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就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燕綰居然失蹤了。
枝蘭和枝月是看著燕綰進了門的,等著避開了李如璧,二人再細作找尋,哪兒還有燕綰的蹤影。
黃昏日落,四下昏聵。
夜風將起,孤寒如舊。
薄言歸站在院中,周身冷戾。
這破落的院子,藏匿在街角,壓根不會惹人注意,門栓是完好無損的,當時應該是敞開的,或者是有人故意打開。
里里外外,沒有任何打斗過的痕跡,甚至于連掙扎的痕跡都沒有。
要么,是燕綰自己走的。
要么,她猝不及防……
“主上,會不會是她躲起來了?”景山狐疑,“都找遍了,連老鼠洞都沒放過,沒有!”
屋內屋外,這小院就屁大點地方,凡是能藏人的都找過了。
“豆豆還在攝政王府,她不會走的。”薄言歸瞇起危險的眸子,“哪怕把整個京城翻個底朝天,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本王找回來!”
景山先是一愣,俄而趕緊行禮,“是!”
夜色漸沉,街上傳來消息,說是下午的時候瞧著一輛牛車從這巷子里出來,景山順藤摸瓜,才知曉這一輛牛車早已出城。
等著追出了城外,在城外十里外的林子里,找到一輛被丟棄的牛車,車上裝滿了稻草,但是車主人早已消失。
地上鋪著厚厚的落葉,根本找不到腳印,要想追尋蹤跡,還得繼續擴大范圍。
火光繚亂,薄言歸站在昏暗的林子里,瞧著面前這輛牛車,面色已然不能用黑沉來形容,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分明是要吃人。
“主上!”景山驚呼,“這邊有車轍痕跡。”
車轍痕?
的確是車轍痕,瞧這深淺和寬細,應該是簡單的青布馬車,這樣的馬車多了去,要找還真是不容易。
“邊上這條小路四通八達,而那邊就是官道。”景山解釋,“如果從這里上車,還真是不好追,摸不著方向。”
薄言歸目色沉冷,瞧著黑漆漆的林子,瞳仁驟縮。
下一刻,他快速撥開眾人,緩步行至樹下,一顆豆子夾在了樹根上,若不是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豆子?”景山頓時想起了燕綰。
這東西,是豆豆愛吃的。
“仔細找,看看還有沒有。”
在樹邊上,接連又找到了幾顆。
“這牛車錯不了!”景山此前還是有些猶豫的,畢竟沒見著人,只憑一輛牛車,無法確定燕綰是真的上了這車出城。
如今,應該是了!
眼下的關鍵是,這些人是誰?把她帶往何處?
“找!”景山厲喝。
以地毯式搜尋,只要是人為丟下的痕跡,不管是不是,都得先帶回來再說,直到……在小路邊上,找到了一根梨木簪。
簪子細小而簡易,簪身上雕了幾朵梨花,邊緣被磨損得很光滑,可見是常用之物,這東西早前在燕綰頭上見過的。
“主上?”景山將梨花簪遞上。
薄言歸伸手接過,從始至終話不多,始終保持著最初的冷靜之色,可見到這簪子的時候,面上的僵冷竟突然有了些許松動。
“誰說分梨就是分離,我偏要和言哥哥同吃一個梨,哦不,不管是梨還是什么,只要我有的,定也要分言哥哥一半。”
“言哥哥,我喜歡萬山的梨花,春日梨花開,你陪我去好不好?”
“這梨木做的簪子,真丑……不過,言哥哥送的,自是最適合我的!”
后來,說這些話的那個人,縱身一躍,斷了所有的念……
“主上?”景山低喚。
主上,走神了?!
“酈州?”薄言歸瞧著簪子上的新鮮劃痕。
肉眼可見,應該是牙齒咬痕,是她故意弄出來的,不偏不倚,咬在雕琢著梨花的一端,故意傳遞著某種意思。
“酈州?”景山不敢置信,“酈州距離京城萬里之遙,他們要把人帶去酈州作甚?”
那只有一種可能,他……可能在酈州。
“回去。”薄言歸拂袖轉身。
景山不敢擅自揣測,自家主上的意思,但他私心里以為,主上怕是動了……要去酈州的心思。
馬車停在了攝政王府門前,薄言歸一下車,便瞧見了坐在門檻上,托腮坐著的小小身影。
“娘?”豆豆提溜著小腿,撒丫子沖過來,一把抱住了薄言歸的腿,仰頭望著他,“窩娘呢?”
娘不會丟下他不管,更不是不打一聲招呼,天黑都不回來。
母子連心,豆豆什么都知道……
“娘呢?”豆豆追問。
景山趕緊上前,拽開了豆豆,“你好好睡覺,明天睜開眼,你娘就回來了。”
“你騙人。”豆豆扯著嗓門喊,“騙人的都是壞蛋。”
景山:“……”
“窩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你們別想騙窩。”豆豆一腳踢在景山的腿上,氣呼呼的往后退了兩步,“你們嫌麻煩,沒找到就不找了,沒關系,窩自己去找!”
自己的娘親,自己疼!
哼!
下一刻……
“啊啊啊,你個壞蛋放開窩,放窩下來……嗚嗚嗚,你欺負人,你欺負人……”
薄言歸直接將人挾在腋下,大步流星的往府內走去。
“聒噪!”薄言歸走得飛快,直接將人帶進了銜泥小筑。
枝蘭和枝月跪在院子里,見著薄言歸挾著豆豆進門,各自愣怔。
“進來!”
薄言歸開了口,枝蘭枝月趕緊起身,跟在后面進了屋。
下一刻,薄言歸隨手將豆豆丟到了床榻上。
“啊……”豆豆覺得自己快被他顛碎了,身子重重摔在了床褥上,要不是褥子足夠厚軟,怕是要摔半死。
掙扎了幾下,豆豆終于爬了起來,疼得小臉煞白,“壞蛋!”
“公子?”枝蘭慌忙上去捂住了豆豆的嘴,“不可無禮。”
豆豆掰開枝蘭的手,“除非他把娘還給窩!”
要不然,他就是壞蛋。
薄言歸冷眼睨他,“看好他,別讓他跑了!”
“是!”
薄言歸冷著臉進來,沉著臉出去。
云來跪在門外行禮,不敢吱聲。
“主上?”景山緊隨其后。
“去酈州。”
景山:“……”
酈州?
主上這是要親自去找人?
可萬一不在酈州呢?
云來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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