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寶知道曹綠萍估計也沒什么特別的事，眼睛看著衛生間的方向，也小聲說：“我得早點兒回家。”
“你要是不等我，我就去你家找你，也順便看看藍書記去，我說到做到。”曹綠萍說完就離開了座位，開始尋找下一個舞伴。
音樂響起了，但是陳慧還沒回來。丁家寶也無聊地看著舞池里的那些男女，隨著音樂的節奏瘋狂地扭動著身體。
這次是比較勁爆的迪斯科，不得不說曹綠萍確實跳得很好。很快的，舞池里就給她和幾個跳得好的男女，讓開了一大塊地方。
直到最后一曲交誼舞，即將開始前，陳慧才回到座位，因為所有人都參加了這最后一曲，丁家寶也不好意思總坐著。
“真的不用姐姐幫你？老宋今天估計得打個通宵，孩子在奶奶家，我家里沒人。”
陳慧感覺到丁家寶的反應還挺強烈，將臉貼過來，小聲問丁家寶。
“陳主任，你喝多了。”丁家寶說道。
“咯咯…，我是怕你回去傷害到藍書記，好心沒好報。”陳慧在跳舞轉身時，故意緊貼著丁家寶的身體蹭幾下。
“剛才怎么那么長時間才回來。”丁家寶想轉換話題，于是問道。
“咯咯......，都是被你害的，感覺不舒服，讓我脫的扔了，現在已經變成了真空。”陳慧說道，眼神和動作都充滿了誘惑。
好在這個壓軸曲的時間并不長，也就十幾分鐘，舞會總算結束了。打麻將和唱歌的，還沒有結束的意思，但是整個新年團拜會現在就算結束了。
有好多還想繼續玩兒的，就又上樓，加入了另一個娛樂項目的行列。
同時黃縣長和幾個領導也從樓上下來，那些回家的干部，逐個和黃縣長等幾個領導，打了聲招呼就陸續回家。
黃建利、曾慶生、萬寶國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也很默契地又回到剛才的房間，繼續剛才的話題。
“黃縣長剛才說，桃園縣絕對不會撤縣并市，有什么依據。”萬寶國最近半年一直在向黃建利靠攏。
“我也就是隨便一說，沒什么特別依據，總之別有那么大的幻想。
我們從級別上來說，基本就到頭了，想象空間不大，有精力，還是多想些更實際的事吧。”黃建利看了兩人一眼，說道。
萬寶國以前是死心塌地的跟著牟書記，但是看出來了，他永遠進入不了牟書記的法眼。
牟書記如果升遷了，不可能對他特別關照的。但是要想升級，甚至是要想真正在桃園縣站穩腳跟，必須要有自己的小團體。
所以這一年來，他就主動向黃建利和曾慶生靠攏。黃、曾二人的情況和他也差不多，在上面沒有靠山，在下面也沒有多少門生故吏。
三人分別是十一個常委里，排名二、四、六位的。萬寶國的年齡小，今年才四十五歲，還有十幾年的時間。
對于萬寶國的主動靠攏，黃建利和曾慶生還是很歡迎的。他們現在也需要培植自己的力量，要不就會一直受制于人。
現在的桃園縣，基本上就是牟建東一言堂，大家都是想給自己弄些實惠，也是有心無力。
知道一旦做了什么小動作，只要是被牟書記知道了，很快就會像熊萬林一樣，不但保不住位置，有可能會將牢底坐穿。
在牟書記的任上，大家可以安安穩穩，但是一旦再換一個縣委書記，那就是他們為自己爭取權力的最好機會。
現在不提前搞好關系，以后再臨時抱佛腳，關系也不會太穩固。所以三人只要有一方主動，這種聯盟很快就會結成。
“這幾個月，牟書記總往市里、省里跑，現在又成了副廳級，如果桃園縣不升級為市的話，那就意味著牟書記要走了？”萬寶國看著黃建利問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看過完年的人事調整再說吧。”曾慶生點了一支煙說道。
“嗯。如果小馬和小張都有變動，那就很值得期待了。”黃建利也說道。
小馬是牟建東的秘書，小張是牟建東的司機。一般領導要是升遷了，這兩個必須先安排一下。
“也不知道，牟書記會不會幫我們這些老部下說點兒好話，要是再從外面空降一個書記過來，大家磨合起來又得一段時間。”萬寶國看著黃建利說道。
