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分支線 > 第850章 居高臨下的反問
  昨天是陳崇義的第三天,按照山城規矩,就得下葬,然而龔志鳳怎么都不聽勸,叫囂著一定要和沙場死磕到底。

  陳崇義,龔志鳳兩個單位的領導,街道居委會的工作人員,一遍遍的過來勸說,說她不能一直這么耗著擾民,早點讓陳崇義落土為安。

  都被龔志鳳撒潑耍橫,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了回去。

  從昨天下午開始,整個小區里面被哭喪的音樂,龔志鳳的干嚎,還有瘆人的靈棚,折騰的受不了的住戶們,也都紛紛過來勸說。

  結果頓時勾起了龔志鳳的興趣神經,潑得更加來勁,以著男人死了這個道德的大棒,打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說客。

  氣得這些住戶們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毫無辦法,總不能和一個死人和一個滾刀子肉的潑婦對潑。

  然而在小孩子的眼睛里面,做人可沒有這么復雜和顧及。

  陳崇義的弟弟妹妹的三個孩子,被院子里面的小孩罵得直哭,一個個都先后挨了打。

  擱在視線死角的幾輛自行車,也被小刀劃破了輪胎。

  陳崇義的弟弟妹妹自知理虧,再加上為人善良老實,只好忍著,把自行車修好放在靈棚邊,讓小孩都在靈棚里呆著別亂跑。

  其實這三個小孩特別想在龔志鳳的家里看閉路電視,吹著電扇,喝著加了白糖的冰鎮自來水。

  不過龔志鳳心疼電,又怕小孩手腳不干凈,弄壞了家里的東西,偷了家里的首飾和錢。

  就拿著死了的陳崇義說事兒,說靈棚里面的人太少,都上去了下面就沒有人了。

  于是幾家人就只好在天氣悶熱,已經有了異味的靈棚里面呆著。

  陳崇義的二弟三弟小妹都是有家有口,家里養著雞鴨鵝還有豬狗牛羊,老是讓鄰居看家也不是一個長事兒。

  而且這幾天山里開始打板栗,山里一分地九分山,地里種的糧食交了公糧也就夠自家吃,孩子上學老婆孩子扯新衣服,各種人情禮物分子,過年走親戚的余錢就靠每年春天的茶葉和八月底的板栗。

  再不回去,進山撿板栗的閑人們,能把自家的板栗撿個一干二凈。

  幾家已經是心急如焚,不是被血緣的道德大棒死死的壓著,早就回家打板栗去了。

  而且在市里面耽擱的這四天時間里,龔志鳳連飯都不管,每天不是出門去找車子,吵架,就是在靈棚里面干嚎,在靈棚外面和人吵架。

  每頓飯都是他們掏錢買回來大伙兒一塊吃。

  這里面就屬龔志鳳吃得最兇,吃得最多,而且每次吃完都嫌菜不好吃,油水太寡,肉絲太少。

  氣得三兄妹直翻白眼。

  市里面的物價又貴,他們帶的錢在送了禮和這幾天的花銷以后,幾乎都快花光了。

  矛盾在今天晚上徹底爆發。

  再一次苦勸龔志鳳拿了沙場那六萬塊錢無效,反而招來了龔志鳳‘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他可是你們的親大哥’‘你們一個個也有那一天,到時候可別求我幫你們的忙’的謾罵。

  三個人終于忍不住了,都推著自行車離開院子,連夜騎著自行車回家。

  “我滴個死鬼喲~,你起來看看這些喪良心的人喲~,他們一輩子別想進我家的家門喲~”

  至此,孤立無援的龔志鳳,又開始了深更半夜的嘶號。

  恨得悶熱的夏天,一家家都不得不關上了窗戶。

  靈棚里面,陳晶默默的面無表情的跪坐著。

  她已經給姥姥姥爺打了電話,明天上午他們就過來。

  按道理她姥姥姥爺這么大歲數了,不應該打攪他們,但是陳晶別無他法,這件事情總得解決,也總不能一直讓她父親就這么躺在這里。

  這時候,她不禁想起了那個叫金仕波的,在被自己母親罵慘了,并且被抓花了臉,不得不打了一個電話以后,臉上帶著的快意神情。

  “慰問金沒有了,一分錢都沒有了,不服可以去起訴。我跟你說,我叫金仕波去年剛在號子里呆了半年才出來,不服你也可以到我家去鬧,老子不會把你裝進麻袋沉江,可潑大糞,砸窗戶,撬門鎖可在行得很。你可以到街面上打聽打聽我這個名字,看好不好使。至于我給誰打電話,你的資格還真不夠知道,李明德這個人不錯,好欺負,你可以到他村子里去鬧。”

  看著金仕波陰險的笑容,別說陳晶,就是龔志鳳都知道自己要是去那個有名的李家村這么鬧,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一個事兒。

  兩三千人的家族大村子,就是在里面被打死,也是法不責眾,死了白死。

  而金仕波打得那個電話,陳晶直覺上就是趙長安。

  結合山城的傳言,趙長安霸占了徐三的閨女,和彭州那邊的三個大街溜子一言不合,第二天就把他們全部搞得喝稀飯,那么那個電話是誰已經是不言而喻。

  事實上陳晶猜測到自己母親其實也猜出了電話那邊是趙長安,不過她只能裝迷,去一建大院鬧事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上次喻應明的事情,到現在喻應明的父母還沒出來,包括幾個帶頭的人。

  所以現在母親的選擇其實已經很窄,要么去沙場鬧,要么就在小區里面死扛著鬧,逼著趙長安那邊拿錢拿藥粉讓步。

  然而以著陳晶對趙長安,這個卑鄙,無恥,下流,陰狠,毒辣的王八蛋的了解。

  他帶話過來說‘一分錢的慰問金都沒有了’,那就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

  事情走到這個死胡同,陳晶才沒有辦法,今天早晨才偷偷的給遠在金陵的姥姥姥爺打了這個電話。

  父親早點入土為安,她也早一點離開這個讓她心碎的地方回學校。

  這是已經處于崩潰邊緣的陳晶,唯一兩點心愿。

  從此山高水遠,不再和山城,也不再和那兩個男人,有著任何的瓜葛!

  ——

  鄭市,大廈30層,臺球室。

  蕭子杰和趙長安在臺球室靠著玻璃帷幕墻邊的休息區沙發上坐著,在蕭子杰的示意下,一個擺球員拿來了兩瓶蘇打水。

  “真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里遇到你,怎么下來了?樓上才是你們這些商界新貴們,揮金如土的消費場所。”

  蕭子杰目光炯炯的帶著一絲藐視一切的淡笑,望著趙長安。

  “上哪所學校,什么專業?”

  趙長安沒有接蕭子杰的話,而是問出了他的問題。

  你藐視,我就居高臨下的反問。

  而且還讓人挑不出來一丁點的毛病,因為我是在關心你。

  “未名湖畔,光華。”

  蕭子杰的聲音里,帶著一點難以掩藏的自負。

  作為一名高中生,高考考高分考上一流學校的一流專業就是他的追求和任務,即使蕭子杰再想云淡風輕的隱藏,也難以完全隱藏住他的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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