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百萬兩,他怎么不去搶,我們戶部就算是有座金山,也都已經被他們給搬空了!”
夏侯霸聽到寧志高和獨孤雁的匯報,當場就暴跳如雷。
面前的茶杯,也直接摔了個粉碎。
這看的獨孤雁和寧志高,心都一抽一抽的。
“大人息怒,陛下那里該如何回復?”
夏侯霸沒好氣的說道:“還能怎么回復,就說戶部沒錢!”
獨孤雁,寧志高這對難兄難弟,皆是面露難色。
“大人,如果這樣回的話,那林公公,還有上官世子,恐怕不會輕易離開!”
聽到寧志高,獨孤雁他們兩個,提到了“上官世子”。
夏侯霸這憤怒的表情,也就稍稍冷靜了一些。
陛下的面子,可以不給。
可這上官家的面子,卻是不能不給。
要不然的話,一旦惹怒了這上官飛。
他回去再一番添油加醋的講述,引得大將軍雷霆震怒,帶領大軍馳援洛都。
那么他們夏侯家的全盤計劃,都將就此落空。
念及于此,他就把目光投向了獨孤雁,問道:
“獨孤大人,我們戶部現在還有多少錢糧?”
獨孤雁躬身應道:“回大人的話,全部還剩下十五萬兩銀子,八萬石糧食!”
夏侯霸想了想,說道:“先拿出三萬兩銀子,一萬石糧食,把他們給打發走!”
獨孤雁斟酌著語言,說道:“大人,這距離陛下要求的三百萬兩相差甚遠,這恐怕會引得陛下龍顏不悅!”
夏侯霸怒聲喝道:“獨孤大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本國公故意想要讓陛下,龍顏大怒嗎?”
獨孤雁嚇得一哆嗦,趕緊跪倒在地。
“下官絕無此意!”
夏侯霸憤然喝道:“沒有此意最好!”
“你自己也都說了,現在國庫里,一共就只有這十來萬兩銀子,七八萬石糧食。”
“如果全都拿去修那什么狗屁的濟養院。到那時候,那些賤民倒是可以活下去,度過這個災年。”
“可整個洛都,大大小小上萬名官員,還有他們的家眷,又該當如何,難道要活活凍死,餓死嗎?”
獨孤雁和寧志高心里,都非常清楚。
哪怕朝廷一年半載,都不發俸祿,官員們也都不會被凍死,餓死。
畢竟,既然是官員,那一個個家里,都有余糧。
而且不少官員,還都有著非常豐厚的灰色收入。
根本就不靠朝廷給的這點俸祿吃飯。
因此,哪怕朝廷不發俸祿,他們的小日子也會活的非常滋潤。
當然了,那些相對比較清廉的中下層官員,日子肯定會難過一些。
不過面對雷霆之怒的夏侯霸,這些話他們兩個,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而已,誰也不敢付之一口。
除非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煩了。
“大人所言極是!”
夏侯霸一通發泄之后,這心頭怒火,也就又平息了下來。
“陛下也是糊涂,一心只想著賑濟災民,卻搞得官不聊生。”
“救民先救官,如此淺顯的道理,他都不懂,簡直就是糊涂至極!”
獨孤雁,寧志高聞言,一個個都感覺脊背,颼颼的直冒冷汗。
夏國公能大不敬的,說上一句“陛下糊涂”,他們兩個卻沒這個膽子。
甚至,連附和都不敢。
這萬一要是傳到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或許拿夏國公無可奈何。
可想要對付他們兩個,卻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行了,你們兩個就按照老夫剛才說的,復命去吧!”
夏侯霸揮了揮手,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很是不耐煩的說道。
獨孤雁和寧志高,都如釋重負,連連點頭稱是。
隨后,他們兩個就一路小跑。
將夏侯霸的意思,簡單的講給了林宇和上官飛。
聽到只有三萬兩銀子和一萬石糧食,上官飛,蝴蝶等人,這表情都不由的一沉。
這些錢糧,對于數以萬計,無家可歸的孩童而言,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不過這些,都在林宇的意料之中。
“兩位大人,這三萬兩銀子,一萬石糧食,現在就可以帶走嗎?”