“這些含著金鑰匙的公子哥，是體會不到我們的苦的。嗨，也別指望這些了，不被針對就算是萬幸了。”
黃建利知道萬寶國的意思，所謂為老部下說好話，就是牟書記在調任之前，是有推薦縣委書記的權力的。
為了保證政策的延續性，一般市里對上任縣委書記的推薦會格外重視。
如果這個被推薦干部沒有太致命的缺陷，成為縣委書記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雖然黃建利的心也是火熱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被推薦的可能性很小。即使牟書記要推薦，也會優先推薦常務副書記郭豐毅的。
現在又有些自怨自艾，怎么運氣就這么差，服務了四任縣委書記，一個早已退休，兩個被雙規。
要是其中有一個在市里有實力，那自己也就有一點兒盼頭。不過轉念一想，還就屬在第四任這個小年輕身上，得到的實惠大。
從縣委辦主任到二把手的縣長，只用了三年的時間，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說，人應該知足，但是知足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真正能做到的還真沒有幾個人。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主要就是想著春節過后的人事調整方案，怎么能讓自己的人掌握一些實權部門。
黃建利今天也不準備回家的，曾慶生和萬寶國離開后，剛準備躺在床上休息會兒，又響起了敲門聲。
“張主任，您好，這么晚了還沒睡覺啊。”黃建利一開門，發現是原縣長現在的人大主任張得江，讓他感到很意外。
自從自己接替對方的位置以來，雙方的交集就很少了，基本上沒有工作以外的接觸。
“沒打擾到黃縣長休息吧。”張主任非常客氣地說道。
“沒有、沒有，您看您這話說的，您要是有事，一個電話，不管多晚，我都是隨叫隨到。”
黃建利雖然現在是縣長，但是對于這個以前的老領導，不論是語氣上還是態度上，都表現得很恭敬。
“黃縣長太客氣了，我能沒去局子里吃公家飯，黃縣長也幫了不少忙，我是從心里感激您的。”張主任說話時的表情很值得人玩味。
“都是以前的事，能幫當然要幫一把了，不知道這次張主任有什么指示。”
黃建利一聽這個，就有些不太高興，但是臉上還是很恭敬的表情，順著話茬敷衍了一句。
他有些拿不準，張主任是知道了當初牟書記收拾熊萬林和他時，自己做了什么主要工作。
還是真的感謝他從縣長到人大主任，當初自己也盡了一些微薄之力。主要也是形勢所迫，要不他可沒那么好心。
“哈哈…，黃縣長別誤會，我今天大晚上的來找你，是有事需要兄弟幫忙的。”
張主任一看黃建利不高興，知道不能將話題聊死了，還是說正事吧，要不氣氛會越來越尷尬。
“哦。”黃建利看了張主任，沒再說什么，等著對方繼續。
“你也知道，我再過一年就退休了。現在女婿被送進了局子，兒子女兒都不怎么成器，還希望黃縣長以后多關照一下。”張主任說。
“哦。就這么簡單？”黃建利很不可思議的問道。
他知道由于受劉士波事情的影響，張主任的女兒張佳倩，被從桃園酒廠工會主席的位子上，調整到縣殘聯當主席。
他兒子也是個不成器的花花公子，比熊凱好點兒有限。
以前是城管局的副局長，去年被調整到人防辦，要是還不知收斂，下一步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嗯。就這么簡單，我也不會讓黃縣長白幫忙的。黃縣長今年也就五十四歲吧，還有是挺有前途的。
大家都看出來了，牟書記在桃園待不了多長時間了。我也可以肯定，牟書記不會推薦黃縣長。
也不會推薦郭豐毅，郭副書記沒有掌舵一個縣的能力，所以下一個縣委書記一定是空降過來的。
而且我從上面也打聽了一下，現在大家說的都比較隱晦，感覺好像不只是桃園縣的事。
