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鋼鐵黎明 > 第98章、琿江邊的水文站
  盡管在北琴醫院里沒有在自家延齊基地那么多規矩,待命狀態跟半休假差不多,沈如松病床邊聚滿了戰友,有許多閑話可聊,但病床上的日子終究是無趣。

  2班現在只剩下了7個人,沈如松躺著,其他人也并不是油皮沒擦破一塊,各自刮傷擦傷淤傷遍布全身,所幸北琴醫院容量不小,四下無人,大家也就干脆占了個大點的屋子,平時湊一塊打牌吹水便是。

  “哎,耗子,你他媽是不是出千了?”謝國榮叼著煙,非常郁悶地算著牌面,怎么算他都是先出完的,怎么落到最后是上家的李皓給搶先一步。

  李皓翻了個白眼,不動聲色地把右手擱膝蓋上,鄙視道:“你他媽才出千,這么多人看著,哎,班長,我出千了沒?”

  沈如松背后墊了個大枕頭,正半躺著寫戰斗報告,他才懶得看這群二愣子打牌,他好好地享受難得的寧靜,這群神仙非要說來陪他,搞得這里烏煙瘴氣,一開始憋了兩天不抽煙,現在一個比一個兇,用謝國榮的話說就是:“班長您傷了沒法抽煙,我們讓您聞聞味。”

  去你媽的聞聞味。

  “出千了,我看見了。”沈如松沒好氣的說,他就對著李皓位置,這小子口袋里還有一副牌,借著病床掩護,不止一次把手頭單牌給換成了雙,他不贏才有鬼了。

  沈如松丟給李皓一個別敢做不敢當的眼神,咳嗽了下說道:“把你口袋里東西翻出來。”

  輸牌的謝國榮和楊旗對視一眼,“嗷”的跳起來把李皓給制服,找出了一疊紙牌,當下嚷嚷著要剁小拇指,結果李皓直接擺爛,伸出還剩三根手指的左手耍起賴皮,說剁吧剁吧,剁了這就卷鋪蓋跑路去軍需農場玩找個扎麻花辮的農家大胸姑娘雙宿雙飛。

  李皓這個人就是沒點逼臉,特別是被咬去了左手中指無名指后更是徹底放飛自我,翹著個蘭花指好像自己搞來了萬能護身符,大家要揍他時就喊欺負殘疾人,沒到開飯又搶肉搶地飛快,讓大家殊為無語。

  斗地主不打了,李皓開始去纏徐勝男,一口一個勝男妹妹,但人家在門口躺椅上晃晃悠悠地舒服著,耷拉了下眼皮擺擺手示意趕緊給老娘滾,我是醫療兵不錯,但醫不了智障。

  至于鄧豐?人家老兵油子一個,去煩他試試?一腳給你臉都踹開線了,別以為班副和你抽一根煙就不揍你,班長不喜歡動手不代表班副不踢你褲襠,惹毛了鄧豐,你看看他會不會追你個十圈八圈,再把你頭套都薅下來,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是東北跑男。

  落來落去,李皓只能去煩劉有成,有成是個好孩子,乖又脾氣好,可惜不堅定啊,能被李皓說服自然就能被謝、楊二人組說服。

  四個人打起“烏諾”,一種紙牌的衍生游戲,合計108張牌,分成數字、功能、萬能三種牌,畢竟老打傳統紙牌也會厭不是?

  四個人打得熱火朝天,沈如松也沒管他們,繼續寫戰斗報告。戰斗報告就是上場戰斗的記錄,從班長起,每一級都要寫,記錄戰斗經過、人員與彈藥、裝備消耗,是要歸檔再討論匯報的,不吸取教訓怎么改進呢?

  沈如松回想著琿江雷達站外一戰,越想越覺得是比較典型的匪軍、獸潮聯動進攻的戰例。匪軍以某種手段策動了一場中等偏大的獸潮,沿琿江一線沖擊了數個兵站、水文站,直至雷達站。以獸潮吸引住連隊主力,而熟悉環境的匪軍則悄悄繞后,襲擊連隊后方的炮組。

  沈如松腦中復盤著,如果他們三個班沒有堅決守住陣地再予以強勁的反突擊,匪軍勢必席卷到連隊后方,形成最要命的前后夾擊態勢,匪軍又享有夜間以及天氣優勢,一個最簡單的比方就是。你有十輛卡車和一些無人機,匪軍屁都沒有,暴雨泥濘環境,是你損失大還是匪軍大?照明彈升不起,是習慣了火力優勢、白天野戰的復興軍損失大,還是只能肉眼視物,只敢夜襲的匪軍損失大?

  綜合起來一想,匪軍吃準了北琴基地一定會派援兵去支援受害站點,而這一系列最具有價值的站點自然是雷達站,所以匪軍埋伏在林間兩側就好了,而獸潮就是磁鐵牢牢吸引住了連隊主力,這樣子連地雷、詭雷、陷坑什么的都不用放,因為無數次戰例表明了一支完整編制的復興軍連排隊伍,在遭受到突襲時,只要沒有被重火力覆蓋,總能組織起強力反擊。

  戰后清點匪軍遺尸,只查出來了三十來具,重傷十多個已全部處決,俘虜了六個。滿打滿算,匪軍以五十人的代價,拼掉了四十四個復興軍士兵,這只是直接陣亡人數,還有不少的重傷號,輕傷更是全員都有。

  但之前復興軍清剿匪軍是什么交換你?少說也是1比5,這樣差不多1比1的殺傷比簡直罕見!哪怕把獸潮的因素加上去,這也是不可接受的!

