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林嬤嬤知道薄老夫人的心思,“您別擔心,有主上在,肯定能處理好這些事情,如今您只管看好小公子就行了。”
薄老夫人揚起頭,長長吐出一口氣,“都說人之初性本善,可如今你看看,這還是性本善嗎?”
“只要小公子性本善,不就成了嗎?”林嬤嬤勸慰。
薄老夫人緩步往前走,“我原以為,她雖然矯揉造作,但身為亡國公主,多少會收斂一些,如今才知道,有些東西是長在骨子里。”
“相形見絀,高低立見。”林嬤嬤回頭看了一眼,“奴婢瞧著,小公子是個懂事的,縱然有點心思,卻也不似碧荷園里的那位,會故意去害人。”
薄老夫人頓住腳步,“我是怕他太仁善,最后與她娘一樣,吃上血淋淋的大虧,到了那時候,說什么都來不及了。”
“這……”林嬤嬤答不上來。
薄老夫人捻著手中的佛串子,“去把行野叫來。”
“是!”林嬤嬤行禮。
不多時,薄言歸便進了佛堂,入了佛殿。
“祖母。”薄言歸是被匆忙叫來的,但來的路上隱約能猜到,薄老夫人的意思。
薄老夫人捻著佛串子坐在窗邊的蒲團上,“我原不想插手府中之事,但昨夜出了點事,我思來想去,還是得與你約法三章。”
“祖母請說。”薄言歸俯首。
薄老夫人嘆口氣,“行野,你如今是攝政王,為人處世不需要祖母再提醒什么,你要護著她,只管憑你的本事,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但孩子是無辜的,不要牽連到孩子。”
“聽底下人說,祖母把豆豆帶來了。”薄言歸面無表情,“罰抄佛經?”
薄老夫人別開頭不去看他,“沒錯。”
“昨兒夜里,祖母就讓人進了宮,今兒晨起就有人出了宮,說是往佛堂里送東西。”薄言歸不急不緩的說著,“食盒里裝的都是點心吧?”
薄老夫人低低的咳嗽兩聲,“怎么,老婆子想吃點東西,你也要管?”
“甜食吃多了,牙疼。”薄言歸說。
薄老夫人一怔,抿唇不語,緩緩捻著手中的佛串子。
“祖母讓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事?”薄言歸問。
薄老夫人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如今翅膀硬了,我還能拿你怎樣?該干什么干什么,以后佛堂里的事,你少管!”
“那就請祖母仔細著,別弄出動靜。”薄言歸意味深長的開口,躬身行禮,“豆豆在祖母膝下受教,自是最好不過,祖母費心了!”
薄老夫人甩了他一個大白眼,“這還是句人話。”
“行野告退!”薄言歸轉身朝外頭走去。
“哎……”
薄言歸頓住腳步,“祖母還有事?”
“你該管管,這才幾歲,殺人滅口都敢,以后那還了得?”薄老夫人滿臉的不悅,“養虎為患,縱子行兇,這禍事早晚得你來背,不如防患于未然。”
薄言歸點頭,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主上?”景山在外行禮。
薄言歸沉著臉,“走!”
“是!”景山不敢多問。
看主上的臉色,顯然是動了怒。
這怒,多半跟碧荷園那位有關。
碧荷園。
大批的侍衛沖進了碧荷園,驚得燕蓮兒差點從床榻上滾下來,幸好被月兒一把攙住。
“主子,您別著急!”月兒忙道。
燕蓮兒呼吸微促,瞧著那道頎長的身影跨入房間,不由的心神一震。
“娘……娘……”
薄真在外頭歇斯底里的喊著,卻被人拽著,渾然動彈不得。
“把他帶下去,嚴加管束。”薄言歸沉著臉。
景山行禮,薄真便被拖了下去。
屁大點的孩子,若無長者庇護,哪兒有半點掙扎的余地。
“王爺!”燕蓮兒撲通跪地。
月兒行了禮,戰戰兢兢的退出房間。
屋內,唯剩下薄言歸與燕蓮兒兩人。
“王爺是來興師問罪的?”燕蓮兒的眼淚說來就來,“妾身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無所謂,可是真兒年幼不懂事,那女子怎可與孩子計較?妾身挨打也無妨,只求能拼了這條命,護住真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大的苦頭,儼然一副受害者的弱態。
可薄言歸不為所動,面上仍是寡冷無溫之態,看她的眼神愈發冷冽,“燕蓮兒,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為什么能活到現在吧?”
面色瞬白,燕蓮兒猛地抬頭,眼淚“吧嗒”落進了嘴里,驚懼的仰視著,高高在上的薄言歸。
“縱子行兇,還要在這里惡人先告狀?”薄言歸彎腰,陰鷙的眸子,冷颼颼的剜著她,“燕蓮兒,你兒子派出去的殺手,已經落在了本王的手里,你覺得這還是計較不計較的問題?”
燕蓮兒抖了抖唇,呼吸一窒。
“殺人滅口,他才幾歲,就敢干這種事?”薄言歸陡然鉗住她的下顎。
指尖力道生重,疼得燕蓮兒眉心緊皺,卻沒膽子掙扎。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子債母還的準備?嗯?”薄言歸周身冷戾,音色狠絕,“要不要本王送你一程,去見你燕氏的列祖列宗?”
燕蓮兒這下慌了神,她知道薄言歸這人,言出必踐,若他真的動了殺機,那自己必定沒有活路。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還有兒子,還有未完之事……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妾身知錯了,是妾身沒有教好孩子,是妾身的錯,請王爺饒了妾身這條賤命吧!”燕蓮兒哭得梨花帶雨,“真兒是您的骨肉,求您看在他還年幼,不能沒有母親照料……”
說到這兒,燕蓮兒泣不成聲。
“威脅本王?”薄言歸嫌惡的起身,捻著帕子擦拭指尖,仿佛沾了臟東西,惡心到了極點。
燕蓮兒以頭觸底,磕得砰砰作響,“妾身不敢,但是、但是妾身知道,就算妾身與真兒的分量不夠重,如果加上燕國皇室的余孽的分量呢?”
未見著薄言歸開口,燕蓮兒渾身戰栗的抬頭,“燕歸閣還在蠢蠢欲動,而妾身是最后的燕國公主,也是最后的皇室血脈……”
燕蓮兒很清楚,這……大概是她最后的價值。
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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