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昨晚為了捕捉星空和晨曦的靈感,一晚上沒睡不說,還開著窗子吹了一晚上的風。
比賽一結束,她徹底松了勁,一回來就病倒了。
腦子燒得昏昏沉沉的,傅誠深對她做了什么,一概不知。
嘴里被塞了藥,又被迫喂了水,她本能反應想吐。
被他用兩根手指捏住嘴巴,冷聲命令:“咽下去。”
她不得已,咽了藥,又被嗆得咳了好幾聲。
傅誠深就感覺到,她在他懷里軟得跟苗條似的,他一松手,她就軟軟地癱了下去。
反正她也吃了藥,他索性不管她,給她蓋了被子,放她去睡覺。
他回了自己房間,換了家居服,打開筆記本打算處理出差期間積累的工作。
半小時過去了,才驚覺自己對著屏幕,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心里只感到煩躁。
他打算去喝水,剛打開房門,就聽見客房傳出來劇烈的咳嗽聲。
他頓了頓,想裝作沒聽見,可那咳嗽聲一直沒停,咳得他更心煩了。
傅誠深推開客房的門,攏著目光看床上的人。
他就沒見過睡相這么不好的女人。明明給她蓋好被子里,她睡著覺,都能把被子擰成一根麻花,一雙大長腿晾在被子外面,雙手則把被子抱得緊緊的。
“松開。”他過去扯她手里的被子。
一用力,她在床上骨碌碌打了個滾,躺到了另一邊。
傅誠深就看到床單上濕了一大片。
他皺起眉頭,手貼到她額頭上又試了試。
一手的汗漬。
燒倒是退了,人跟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他拍了拍她的臉,也是汗津津的:“蓋上被子睡。”
洛希這會兒腦子有了一點清明,聽見有人在跟她說話。她想答應一聲,可喉嚨干澀的厲害,身上也疲倦,沒什么力氣說話,就點了點頭。
傅誠深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主動接過被子,黑著臉把被子展開了,給她重新蓋好,順便把手上的汗漬在她衣服上蹭干凈。
“喝水?”他問她。
洛希又點點頭,這次倒是發出聲音了:嗯。“
聲音啞得要命,也虛弱的要命。
傅誠深看了一眼她那副病容,彎腰掖好她的被子,下樓去倒水。
他在國外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有些生活習慣在那時候養成了,回國后也沒改過來。他家里沒有燒水壺,飲用水和牛奶一起,都塞在冰箱里。
他拿了兩瓶冰水,自己先喝了半瓶,把另一瓶擰開,遞到洛希嘴邊。
洛希剛想睡著,又被人弄起來,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大口冰水,冷得她牙齒都打顫了。
傅誠深覺得她嗓子啞的厲害,還想給她灌第二口,誰知被她拒絕了。
她眼睛都沒睜開,只把腦袋側開,牙關緊咬,哼哼唧唧地從齒縫里擠出一個字:“冷。”
傅誠深把自己手里的那半瓶冰水貼到她燒得通紅的臉頰上。
她明顯瑟縮了下,又哼唧說:“冷。”
聲音弱得跟只淋了雨的小奶貓似的。
傅誠深抿了抿唇,覺得這女人太不識好歹,可他一個正常人,跟只病貓說不清楚。
就把她放下,拿了那瓶冰水下樓,把水倒進碗里,放進微波爐里加熱了兩分鐘,又重新端到樓上喂她。
這回洛希喝得很暢快,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把一大碗水喝得一滴不剩,看來是真渴了。
她喝完水,傅誠深就放她去睡覺。
過了一個小時,又進來看她。
一摸,又燒起來了。
她吃的退燒藥要間隔4小時以上才能吃第二顆,這會兒又燒起來,傅誠深也不敢再給她吃藥,就去拿了袋冰牛奶放到她額頭上,權當退熱貼。
過了一會兒,又摸了摸,還是燒,不過溫度不算高,沒超過38度。
他沒了辦法,只好打電話給家庭醫生。
對方仔細詢問了洛希的情況,實話實說道:“只是低燒的話,就不用吃退燒藥了。讓她多喝水,多休息。如果吃得下東西,最好吃點好消化的流食。”
傅誠深這才放了心。
又跑到樓下,打開冰箱,看他家里有什么是洛希能吃的東西。
找了半天,除了冰水就是冰牛奶,還翻出來幾塊戰斧牛排。他不會做,估計洛希現在也吃不了牛排。
外面的東西他又覺得不衛生,洛希病成那個樣子,他想,要是讓她吃了不干凈的東西,沒準就一命嗚呼了。
好在,現成的大米還是有的,而且還是那種很高級的大米。
他不喜歡被人打擾,在家的時候,傭人們是不過來的。
傅誠深對著一米缸的大米犯愁。
這白花花的玩意,要怎么操作,才能變成一碗軟爛的粥?
這時候,他就想起他的助理李顯了。
作為傅氏集團總裁總助,李顯拿著令人羨慕的高薪,也時刻承受著別人想象不到的工作壓力。
比如,他要24小時全天候待命。
他陪著老板出差,剛回來一天,時差還沒倒過來,又接到了老板的電話。
李顯如臨大敵,立刻接通了,語氣十分恭敬:“傅總,您有什么吩咐。”
對面沒說話,從聽筒里傳出來的呼吸聲中,李顯意識到,他的老板,正面臨著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傅總?”
