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風真打算去換身衣服再去，路過一樓時，看到幾位傭人，手里端著水盆，腳步徐徐的來回跑。
祁風站了會兒，等著他們越過身邊，仔細看了眼。
盆里的水被鮮血染成紅色，渾濁之中漂浮著些許粉末，那是止疼的藥粉，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師門特制的止疼藥，比西藥麻醉的效果差一點，但是不會有任何后遺癥。
一般用在病人傷口位置過險，或者不宜打麻醉針的情況，才用這種藥粉。
“誰在里面處理傷口？”他伸手攔住路過的傭人，沉聲問道。
傭人看了眼祁風，感覺他是撿破爛回來的般，嘴上卻在回答問題：“是顧小姐。”
“情況怎么樣？”
傭人搖搖頭，似想到什么血腥的畫面般，蹙緊著眉頭：“不怎么樣，肩頭好像是子彈打爛了一樣，沒有一點兒好肉，血淋淋的……哦對，顧小姐好像還在找人幫忙，首領其他位置也有傷口，需要有人幫她一起處理……”
話音未落，祁風的身影驟然一動。
轉眼間，大廳就沒見到他的人。
首領所在的房間，是一間空房，房間寬敞，有兩道窗。
此時正緊緊關閉著，但光線明亮通透，方便顧北笙能取出子彈。
偌大的空間里，其他東西都清開，旁邊擺著兩張桌臺，上面擺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藥物，另一桌子上面擺著針、手術刀。
一眼看過去，亂得不行。
但是顧北笙平時擺放藥物整整齊齊，臺面簡潔，鮮少見到如此。
不用想，也知道是首領的情況太復雜，加上她一個人在這邊，沒有人幫忙打下手，手忙腳亂起來，顧及不了太多。
顧北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剛昏迷的首領臉上，一邊幫他止著肩口的血，一邊跟他說話：“你別睡啊，跟我說說話，我按你的胳膊，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在按啊，首領！”
她雙手滿是鮮血，連手套都沒戴，溫熱的血沿著她的細腕流下去，積在她卷在手肘處的袖口，一層的紅。
這會兒正手忙腳亂，又要止血，又要上藥，又要把傷口太大的位置，想辦法縫幾針。
同時，剛剛在解開衣服的時候，發現首領受傷的，不只是肩膀。
原來肩頭連著胸腔那里，也有剛縫合的傷口，被這槍子彈沖擊后，線給崩開，里面有血不斷溢出來，她想要盡快去查看。
畢竟胸口內關聯的位置，都要謹慎處理，不能有半點馬虎。
但她不是哪吒，沒有三頭六臂，沒辦法同時解決這么多處地方，到處都是要止的血，分辨不清局勢，就沒辦法判斷要先處理哪里。
白凈的額頭上，已沾滿細細的汗。
正當她扭頭，焦急的去看門口，想看看傭人有沒有把師父，或者其他能幫忙的醫生找來時。
眼前身影閃動，定睛一看。
是衣縷破爛的大師兄，直接把外套脫下來，里面的襯衣相對干凈些，將袖口卷至紅二頭肌的位置卡著，用消毒水沖干凈手，撿起桌面上的手術刀。
轉眼間，就蹲在首領床畔的另一邊，抬眸，閃動著冷靜的微光：“需要我做什么？”
沉聲落地，顧北笙焦急慌亂的心，像是有了依靠般，眉頭漸松。
她收回視線，重新投入傷者的傷口：“我只能處理肩頭的傷口，但剛剛我發現，他身體好多位置都是舊傷，我在取子彈的時候，發現他胸口那里也有線，是近期動完手術的傷口。
線崩開了，里面有污血流出來，我懷疑是里面有傷口惡化，感覺也要動手術，先把原傷口的處理好，才能看看肩口能不能先縫合。”
整個過程中，這幾處傷口，不停的有血在流出來，光是止血就有點費勁。
光是說著，都能感受到復雜程度。
而祁風已經動手，開始直接沿著首領胸口的舊傷位置切下去，動作又接又穩，沿著刀刃有更多的血流出來，但血的顏色明顯不對。
有著祁風幫忙，顧北笙能更專心的找出子彈的位置，短短一分鐘，床單又被染成大片的血。
進來幫忙的傭人，看得直擰眉頭。
“這樣下去不行。”顧北笙舔了舔嘴角：“早知道，要送首領到醫院里處理，沒想到還有其他的情況，我們設備不全。”
“沒關系。”
祁風低頭在看胸口的位置，發現里面有切開過的痕跡，好像是胸口處長了肌瘤，瘤被取下來后，生長的切口沒有完全愈合，被這槍子彈全崩開了。
上次處理肌瘤的傷口，縫合沒做細致，導致不少淤血堆積在內，要剔除干凈才能再次縫合。
判斷得差不多的祁風，快速的抬頭，眸光溫和的道：“沒有你想象中的嚴重，有你跟我在，能處理好的。”
顧北笙望著他，一起共同手術的大師兄，帶給她的不僅僅是手術上的幫忙，更多的是內心的安定
有他的話，好像的確沒有那么困難。
她很快就冷靜下來，狐貍眼半垂，拋開太多雜念的情緒，專起心來：“胸口那里的問題大嗎？”
“不大，我能處理，不過要半個小時，要把里面的東西剔出來，一共有幾個切面都縫，針線你都消毒了嗎？”
“嗯，這是我自己的那套。”
“好。”祁風手指在血肉里穿動，時不時帶些東西下來，之前手術的線提前拆下：“肩口是什么情況？”
顧北笙一點點的切下去，手指進去摸到子彈的大概位置：“找到子彈取下來，后面也是縫合就好，只是要避免扯到你動的位置。”
“嗯，等下縫到連接的位置，我等你先縫。”
“好。”顧北笙輕應一聲，將摸到的子彈擠出來，同時抬眼看了看，早就不吭聲的首領，臉色越來越白了：“現在問題是，要輸血。”
剛剛她說應該去醫院，考慮的也是這點，醫院有血庫支撐。
別墅里，什么都沒有。
“沒關系。”祁風不曾抬眸，只道：“剛剛陸爺找到了，他帶過來的幾個手下，總有人知道他是什么血型，別墅里這么多人，總會有合適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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