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碎碎的陽光,從斑駁的窗棱之中灑入藏經閣。
一架架整整齊齊擺放地書架好似一個個沉默地衛士，一卷卷古書，散發著沉甸甸的歷史氣息。
一名白發白眉地老者伏案而作，面色平靜，氣息卻是如淵如海，沉穩而浩大。
他手捧一卷古書，正在細細品讀。
吱呀。
忽然間，一聲細微地門栓響動聲響起，伴隨著大片地光線灑入這藏經閣之中。
“這里不歡迎你。”
那白眉老者沒有抬頭，視線仍舊停在手中的古卷上，只是淡淡出聲道。
“呵呵,老朱，你還是這種臭脾氣。”
來人絲毫不以為然，笑著搖搖頭，自顧自走入藏經閣之中。
“這里的確不歡迎你。”
白眉老者緩緩抬頭，身上那原本如淵海一般沉凝的氣息，在這一刻忽然之間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出來，整個藏經閣之中的書架在一瞬間晃動不已，大量的古書自行翻動，嘩啦啦的書頁聲音響成一片。
可怕的氣息，瞬間朝著面前的來人沖擊而去。
“你要在這里與我動手？”
面前那人雖然訝然,但卻并不慌張，只是抬手拂袖，一股力量猶如春風化雨一般擴散，輕易便將那白眉老者身上的雄渾氣息化解。
“老朱，這藏經閣雖然是你在鎮守，但我才是藥峰首座,我想來哪里就在哪里。”
那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藥峰首座。
縱然是向來以慈眉善目的樣貌示人的藥峰首座，此時面色也頗有些不好看。
作為藥峰首座，整個藥峰，他的話語權是在所有長老之上的。
但眼下，這看守藏經閣的朱長老，竟然毫不掩飾地要驅趕他。
這對于藥峰首座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
“首座？”
朱長老輕蔑地抬了抬眼皮，冷笑一聲。
“首座大人，你所做的事情，老頭子我雖然年紀大了，眼睛花了，耳朵也不好用了，但還不至于是徹底聾了瞎了。”
朱長老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放在了手中的古卷上，輕輕翻動一頁。
“你暗中違背宗主的命令，作出的那些事情，宗主不知道，但你以為老頭子我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說什么？”
藥峰首座面色不變，平靜出聲。
“你雖然違背了宗主的命令，但這與老頭子我無關。老頭子我年紀大了，不想多事，也不想卷入到這些勾心斗角里面。”
“但你要是想要把我也拉進去，老頭子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白眉老人聲音淡淡，平靜開口。
“老頭子我歲數大了，只想平平淡淡地活到大限將至。”
他自顧自地開口。
“所以，首座，你要是想要像說動其他人那樣，將我也拉入到你們那所謂的神教中，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口舌了。”
藥峰首座笑瞇瞇地，視線在別無他人的藏經閣之中環顧一圈，忽然間道：“老朱，你可是還在鉆研你那萬法道身？”
“我記得宗主曾經點評過你的這般構想，說這是天才之構思，卻根本不可能實現？”
朱長老翻動古卷的手一下子頓住。
“是又如何？”
他面色不變，平靜道：“宗主所言的，句句都在理，我自然也知曉。”
“但，不試試，又怎么知道這萬法道身，是否可以真正實現呢？”
“老朱，我知道你已經暗中嘗試過了，也知道你已經失敗了，更是因此身負暗傷。”
首座臉上仍舊有著笑容。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卻毫無征兆地猛然間探出。
刷！
他大手閃電般探出，抓向面前坐在柜臺前的朱長老。
隨著他大手探出，周遭空間似乎在一瞬間凝滯，垂流的陽光、空中飄蕩的灰塵、從窗外吹進來的微風……一切似乎都在這一瞬間停滯。
周遭一瞬間變得暗沉，而他的掌心之中卻變得明亮無比，并且逐漸變得耀眼，這一抓之下，似乎所有的光線都如海納百川，被這藥峰首座納入掌心之中！
這已然是對天地道則的掌控達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地步！
面前的朱長老仍舊面色不改，只是猛然間抬手。
大量的七彩流光在他的掌心之中匯聚，化作一頭七彩龍首，撞向藥峰首座迎面而來的一掌。
彭！
悶響之聲頗為細微，像是兩個空布袋在空中碰撞。
然而，卻有著令人心悸的波紋，瞬間朝著整個藏經閣擴散開來。
只是，那波紋還未完全擴散開，便被那藥峰首座抬手一拂，仿佛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一般，輕易便將那大量的波紋化解掉。
他風輕云淡，仿佛方才那一掌，對于他而言，不過是隨手而為。
但面前的朱長老卻是完全不同。
后者面色已經不復先前的淡然，反而是有些發白。
顯然，方才那般對撞之中，朱長老已經是落了下風。
“果然如此，老朱，你果然受了傷。”
藥峰首座分毫不意外，笑瞇瞇地道。
“那又如何？”
朱長老盡管面色發白，但卻仍舊平靜。
“怎么？首座這是打算說服不成，想要以武力脅迫我這個老頭子了？首座可不要忘了，宗主只不過是閉關而已，不是死了。”
“哈哈哈哈，老朱，你多慮了，我怎么會對你動手呢？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會下得了這種手？”
首座哈哈大笑起來。
他踱步幾步，似笑非笑地看著朱長老：“我這趟來，不過是給你一個希望罷了。”
“給你一個成就萬法道身的希望。”
“你？”
朱長老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首座一眼，臉上的譏諷幾乎是不加掩飾。
“我苦苦鉆研如此之久的萬法道身，都沒有絲毫頭緒，你能給我希望？”
“你的萬法道身，是否總感覺有所缺失？”
首座對他的譏諷不以為然，只是悠悠開口：“是否感覺，缺乏一門至關重要的法門，來統御其余萬法？”
“你想說什么？難道你有那所謂的缺乏法門？”
朱長老冷笑。
“整個藏經閣的一切古卷、道法，都已在我心中，就算是其余諸峰的道法，也幾乎被我借閱大半，但卻根本沒有任何頭緒。這么多年來，我始終深耕此道，沒有任何頭緒，現在你要告訴我你有？”
“我為何不能有？”
藥峰首座淡淡開口，從懷中取出一卷發黃的羊皮卷，放在了朱長老面前。
“此法決，名為我化天魔法，有此法，定然能夠助你成就萬法道身。”
“我化天魔法？”
朱長老皺起眉頭。
“此法決僅僅只有上半部分，你可先行嘗試，若是有用，可來尋我要下半部分。”
藥峰首座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當然，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
他轉身離開。
“我化天魔法？”
安靜下來的藏經閣之中，只剩下朱長老。
他猶豫許久，終于還是選擇將那羊皮卷打開。
……
“我化天魔法？”
從洪流般的記憶碎片之中退出來，王燼自語一聲。
這便是那頭怪物化作心魔的原因所在。
在那藥峰首座的蠱惑之下，那朱長老修行了那所謂的能夠成就萬法道身的我化天魔法。
正是借助這般法門，朱長老最終所化的那般怪物，才能夠化作心魔，侵蝕王燼的識海。
天魔天魔，實際上便是心魔罷了，只不過就算是見多識廣的朱長老，也未曾注意，最終掉入了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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