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勒昆都怔怔地看著楚昭。
救世主這種話，隨便換個人說出口，他都會覺得對方是說大話，是不自量力。
可說這話的人是楚昭，不自量力似乎都變成了理所當然。
好像只要是她，說什么都不會讓人覺得怪異和突兀。
由不得別人不信。
“那你說說看，你打算怎么拯救我們。”蘇勒昆都冷冷道，“你不但燒光了王城的糧食，連周邊幾個城池送出的糧都燒光了，難道現在還能憑空變出足夠養活幾十萬人的糧食不成？”
“我可以。”
楚昭好整以暇地和他對視，笑著說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囤積著足夠養活一個國家的糧食，我也可以幫你們找到那個地方，也可以讓那里的人無條件為你們提供糧食。”
“不可能。”蘇勒昆都本能的不信，“這里是西戎，是本王的家鄉，本王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從沒聽說哪里的土地能種出養活一個國家的糧食。”
“你沒聽說過，不代表它不存在。”楚昭說，“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可以帶你找到它。”
“什么條件？”蘇勒昆都雖然問出口，神情還是滿滿的警惕和懷疑。
這女人詭計多端，稍不留神就會上她的圈套，他現在已經分不清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楚昭看他那充滿矛盾的眼神，不禁笑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向上提起，向外推開。
蘇勒昆都冷眼看著她，倒也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他倒要看看，這女人還能耍出什么花招。
“條件很簡單。”楚昭說，“只要你和你父王向我俯首稱臣，同意西戎成為大晏的諸侯國，一切聽從大晏朝廷的指揮和管轄……”
“你休想！”
蘇勒昆都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立刻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原來蒼白的臉色都氣得泛起紅暈。
“西戎不是北狄，不像他們那樣軟骨頭，我們寧死也不會向別國俯首稱臣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他厲聲說道，又將刀重新架回了楚昭脖子上。
楚昭也不惱，只輕輕嘆了口氣：“死心容易，死人就不好了，我很想看看，等到全城所有人都沒米下鍋，將王宮團團包圍時，殿下的骨頭還能不能硬得起來？”
“你卑鄙！”蘇勒昆都怒道，“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服軟，我說過，我死也會拉你為我陪葬。”
“可現在是全城的民眾為你陪葬。”楚昭說，“殿下真的要為了自己的尊嚴，棄幾十萬人于不顧嗎？”
“你……”
蘇勒昆都恨得咬牙，恨不得現在就砍了她的腦袋。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而來，連門都沒敲就闖入房中：“殿下，不好了，城中亂民集結了幾萬之眾，堵在王宮的大門外示威抗議，揚言如果天黑之前王上還拿不出讓他們滿意的解決辦法，他們就要攻進來搶東西吃，王上讓殿下快點過去商討對策。”
蘇勒昆都臉色大變，看看侍衛，又看看楚昭，強壓心中怒火，沖侍衛擺手：“你先出去，本王隨后就來。”
侍衛領命退下。
蘇勒昆都幽冷的目光盯著楚昭問道：“你方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楚昭點頭，晃了晃僵硬的脖子。
“那好。”蘇勒昆都收刀入鞘，冷冷道，“你老實待在這里，本王現在就去和父王商議，倘若父王答應，本王再來找你。”
“殿下請便，我等著殿下的好消息。”楚昭笑著說道。
蘇勒昆都不再多言，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出了門，遠處的喧嘩之聲陣陣傳來，想必是百姓們正在那里抗議謾罵。
蘇勒昆都咬咬牙，快步走向西戎王的宮殿。
他這二十幾年的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后悔”。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那天在西寧城外，他一定不會去攔截那個女人。
他寧可在某一次的戰場上與她兵戎相見，哪怕被她一刀砍死，也比現在來得痛快。
他以為帶她回王城，可以將她當作壓制大晏軍隊的籌碼，可他萬萬沒想到，她待在王宮里足不出戶，也能把整個王城攪得天翻地覆。
他依稀想起，去年夏天，南邊一個叫烏蘇爾的國家，就是這樣被那個女人毀掉的。
當時消息傳到西戎，他還嘲笑烏蘇爾的大王子竟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死了也冤枉。
誰能想到，僅僅隔了不到一年，這樣的災難就臨到了他頭上。
現在，他自己也成了那個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的大王子。
而他的國家，也正在被那女人禍害得岌岌可危。
那時候，那女人還利用了神女阿伽的身份來造勢。
可是現在，她連造勢都懶得造了，直接一把火就把他們所有人都燒得焦頭爛額。
她可真是魔鬼！
不，魔鬼都沒她這么可怕。
難道她當真是大晏羲和帝重生？
世上真有這么邪乎的事情嗎？
蘇勒昆都帶著滿腹的疑問走進西戎王的宮殿，西戎王正和一幫大臣在殿中討論得焦頭爛額。
見他進來，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連向他招手說道：“昆都我兒，你可算來了，百姓們堵住了王宮的大門，這可如何是好？”
蘇勒昆都走上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那些大臣：“諸位都有什么好辦法？”
“哎呀，我的殿下，我們若有好辦法，還用在這里發愁嗎？”
“是啊是啊，現在斷糧的不只是百姓，臣等家中眼看著也要無米下鍋，殿下向來足智多謀，聰慧過人，快些想想辦法吧！”
“是啊王兒，你快想想辦法吧！”西戎王愁眉苦臉，“再這樣下去，宮里都要斷糧了，孤王可不想成為西戎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餓死的君王呀！”
蘇勒昆都嘆口氣，視線從一張張焦灼的臉上掃過。
“現在，有一個辦法，但代價有點大，我說出來，諸位商討一下看可不可行。”
“什么辦法，殿下快說，快說。”眾人面露喜色，紛紛催促。
蘇勒昆都閉了閉眼，緩緩道：“大晏攝政王說她可以幫忙找到足夠的糧食，但前提是，我們西戎要向大晏俯首稱臣，不知父王和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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