獨孤雁一咬牙,說道:“當然可以!”
林宇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很好,那就多謝兩位大人了,剩下的部分,我們改日再來討要!”
獨孤雁和寧志高聽到林宇說,改日還會再來討要,這心里就叫苦不迭。
可對此,他們兩個誰也不敢提出異議。
以免再惹得眼前這位林公公不悅,繼續糾纏下去。
林宇看向獨孤雁和寧志高,笑著說道:
“兩位大人,你們要是沒事的話,就一起吧,也好現場做個監督!”
獨孤雁和寧志高二人,聞言皆是一驚。
他們兩個都猜不出來,眼前這位林公公,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林公公,我們對你自然是信任的,我看沒必要去監督吧?”
林宇搖了搖頭,很是堅決的說道:“不行,這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以免落人口實。”
“到時候本公公脫不了干系,還可能會連累兩位大人!”
聽話聽音!
林宇這話里話外,可都是滿滿的威脅。
獨孤雁和寧志高,都不敢再提出異議,紛紛抱拳行禮。
“那就依照林公公所言!”
林宇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兩位大人,請吧!”
林宇特意帶著他們過了洛水橋,來到了橋北這邊的區域。
整個洛都被洛水一分為二。
其中洛水橋以南,住的都是官員,勛貴,富戶。
哪怕是災情最為嚴重的時候,這里依舊車水馬龍,欣欣向榮。
至于洛水橋以北,就屬于貧民窟了,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視線所及之處,滿目瘡痍,讓人不忍直視。
一橋之隔,卻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寧志高和獨孤雁,自然都是住在洛水橋南。
因此,輕易不會踏足這洛水橋北。
當看到災民遍地,不少人還都在賣兒賣女,滿目瘡痍的景象時,這心也就不由的一陣觸動。
尤其是寧志高。
他是寒門出身,飽讀圣賢書。
年少時,也有一顆匡扶天下,救濟萬民的慈悲之心。
只不過,入了官場這個大染缸后,為了能夠能存下去。
他也就慢慢的忘記了以前的初心。
“林公公,不都說災情已經過去了嘛,怎么還會有這么多的災民?”
林宇看向寧志高,問道:“寧主事,誰告訴你,災情已經過去了?”
“我……”
寧志高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林宇見他一臉的窘迫,就主動打了個圓場。
“現在的場景,和一兩個月前比,的確要好了不少。當時,這跪的可都不是活人,而是遍地餓殍。”
“誰家的孩子要是餓死了,立馬就會被一搶而空。”
獨孤雁出身于獨孤世家,屬于大家族,不知民間疾苦,就好奇的問道:
“他們搶死孩子做什么?”
林宇隨口應道:“還能干什么,當然是用來果腹,吃唄!”
這短短一句話,將獨孤雁,寧志高,都給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可是人啊,怎么能吃呢?”
說到這里時,獨孤雁胃里就是一陣翻滾,差點想要嘔吐出來。
林宇問道:“獨孤大人,看樣子,你沒挨過餓吧?”
獨孤雁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林宇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怪不得呢!”
“獨孤大人,你要是餓上個三天三夜。說不定,到時候也敢吃死人了!”
還不等林宇話音落地,獨孤雁就將腦袋給搖成了撥浪鼓,矢口否認。
“這不可能,本官就算是餓死,也不可能去吃人肉,這有違圣賢之道!”
林宇懶得跟他爭論,隨口說道:“獨孤大人,你要是不信的話,回家可以嘗試一下!”
“別說餓個三天三夜了,哪怕就是一天一夜,你看看自己能不能頂得住?”
獨孤雁默然。
林宇看向那些給自家孩子插標賣首,瘦骨嶙峋的災民,說道:
“獨孤大人,如果你家里要是缺傭人的話,可以來這里,買上幾個回去!”
“也算是做了點好事,給她們一條活路!”
獨孤雁連連點頭,表示一定會做。
到了濟世坊時,就聽到里面有孩童,朗朗的讀書聲音。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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