  聯盟總人口才四千萬出頭,保持了一百二十余萬的正規軍,東西兩線占去了最精華的九十萬野戰軍,剩下的三十五萬軍隊,其中十二萬人作為總預備隊部署在首都龍山地下城附近,也就是各大部署基地如101/102等。剩下的二十多萬守備軍灑在偌大的國境上,負責清剿匪軍、打擊獸潮、圍獵黑暗種等任務。兵力本就捉襟見肘,怎么能在清剿不成氣候的匪軍上傷亡過多?

  無傷殲滅獸潮才叫功勞!有傷擊退獸潮算你苦勞,中創殲滅獸潮等著挨訓!

  至于清剿匪軍,分成了開闊地野戰、崎嶇地形追擊、奔襲殲滅、巢穴堡壘攻堅等,都有不同傷亡比例規定,但沒一種是超過四分之一的。

  一支連隊才120多人,缺員四分之一就可以退到二線等待補員了,這又不是孤立巷戰必須戰斗到最后一人,自然是怎么有益補充怎么來。現在沈如松的連隊活著的只有70個左右,再除掉重傷員,有戰斗力的人員只剩55人左右,每個班均缺損一半,那還打什么?

  要么縮編,給班排湊足人手,要么排進后方補充,要么打散分進其他部隊,沒有第四種方式了。

  寫完戰斗報告,叫鄧豐送給排長。沈如松想著昨天許排長過來探望自己,問到之后怎么處理,排長也是苦笑了一聲,說待命就是了,可能會縮編,也可能派回延齊基地整編,畢竟戰事激烈程度超過了軍區預計,補充兵會提前一段時間過來,但他們不可能是優先補充對象,最先補員只會是部署在延齊廢墟一線的部隊。

  補員與否完全不是沈如松該思考的,要是上級把他單獨拎出去放到銜接訓練大隊也是可能的,一切都看上級命令,他只有遵守的份。

  抬頭看了眼打牌中的戰友們,外頭睡醒了的徐勝男也湊了進來,五個人打烏諾正好,大家玩玩鬧鬧的很是歡樂。沈如松嘴角是揚著的,心里卻是嘆氣的。

  寫完了戰斗報告,自然要寫陣亡通知書。

  已經寫過一次了,沈如松給俞有安和羅虹的家屬分別寫了一封不算很長的信件,他本來是想隨信附贈一些配給劵的,可是他哪來更多的劵?說是會有作戰津貼,但那是實物補貼,打完仗會額外配發補給品,而津貼和工業劵、配給劵要走帳,季度終才會發,現在沈如松渾身上下,除了自己必需的幾張煙劵、酒劵,也就幾十塊散錢,誰出門會把全部家當揣身上的?

  正想著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彌補時,門外傳來靴跟撞地聲,打牌的嬉鬧聲忽然停止了。

  沈如松下意識抬頭去看,發現是陳瀟湘抱著手倚在門邊,戴著墨鏡,兩條長腿彼此交叉,一副老娘很酷的樣子。

  2班眾人哪里不曉得陳瀟湘是來找自家班長,一下子擠眉弄眼起來,心照不宣收拾走人,最賤的李皓還沖著沈如松比了個“抓取”的手勢。搞得沈如松真想爬起來一腳給他踢進墻里。

  陳瀟湘施施然地走進來,一樣的姿勢靠在墻邊,耷拉下墨鏡,露出她那雙漂亮而狹長的鳳目,但不待她開口,沈如松就搶白道:

  “我要睡覺了,想嘲笑就趕快嘲笑。”

  陳瀟湘驚奇地歪起嘴,摘下墨鏡掛在胸袋上,拖了條椅子反著坐下,手臂擱在椅沿上墊起下巴,不滿道:“誒,你怎么說話的,老子來看看你怎么就成嘲笑了。”

  沈如松心說你那次見到我沒夾槍帶棒的?以為現在是六歲小孩,喜歡誰就貼小紙條弄哭了來表達好感?我又不欠你。

  陳瀟湘看著一臉平靜看著他的沈如松,她心說這白癡是不是傷腦袋上了?老子算是第二次救了你的狗命,怎么還是一副不領情的模樣?

  算了,來也不是對罵的。

  “恭喜呀,連里準備給你報二等功。”陳瀟湘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沈如松卷起右手小拇指,壓了壓,沒覺得多奇怪,畢竟在戰斗中,他是能動性最強的幾個基層指揮官之一,先是穩固了連隊側翼,回援后方時率先向被占領的炮組反突擊,并遲滯了紅尸鬼的進攻,并且光榮負傷,第二次!

  連隊傷亡人數的責任是連長和北琴基地等中級軍官去承擔,關他一個下士毛事,他盡職盡責而且超常發揮了,該嘉獎還是嘉獎啊。

  但沈如松不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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