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思道:
“原告方這邏輯不對吧?如果藥方是胡編亂造,那患者確診的癌癥難道是假的?或者說自愈了?一個人如此那還說的過去,但成百上千人都是如此,本身不就是最好的臨床證明嗎?”
羅響推了推眼鏡,十分冷靜地說:
“患者被治愈,并不能證明我剛才展示的天價藥方是有效的。
“因為患者并不是自己拿著藥方抓藥熬藥,而都是在去疾堂里直接服用藥湯,那去疾堂就存在偷偷使用另一種藥的可能性。
“我有理由懷疑,被告人有不為人知的方法,可以先讓體檢健康的人群出現肝癌與肺癌的癥狀,而后祛除。
“而這種方法一定是‘不因人而異的’,是可以量產的。
“因為據調查報告顯示,在去疾堂內工作的醫生資歷都很淺,只有李繁瑞、蔣一凡、何潔三名醫生有治療癌癥的經驗。幾乎所有的針灸醫師都沒有中醫資格,只能算作技師。
“雖然他們在證詞中說,自己是按從牛保國那里學到的方法開藥、針灸對患者進行調理,但對具體的藥理卻根本說不清楚。”
羅響提出要請一位專家證人出席。
法官們見案情復雜,覺得還是一環環理清思路更好,不能按常規程序走,于是同意了羅響的提議,準備先查清楚去疾堂的問題。
專家證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名叫曹文榮,在業界確實算是權威,頭銜特別多,又是協會會長,又是大學教授,又是主任醫師。
他說完自己的判斷后,還提交了不少其他醫學權威的證言。
最后總結說,他們眾多專家研究討論過這些藥方后,一致認為,它們對治愈癌癥起到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尤其還特意舉例說明了其中一個用于肝癌患者的藥方,稱其“絕對無效”。
羅響呵呵一笑,對法官們說:“如果被告人還一口咬定這些藥方對患者有治愈作用,那我想請他對專家的質疑進行解釋。”
莫思思心中一驚,發現這個羅響不止律師的活好,對警察的活也很擅長,竟然猜出了“致療癌癥靠量產”這個重點。
致療癌癥的真實藥方在去疾堂內是嚴格保密的,只有李繁瑞等有限的幾人知情。而其他人一概是按流水線分工工作,甚至很多人的崗位根本對治療沒有意義,只為掩人耳目。
所以,確實禁不起細問。
批量治療,這一點肯定不能承認。
莫思思心里清楚,牛保國對去疾堂的事根本沒耐心,讓李繁瑞整出那些假藥方估計都是隨便開的,吃不壞肚子就行。
如果現在公然對醫學專家胡扯,就算搞定了一個,傳出去也忽悠不了全天下的中醫。
于是,她只能說:
“治療癌癥的原理涉及被告人的商業機密,不方便公開。而且,專家的判斷帶有強烈主觀性,目前絕大部分中醫專家對于癌癥是束手無策的,根本沒有依據進行準確判斷。”
羅響道:
“審判長,我認為被告方是以商業機密為借口,企圖隱瞞實情。而所謂因人而異的治療,也是欲蓋彌彰。
“我再次請求讓被告人對藥方進行解釋,并回答專家的質疑。
“我想,僅僅討論其中一個藥方的合理性,不至于泄露機密吧。”
三名法官現在頭很大,從沒見過這么難搞的案件,審判長要不是顧忌場合,簡直想說一句“等等,我想靜靜。”
他們交流了一下意見,同意了羅響的提議,要求牛保國回答這個問題,但可以“點到為止”。
莫思思看了牛保國一眼,很擔心他亂說話。
牛保國不耐煩地睜開大小眼,吐出了輕慢卻洪亮的聲音:“笑話,這些庸醫有資格與我交流醫學嗎?我就是說了,他們也聽不懂啊?”
這……庭上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很多人覺得牛保國口氣太狂了,不過也確實有狂的資本。
羅響冷笑說道:“專家證人的資格是由法庭核準過的,被告人請回答剛才的問題。”
審判長也沒好氣道:“被告人注意言辭!請你回答問題。”
莫思思偷偷對牛保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千萬別和審判長罵起來了。
牛保國會意,看向頭發稀疏的曹文榮,心里想著該怎么忽悠這老頭……突然,他不屑一笑,問道:“老頭,你懂醫術嗎?”
