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內。
燕綰眉心緊蹙,恍惚間好似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望著枝月。
瞧著自家夫人一聲不吭的樣子,枝月滿臉擔慮,“夫人這是怎么了?是覺得有哪里不妥?這些東西,都是夫人您當時讓奴婢帶回來的,保持原樣,奴婢可一點都沒有摻假,也不曾損壞分毫。”
“別著急,我沒說你動了手腳,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罷了!”燕綰擰起眉頭,“先是有蠱蟲,其后是迷魂散,取自西域之物,這東西倒是挺刺激的。”
聞言,枝月若有所思的瞧著燕綰手里的粉末,“依夫人的意思,這東西能迷惑人的心智,所以那贗品和假惠娘才敢如此夸夸其談?”
“是!”燕綰點點頭,“這點東西,日日夜夜加在你的飲食之中,足以讓一個人瘋癲無狀。當然,這得看劑量,把握好劑量之后,能控制一個人的神志。”
枝月不由的脊背發涼,“也就是說,如果這東西真的被夫人吃下去了,他們會就此控制夫人,而不是催使您恢復記憶?”
“凌亂的記憶,姑且也算是記憶吧!”燕綰回答。
枝月:“……”
“這東西能刺激人的神志,所以你說的恢復記憶,應該也有這樣的效果,只不過是惡性的效果,這種效果會讓人發瘋。”燕綰解釋,“吃下去之后,必須每日都服用,否則會頭疼欲裂。迷魂散,曼陀羅,都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最佳之物。”
枝月切齒,“這幫狗東西,委實惡毒。”
“所幸的是,這些東西較為少見,很是難得,此番也算是花了血本。”燕綰笑了笑,小心的用紙包,將粉末重新包裹起來,“這么小小的一包東西,得費不少銀子,當然,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枝月一怔,“這么貴重?”
“要不然,人手一包,誰受得了?”燕綰打著趣兒,“藥材唯有西域小國的皇室才有,養在深宮里的罕見藥植,不是誰都可以拿到的,且為禁止之物,尋常百姓都不許煉制調配,怕的就是底下人造反。”
枝月恍然大悟,“所以這些東西,其實也是他們偷來的,為數不多,結果都用在了夫人身上,可惜……沒成功?”
“虧大發了。”燕綰笑盈盈的將那一包東西,收入了隨身的小包內,“這可是好東西,我得小心收著,價值連城呢!”
枝月哭笑不得。
倒是忘了,夫人是個醫癡!
“這倒是個線索,興許對他有用。”燕綰兀自言語。
枝月想了想,這倒也是。
西域小國,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人此前一直躲在關外,躲在西域呢?
要不然,如何知曉這樣的東西,如何能拿到這樣的東西?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心領神會。
如果真的是西域的話,只要找到了哪個小國盛產這樣的東西,就可以順藤摸瓜,掏了他的老巢,此事便可徹底了結。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這些蠱蟲,這些迷魂之物,都是用來控制人的神志,此人善于攻心。”燕綰緩步朝著外面走去,“我得想個法子,足夠應對才行。”
枝月不解,“那夫人您之前不是服用解毒丸……”
“解毒丸只是壓制,還有淺淺中毒的時候才好使,但若是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已經攝入了大劑量的這些東西,解毒丸就不管用了。”燕綰解釋,“蠱蟲無解,這是關外的秘術,不是尋常人可以接觸,但是其他的這些藥粉藥水之類的,倒可以有解決的辦法。”
枝月豎起大拇指,“夫人真厲害。”
“是我師父夠厲害,教的好。”燕綰笑著往外走。
枝月一直聽燕綰提及師父師父的,但始終沒見過,“夫人的師父,是名門正家?”
“是游醫。”燕綰回答,“神出鬼沒,縱然是教授醫術,也都是悄悄的,瞧著有點鬼鬼祟祟的意思,但他的醫術著實是厲害,不定時出現,不定時消失。”
神龍見首不見尾。
“竟還有如此能人?”枝月感慨。
燕綰點點頭,“是個很古怪的人,但肯定也是個好人,只是他不習慣跟外人打交道,只是傳授醫術,其他的時候都不知道躲在哪兒?”
“能造福百姓,也是好事。”枝月道。
燕綰深吸一口氣,“我那些醫術,也都是他給的。”
“原來如此。”枝月緊跟在燕綰身后。
昨兒個,滿院子狼藉,現如今倒是收拾得干干凈凈。
“也不知道福德樓現在如何?”燕綰抬步往外走,“昨兒鬧了這么一場,想來福德樓那邊也是亂了套,但愿掌柜和伙計沒嚇著。”
只是,剛走出王府大門,便瞧見了門外臺階下立著的人。
“溫少卿?”燕綰一怔。
枝月詫異,“他是來找主上的嗎?”
這個時辰,主上應該在六部衙門那邊,昨兒鬧這么大,今兒文武百官應該都在處理急事,誰都知道主上不可能在府上。
可溫容辰卻出現在這里,說明……
他不是來找薄言歸的!
“攝政王妃!”溫容辰行禮。
燕綰了悟,他是來找自己的。
“溫少卿這是……”燕綰拾階而下,“王爺不在府上,你若是找他有事,可稍待再來。”
溫容辰搖頭,“下官是來找王妃您的。”
“找我?”燕綰詫異,左右環顧,“是有什么事情?”
溫容辰笑了笑,“能否,借一步說話?”
的確,站在攝政王府門前說話,實在是有些不太方便。
“好!”燕綰瞧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福德樓?”
溫容辰點點頭,“可以。”
坦坦蕩蕩的二人,沒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自然也無需擔心什么流言蜚語,畢竟一個是攝政王府一個是大理寺少卿。
福德樓。
掌柜和伙計趕緊迎上來,畢恭畢敬的行禮。
燕綰倒是有些不習慣了,“大家還是照以前的樣子,喊我東家便是,我可不喜歡你們一口一個王妃。”
王妃,是攝政王府的王妃。
東家,是她燕綰自己做主的東家。
“是是是!”掌柜自然是高興。
攝政王府平易近人,他們這些底下人,便不必那么緊張,能更放心的在她手底下辦差,要不然王妃的威壓,是要掉腦袋的。
進了雅間,燕綰拂袖坐定,“溫少卿找我,到底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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