微微搖頭道:“如果我打不過你,但我手下有幾十萬兵馬,所以我要打你,也要跟你一對一單挑,對么?”

  周迪很想說對,但是他還要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樣無恥的話來。

  “我有犀利的武器,為什么不用,為什么要讓著你?如果反過來你這邊有神兵利器,你會放著不用,要跟我來一場拳腳互毆么?”

  周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很明顯,他雖然有可能覺得不好意思,但最終還是會用的。

  “你看,無話可說了吧。本王起家的時候,身邊沒幾個人,我的地位,我的部曲,我的權勢,都是自己打出來爭出來的。

  那時候,有哪個對手又真的讓著我,任由著我毆打他?這個都想不明白,還是哪一天想明白再來跟我談吧。”

  說完,劉益守擺了擺手,示意周迪退下。

  等周迪被帶走后,斛律羨這才拱手對劉益守說道:“主公,屬下親自上陣,深有體會。江州豪酋兵馬,疏于操練,目無軍紀,簡直就是一幫烏合之眾。

  想這些人打敗陳霸先,無異于癡人說夢,那只能指望陳霸先麾下也是類似水平的兵馬。主公還是要從長計議啊!”

  “對,所以收服這些江州豪酋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邊整軍邊作戰,等我們打到廣州的時候,就有一支強軍了。

  目前進展順利,我們先在巴山郡和臨川郡站穩腳跟,飯要一口口的吃。另外,關于火蒺梨的事情,還是要嚴格保密,先在你部推廣開來,訓練一支能投彈的隊伍,將來再推廣經驗。

  神火飛鴉在山地不好用,這種投擲的火蒺梨,這次你也用過了,好不好用心里有數吧?”

  劉益守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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