曹文榮站在旁邊,抬頭挺胸,氣質出塵,無視了牛保國這個無禮的問題。
牛保國又說:“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卒中之癥嗎?而且是發作極為兇險的那種,一個不慎可就暴斃而亡了。”
曹文榮皺眉想了想,非常肯定牛保國是在放屁。因為他知道卒中就是中風,在西醫里又叫腦梗,而他根本沒發現自己有相關癥狀。
“不好意思,我身體很健康,一個月前才做過體檢,你不要在這里危言聳聽。”
羅響見牛保國蝦扯蛋,以為他急了,立刻對法官說他在避而不答,想加深法官對他的懷疑。
說實話,被告人可以完全無視法官,對什么問題都拒絕回答。但法官如果覺得他在故意隱瞞,又有必要查清原因的話,可能就把案子先移送公安調查了。
“我現在就是在教他醫理啊~”牛保國看著曹文榮,問道:“你知道‘巨骨穴’和‘耳門穴’在哪里嗎?
“知道。”曹文榮說。
“很好,那你現在扭頭看著自己左肩的巨骨穴,左手用中等力度按壓你右邊的耳門穴,按十秒試一試。”牛保國說。
法官們也不知道牛保國在搞什么鬼,但他們不懂醫,暫時也沒有質疑。
曹文榮見法官不說話,鼻中輕哼一聲,心想我按下穴位又怎么樣?難道還會像武俠小說里說的,印堂發黑,出現劇痛?
于是,他扭頭向左,目光看著肩頭,左手按在右邊耳屏(外耳門前面的突起)偏上的位置,做給牛保國看。
“按壓力度再大一點。”牛保國說道。
曹文榮沒感覺有什么不適,手指一用力,把耳屏都壓了下去。
三秒、五秒、八秒……
突然,曹文榮感覺腦中一麻,脖子一僵,手想松開都動不了了,眼前天旋地轉,迅速發黑,一頭往旁邊栽倒。
旁邊的工作人員眼疾手快,扶著將他放倒在地。
近處的人看見他已經沒了知覺,嘴巴都歪在一邊,身體還微微有些抽搐。
“怎么了!?”
“誒,怎么回事!”
法庭內的人全傻眼了,驚呼一片。
朱家父子和羅響對視一眼,滿臉詫異。
三個法官嚇得起身跑了過去,大叫著讓人趕緊去找醫生。
莫思思也驚著了,心想這人不會死了吧?當庭干掉證人,這可還刑?!
她看向牛保國,見這家伙歪嘴笑著,一臉得意。
“這是怎么了?他不會有危險吧?!”審判長對牛保國喊道。
牛保國斯條慢理說:“放心,沒事的,這還不算病發,我就是讓他感受一下自己的毛病,算是提醒了他。”
在心中還補了一句:“不過憑他這患了病都不自知的水平,估計是治不好了,享年不會超過六十,買續命散都沒用。”
如果缺乏醫治手段的話,續命散對與急癥、劇毒和致命傷也是沒多大用的,頂多讓人在死前多挺一會,死的沒那么痛快,還不如不吃。
過了約一分鐘,曹文榮緩了過來,心有余悸之下,連脖子都不敢亂晃。
“我真的有病?”
他看向牛保國,急切想知道自己的病情。
牛保國不答,高聲嘲諷道:“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沒病嗎?呵呵,一個連自己命不久矣都察覺不了的人,也配稱作醫學專家?”
看向三個法官,說:“我與他談論醫理,相當于對牛彈琴。”
曹文榮只聽見了“命不久矣”四個字,再不敢輕視牛保國的話,立刻就想去醫院拍片子看病。
“這什么專家?自己有病都不知道,還給別人看病?”
“這些專家水平比牛大師差太多了,別說癌癥,可能連感冒都治不利索,確實沒資格評判大師的治療方法。”
“對啊,他是青銅,大師是最強王者,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旁聽席上的人們議論紛紛。
羅響非常無語,心想:“朱家認識這么多醫學專家,挑誰不好,挑個有病的來,又讓牛保國裝到了!”
見場面完全混亂了,審判長干脆宣布暫時休庭,自己也好靜一靜。
半小時后,庭審繼續。
審判長沒有再讓牛保國解釋藥方了。
因為,采信專家證人的意見本來就需要慎重考量,而現在“專家”與牛保國的水平差距擺在那里,就算牛保國胡說八道,在專業層面也很難反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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