全國很多省份從縣到省各級干部都有調整，總之是一個大調整，具體天上的事咱就管不著了。
至于桃園縣，要是新領導來了，到時我可以再發揮一下余熱，配合一下黃縣長，讓這個空降過來的書記待不住。
只要將水攪渾了，能得多大實惠，那就看個人的本事了。”張主任斜睨了黃建利一眼，很直白地說。
“哦。”黃建利也回看了對方一眼，未置可否，很顯然是想繼續聽下去。
“都是凡夫俗子，都有七情六欲，不管是誰坐這個位子，都逃不脫財、色這兩個字。
牟書記自己不也是怕被人鉆了空子，拿著自己的把柄，帶著情人來上任嗎？再說人家的背景強，就這些小毛病，我們也做不出什么文章來。
可是下一個不一定就怎么樣了，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好色的。如果有，那也是有心無力的人。
在正式任命之前，必須有人大選舉這一個環節。如果在這之前，他有了什么不該出現的污點，我們人大就可以不通過。
到時候即使是市里，也得考慮一下這個人選的是否合適了，如果做得好，最終受益的是誰，還真不好說。”
張主任丟給黃建利一支煙，也沒管對方抽不抽，自己就率先點上了，等著黃建利的回應。
“挺晚的了，今天喝得有點兒多，現在有些困了。張主任要房間了嗎？”黃建利想了想，好像有了結論，就下了逐客令。
“嗯。今天肯定要在這里住宿的，雖然和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但是偶爾也得熱鬧一下。
這年一過，招待所的幾個漂亮服務員，就又進了機關。再不湊這個熱鬧，換一批人來我這老頭子也沒多少機會了。
黃縣長這一年的做法挺高明的，將退休老干部和我們這些退居二線的干部照顧的很好。
可是現在這些人能給的幫助不大，要是讓市里、省里的大領導知道了，有可能就有一些作用了。
大家都會退居二線，都會退休，只要將黃縣長的舉措當作典范，還怕沒有更大的機會？”張主任很直白地說完，就離開了黃建利的房間。
本來黃建利還想著今天也放縱一下，找個招待所里一個服務員共度春宵的。被張主任這么一說，心里又開始火熱起來。
現在一定要穩住了，自己這一年來，針對老干部和離退休人員的一系列舉措，說實話就是為了討好那些老干部。
既然沒有后臺，讓這些老東西給自己說說話也是一條路。但是縣里的老干部，如果不是子女有出息的，能給的幫助實在太有限了。
但是被張主任這么一提醒，馬上又想起了另一條道。
什么時候要是能有機會讓省里、市里的領導看到這項惠民舉措，會不會也像去年的醫療改革一樣，將桃園縣作為示范縣大加推廣。
到那時，不光是市里，就連省里的領導也有機會多接觸，對于自己的仕途來說，會不會一飛沖天，調到省里呢。
聽說小丁局長，本來就有機會調到省里，但是自己選擇留下來。
人家年輕，現在需要在基層鍛煉，這種選擇也是最合理的。但是自己不一樣，最多再干一任就要退休了。
從省里退休，和從縣里退休可是兩個概念。再說了，要是從縣長到書記，再往上他這個年齡就完全沒有可能了。
但是如果調到省里，升個副廳級，也就是在一個部門任個副職，難度就比從基層升到副廳小了很多。
這個老家伙，別看這兩年挺老實，看來什么事也沒耽誤。不光看出了自己的野心，還給自己指了另一條路。
不就是給他的兒子、閨女再安排一下嗎？這都不算什么，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況且別看老家伙長得不怎么樣，他閨女還是挺不錯的，三十多歲，也正是最有味道的時候。
做的好，還能權色兼得，可不能便宜了這個老東西。前些年使喚自己就像使喚孫子一樣，好容易有機會了，還不報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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