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星期日，街道上沒有什么行人。康芒斯順著街道往下走，去到圖辛尼城市一腳的公園。工業城市的公園，樹木沒有那么新鮮，落了一層薄薄的灰，生長看上去也不怎么順利的樣子。
緩步走向公園內的一家商店，擺在外面的十幾張桌子也只有不到兩個人坐著。找了一個有充足陽光的位置坐下，叫了一杯咖啡和一些點心，待到東西被擺在桌面上，康芒斯拿起放在那里的報紙和阿莫坦城印刷的各類書籍，翻看起來。
在阿莫坦城他就很喜歡這樣閑適的時間，可以一面曬著太陽，一面思考一直未想明白的事。當然，現在他只想好好享受下午時分的陽光，不強烈，也不會顯得冷，春季正合適的光線強度。
過了一會兒，另外一人來到這里，背靠著康芒斯坐下。頭也沒有抬一下，康芒斯一直都放開了感知，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合適的地方，他只當這人會選擇好位置罷了。畢竟這里是陽光最好的一處，其他幾張桌子都比不上這里。
看了幾張報紙了，諾維斯等人的死亡并未出現在上面。按照克萊門那里的要求，除非被發現，否則所有人的死亡都以調職到其他地方來處理。沒有什么實時新聞存在，圖辛尼這里除了諾維斯等人的事件外，一直都是一灘不存在任何流動的死水，等待徹底干渴的那天。
康芒斯這時放下報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著面前沒有任何新意的景物，康芒斯吐出一口氣，靠在了椅子上面。自從知道了阿莫坦城那邊的情況后，昨晚再度死了四人也未曾讓康芒斯感覺到什么來，最多他會協助處理一些細節問題罷了。
“康芒斯先生。”正想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身后傳來沙啞的聲音。
眼睛如同彈簧一樣睜開，康芒斯的身體立即坐正像是雕塑，雙手順勢就伸進了風衣中。沒有下一步動作，康芒斯保持這個樣子，頭也未回。剛才只是他的本能動作，此刻身體才被他控制住。
“不用緊張，我也只是路過這里。”
“就當你路過吧。”康芒斯吐出一口氣，“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我自身似乎也不能幫助到你們。”
“以為你們都離開了，看見你還在這里，所以想著過來說說話。”
“是啊，我們都以為你們也離開了，可大家都還在這里。這當然不會是巧合。”康芒斯說，“不僅僅是克萊門大人，布爾森也好，其他兩個附屬家族也好，都決定不過問圖辛尼的事。留在這里只是處理一些后續工作，你們大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參與進去的。即便參與，也不能阻止什么吧。”
沙啞的聲音干干地笑了幾聲，隨后似乎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停留，轉而說起其他事情：“這一次來，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想請求康芒斯先生幫助。”
“很重要的事？”康芒斯復述一遍，“兩個回去家族內的人？我起不到作用，你直接找克萊門大人或許會好很多。”
“看來你們的思考路線完全偏離了。”沙啞的聲音帶著感嘆般的笑意，“對了，康芒斯先生，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誰？你有沒有想過在信息不準確的情況下，估計錯誤會帶來什么后果？我認為你們是幸運的，算是想得過多造成的吧，是好事情，對你們，還有對我。”
康芒斯身后的人起身，幾步走到對面坐下。帶著熟悉味道的一張臉，康芒斯清楚自己絕對見過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很符合自己的猜想，作為一名學生，這樣年輕是應該的，康芒斯考慮到。
下一刻，什么東西沖擊著他，神色在短短十幾秒鐘內極速變化。自相矛盾的神情，最后突然間清楚了般，康芒斯用盡全身力氣般感嘆：“莫利莫亞先生。”
“你好，有需要解釋的地方，我都可以為你解答，畢竟等會兒還要請求你幫助我。”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軍部學校的學生。”康芒斯想要去抓住最后一點希望。
臉上露出適時的驚愕，卡西亞搖頭：“很遺憾，不是。其中若有誤會，還請見諒。”
“算了，算了，都是我自己想錯了而已。”康芒斯嘆息，“你希望我幫助你什么？我大概沒有拒絕的機會。另外一點，我一直想知道，諾維斯等人的性命對你來說有什么作用，僅是因為你入職那會兒，他們聯合起來想要你的性命？”
“沒有作用，你可以將之看做催化劑。他們在我入職前做的事對我來說很平常，但這件事表明了他們的態度，于是也就沒有然后了。”卡西亞回答，“至于幫助，對康芒斯先生你來說很簡單，不會有任何害處。”
康芒斯點點頭，示意卡西亞繼續說下去。
“我想請康芒斯先生在克萊門身邊說說，讓我這邊成為圖辛尼實際的管理者之一，就像死去的諾維他們一樣。我后續會讓手下聯系克萊門，你要做的就像是推薦人員樣的工作。當然，我們交談的內容還請放在肚子里——我只是一個伯爵家的少爺，靠著金錢買下副財政部長職位。另外，圖辛尼從今天開始就會安靜下去，不會再發生任何事。”
“以你那些手下的實力，用不著這么麻煩的，莫利莫亞先生。”
“你難道希望自己的競爭對手調查出自己在什么地方有工廠，有哪些隱藏的勢力？靠著家族的勢力背景，我想成為圖辛尼，乃至阿莫坦城的最高官員，也只是稍微麻煩點。但想要不讓人知道我在這里有這么一堆手下待著，卻要比上面的事麻煩太多。”卡西亞想象葉捷琳與駭等人的樣子，努力讓自身上也有他們那種氣質，“有時我很想如同你說的那樣做，因為在我看來，諾維斯他們根本不能讓我提起哪怕是一點興趣。完全是浪費時間，但為了在家族的繼承中有更多的力量，這些事還是需要耐下性子。”
“大體緣由就是這些，康芒斯先生是否還有其他問題。”
“那莫利莫亞先生，能否知道你的真實姓氏？”
“四方勢力中有很多姓氏，康芒斯先生你大可以去猜猜看，希望你能夠理解。”卡西亞微笑說，“牽扯進來的話，就不會像圖辛尼這般簡單了。”
康芒斯臉上一怔，想到什么，明白了卡西亞話中的含義，不再詢問：“我知道了，這樣說說話的請求，我沒有道理不幫助。”
“謝謝康芒斯先生。”卡西亞站起來，行以禮貌，放下一張萬元面值的圣幣后，離開了這里。看著卡西亞很快隱入公園的樹木剪影后，康芒斯喝了一口咖啡，感覺比之前更加苦澀。臉上帶著苦笑，康芒斯回憶在特別行動機構中的那十幾年，突然覺得這又是正常的。次邊疆地域的勢力與真正的四方勢力比起來，什么也算不上。即使在以前身處大城市，康芒斯也遇見過很多類似的事。一口喝完咖啡，康芒斯起身離開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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