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鋼鐵黎明 > 第108章、江水外的世界
  74場外的麥田不算最平整寬闊的,故而聯合收割機優先走的也不是這邊,而是北琴基地東面靠近琿江支流那塊。所以收割完了軍場附近的春小麥,基本算進入農閑期了,雖然之后還有冬季勞役,修補水壩、挖河泥、維護礦場等等繁重工作要做,但這會兒算是休息了。

  雖然說是休息了,但大量的基建兵還是要派去其他人手少的分場去協助,或者是去最近的露天泥炭場去搞點煤回來燒燒,一邊做成蜂窩煤一邊把優質煤篩出來去土法煤制油,反正煤是不缺的,缺的是油,浪費大點就大點吧,不然所有的汽車都得改燒炭了。

  不過人再是鐵打的也要緩緩,高強度割麥完畢,一天十幾個小時面朝黃土背朝天,就是正兒八經的棒小伙也有點扛不住,沒見除了第一天第二天還有幾個仗著年輕氣盛的兵有空摟著姑娘睡覺,到之后幾天哪個不是下了田倒頭就睡。直惹得拿了工業劵的姑娘們冷笑,賺錢?那有好白嫖的?

  時間晚了,天黑了沈如松也懶得再找,到次日天大光了才去尋,不知道人在哪兒?這是難事嗎?沈如松很容易在一間廠舍里找到了板牙,這哥們還能干什么,當然是露著他的大板牙摟著姑娘在呼呼大睡。他以為躲在角落里有機械擋著,但對于沈如松這種眼尖鼻子靈的戰斗工兵來說,找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睡板牙旁邊的基建兵姑娘也不避諱,套起衣服施施然走了,板牙光著上身盤腿坐在臟兮兮的墊子上,接過沈如松扔來的煙,苦著臉說道:“我的哥哥呦,您不能找個好點時候來嗎?”

  沈如松嗤笑了一聲,鄙夷道:“他媽的你看看幾點來了,十點多了,這個點還沒完事?白日宣淫也不帶這么搞的吧?”

  “白日啥來著?哥你這么文啥來著?”

  沈如松忘了地表基建兵只讀九年書,而且教學質量很差,廢話,每當春忙秋收時是個人都得去下田,十二三歲的男孩能頂半個男人,讀書?讀個屁!

  沈如松揮揮手,驅散開煙霧,示意別管剛才他說了什么,然后反身靠在機器上,在板牙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靠了過去,說道:“拜托你個事成不成?”

  “行啊,老哥你看中誰了,我這就去說項說項。”板牙當即激動搓手,很顯然他的腦子只有這種事情,況且這陣子他也沒少拉士兵和基建兵間的皮條,畢竟人的臉皮也有薄厚之分,委托辦事總的給包煙吧?這陣子他囤了起碼兩條煙,等北琴軍市重開,零零總總能換不少皮子,再一轉手,哎嘿……

  “爬!”沈如松一聲斷喝打掉了板牙的大夢,他罵道:“正事!”

  “是是是,正事。”板牙嘶牙道。心說您裝啥純啊,別人摟一個,您抱兩個還不許我想歪?

  終于讓板牙正經了,隨后沈如松原原本本說了蘭花這個事,希望板牙幫他找到不知道為什么不在名冊上的蘭花。

  板牙剛聽時候還插科打諢兩句,聽到他進到柴油味很重的場長辦公室面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好不容易等他說完,咂咂嘴猶豫道:“我說哥啊,你咋就是這么個認識……十天的暴伢子有興趣呢?咱74場的姑娘不對眼?還是部隊,草不說這個,反正,一個月總來一次入籍的,你出個一條牡丹煙,什么都有了,同安嶺那邊人是無限的,總有喜歡的啊。”

  沈如松聽得想一皮靴踢過去,什么事都要往哪方面想是吧,但是他又不想說蘭花和自己妹妹長很像,他起了惻隱之心,這說出去是要被笑話的,同情心這么多?怎么不關心因為清剿作戰躺醫院里的弟兄們?

  “老子樂意,老子就是喜歡,行吧?”沈如松上了脾氣,從兜里掏出許博然送他的芝寶打火機,隨手拋給板牙,說道:“這個先給你,你找到她,我再給你五十張劵。”

  板牙是識貨的,這可是煤油防風打火機,軍市是絕對搞不到的,有也是軍官先拿了,平常人有一個可是賊光鮮的事,拿出去賣了少說換二三百元,但錢是小事,劵,劵啊!貨,貨啊!

  “啥劵啊。”板牙來回聽著芝寶的悅耳翻蓋聲,他眼珠子都得進去了。

  “二十張酒票,三十張工業劵!”

  笑話,有許博然這么個玩意出劵買他的二等功,一千張工業劵,電腦都可以買了,一張工業劵穩定換兩張烈酒票。這是一筆不小的款子!

  他沈如松現在舍得!就圖個開心!撒劵玩兒!

  板牙差點蹦起來,話說賠錢的生意沒人做,殺頭的買賣有的是人干,二等功都可以買,這么一筆錢買個暴民還不夠?

  板牙嘬著牙花,語氣誠懇道:“哥,給多了,這事要不了那么多,我拿……”

  “拿著吧,找到了就入籍,以后照顧點,當……”

  沈如松覺得血氣上頭了,脫口而出道:“當我妹妹照顧著!”

  板牙以見了鬼的眼神看向沈如松,但金主都這么說了,他還有什么可說了,于是回答道:“行,入籍后我保證沒人欺負她,只要她不違反規矩,在74場,她安穩。”

  板牙是利落人,拍拍灰站起來,戴上鐮刀徽的基建兵帽子,認真道:“哥,我想你也知道,暴伢子的命不值錢,先做個準備。”

  “新來的都是做最苦最累的活,沒進名冊的一般都送去五分場了,挖煤多累都清楚,能撈回來最好,要是沒撈到,我承老哥照顧,給她一個體面。”

  沈如松哪里不清楚暴民是什么下場,他點點頭,本想說點什么,到最后只有兩個字了:“辛苦。”

  “五分場不遠,我搭順風車過去,晚上八九點能回來傳信,哥啊,聽我一句真心話……”

  “這種事,真的不要太上心。”

  沈如松擺擺手,板牙便不多說,匆匆出了廠舍,趕上去往五分場的馬車,很快消失在光禿禿的麥田之外。

  沈如松嘆口悶氣,站直了身,到了光亮里,卻發現自己的衣服后邊,沾滿了黑灰。

  沈如松拍著衣服上的灰,拍著拍著,鼻頭就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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