“一杯米,要放多少水?”
李顯:???
“傅總,你的意思是……”
李顯頭一次覺得,他跟他的老板之間的默契,沒了。他可能,快要保不住這份工作了。
“熬粥,要多少水?”傅誠深冷聲道。
在李顯聽來,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
傅誠深自己則覺得,問助理這種問題,多少,有點丟人。
李顯小心翼翼地回復老板:“傅總要熬大米粥的話,一人份就加一碗半的水,兩人份加兩碗半的水,水開以后要關小火。”
“嗯。”
電話掛斷了。
李顯對著屏幕已經黑掉的手機出神。他反復回想自己剛才的話,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他對熬兩人份粥的說明,八成,賭對了。
他感到很震驚。老板要親自熬粥給別人喝。那個人是誰?男的女的?老板的粥能熬成功嗎?
無數的問題縈繞在他心頭,讓他好奇得抓心撓肺的。
而別墅里,傅誠深淘了米,加了水,開了火,等水開以后,又把火關到了最小。
之后又去樓上給洛希量了次體溫,順便給她換了袋牛奶冰著。
他時差也沒倒過來,一回家就忙著照顧病號,這會兒終于能閑下來,一時困意上來,打了個哈欠。
他看洛希睡得香甜,怕她睡死過去,又發起高燒了自己都不知道。
聽說高燒能把人腦子燒壞,這女人要是燒成傻子了,長得再漂亮也沒用,沒好男人肯要了。
干脆,他將就一下,脫了鞋,上了她的床,拉過一半的被子,陪她一起睡。
他開始還想離她遠點,可被子就那么大點,他離得遠了,被子就蓋不上了。驟然被她溫暖過的身子露在外面,反而更冷。
他就勉為其難地往她那邊挪了挪。
她發燒,身子暖烘烘的,挨著她睡覺就像抱了個小火爐,怪暖和的。
傅誠深想了想,他也是為了她好,能隨時知道她有沒有再燒起來。
便心安理得地把手從她胳膊底下伸過去,大手擱在她腰窩處,摟著她睡覺。
她呼吸都是熱的,噴灑在他胸口,又熱又濕。他覺得不舒服,就掰著她的身子一轉,讓她背對著自己,兩手則放到她小腹上,閉上眼睛,很快睡著了。
洛希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一股焦糊的味道驚醒的。
先是聞到了糊味,緊跟著就做了個著火的夢,最后被嚇醒了。
她睜開眼,下意識往床下跳。
一跳之下沒成功,這才發現自己肚子上擱了雙大手。
她“啪”地一下打在那雙手上,想喊,嗓子是啞的,就使勁在那手背上掐了一把。
傅誠深被她弄醒了。人還點懵,眼神茫然迷糊,雙手無意識地在她肚子上蹭了蹭,問她:“你干什么?”
洛希想問他在做什么?為什么要趁她睡著了,偷偷跑到她床上睡覺?
可鼻子里聞到糊味越來越重,并不只是場夢,也顧不上糾結睡覺的事,指了指門外,啞著嗓子道:“糊了。”
傅誠深這才想起來,他還給她熬著粥呢。立刻從床上起來,往樓下跑。
洛希也不敢再在房間里待,跟著他往外跑。
剛走了兩步,眼前一片暈眩,難受得她不得不停下來,靠墻緩一緩。
傅誠深回頭,看她蹲下來,又折返回來,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她身上沒勁,連摟他脖子的力氣也沒有,他就把她像抱小孩一樣,一路抱到了樓下。
“我給你熬了粥。”
他關了火,把她放到餐椅上,側頭往鍋里看了一眼。
很好,一團焦黑。
好在他還記得把火關小,沒把鍋底燒穿。
“不能吃了。”
他伸手去把鍋從燃氣路上取下來,誰知卻被燙了下,一縮手,“啪嗒”,一鍋黑糊糊很不客氣地從鍋里掉出來。
傅誠深很無奈。
他只是想熬個粥而已,怎么比簽個上千億的合同還累?
洛希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心里卻有些感動。
小時候,她生病的時候,姑姑也會給她熬粥,還會放點肉末和咸蛋進去,讓她吃得有滋味些。
“傅先生。”
她抬起頭,看向傅誠深。因為生病的關系,眼睛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明亮。
“你是不是也還沒吃飯?”
傅誠深抿著唇,沒說話。
他這會兒正丟臉著,不想跟她說話。
洛希慢慢扶著桌子站起來。
“我來吧。傅先生喝不喝咸蛋肉末粥?”
傅誠深目光幽幽看著她。
洛希沖他笑了下,很虛弱的樣子,但看起來,是比之前有點力氣了。
她也不等他回答,慢慢走到餐臺邊,洗了手,另取了鍋,淘米,熬粥。
傅誠深走過去,看著她攪動鍋里沸騰起來的米,半晌,才吭聲。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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