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舟是個鐵血漢子，平時看別人掉一顆眼淚都嫌矯情，蕭馳的話卻讓他徹底失控，兩行熱淚瞬間沖出眼眶。
與大晏的開國戰神一起并肩馳騁沙場，馬踏萬里山河，光是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心向往之。
“承蒙大將軍抬愛，我愿與大將軍結為兄弟，從此肝膽相照，生死相托，報效國家，庇佑黎民，共同守護我大晏疆土安穩。”
他忍淚抱拳，單膝下跪向蕭馳行了大禮，一番掙扎之后，還是毅然決然地拒絕了蕭馳的邀約。
“大將軍自去與攝政王平定天下，我會盡心竭力守好西寧和涼州，免去王上的后顧之憂，等將來天下太平，王上重掌江山，我入京道賀之時，再與大將軍把酒言歡。”
“好兄弟。”蕭馳也不禁動容，彎腰將他扶起，對他越發惺惺相惜，“西境有你這樣的將領守護，是阿昭的福氣，也是大晏的福氣，我替阿昭和大晏百姓感謝你。”
“大將軍過獎了。”
張行舟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手按在胸口猶豫一刻，終于還是將那枚桃木太極符掏了出來。
“這枚桃木符是攝政王送給我的，可以逢兇化吉，辟邪消災，這一年多來，我帶著它從南到北，每次遇險都能躲過，可見確實十分靈驗，如今我鎮守西寧，已經用不上它，還請大將軍幫忙還給王上，讓它保佑王上平安順遂，遇難成祥。”
蕭馳看向那枚桃木符，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有因為楚昭私下送了別的男人東西而生氣。
“既然是阿昭送你的，你就收著吧，西境現下雖然安穩，但并非完全沒有危險，就讓它繼續保佑著你，至于阿昭，她有我保護，我就是她的護身符。”
張行舟愕然，見多了他和慕容驍爭風吃醋的場面，有點不敢相信他竟是這么大度。
蕭馳仿佛看懂了他心中所想，笑著說道：“你和慕容驍那孫子不一樣，我和他爭搶，也不過是逗他玩，阿昭一直都是我的，我還用得著搶嗎？”
那倒也是。
張行舟笑了笑，便也不再堅持，又大大方方地將桃木符收回懷中：“既然如此，王上今后的安危就交托給大將軍了，山高水遠，我們終有一天會再相見。”
“好，蕭某定不負張將軍所托！”蕭馳也沖他抱拳，兩人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次日一早，楚昭用過早飯，準備去校場點兵，蕭馳提前把張行舟的意思向她說明。
楚昭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張行舟的決定也在情理之中。
張行舟當初就是從西寧被那個指揮使逼走的，一路逃亡途中，和他生死相隨的兄弟死了大半，在蜀州遇到自己時，只剩下不到兩百人。
陜州是他的老家，可他寧愿留在西寧，也不愿隨自己打回陜州，說明西寧對他來說更加不能割舍，那個棄城而逃的西寧指揮使，更是他的一個心結。
既然他決定留下，楚昭自然不能強求，有他守護西寧和涼州，也確實更讓楚昭放心。
于是，楚昭便尊重他的選擇，提升他為涼州總兵，讓他繼續留守涼州和西寧，西境各州府的軍隊都要聽他調遣。
慕容驍見楚昭對張行舟委以如此重任，心里多少有點不平衡，但張行舟沒有搶著去陜州，主動愿意接管西寧和涼州，倒是把他給解放出來，讓他可以繼續跟隨楚昭去征戰。
介于此，慕容驍便也默認了楚昭對張行舟的任命，只是提醒了楚昭一句，問她要不要先寫信和馮觀嵐商量一下，看馮觀嵐是什么意見。
“他什么意見不重要，我是攝政王，我說了算。”楚昭霸氣地回道，“他現在表面上還是我的人，敢違抗我的命令，等于自爆身份，所以，他就算為了與我維持表面和平，也會同意的。”
慕容驍一想也是，馮觀嵐目前還要仰仗楚昭，自然不會反駁楚昭的決定，況且西境這邊，除了張行舟，確實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若是臨時從京城或者其他地方調人過來，不一定比張行舟做得更好。
這件事定下之后，楚昭立刻給馮觀嵐寫了一封信，讓他快點把張行舟的委任狀加蓋天子大印寄過來。
楚昭寫信的時候，慕容驍也在旁邊，楚昭特意問了他一句：“王爺可有話要和馮公公講，我可以替你添上一筆。”
慕容驍不防她會這么問，嚇得心里咯噔一下，隨即笑道：“我和他又不熟，沒什么話與他說。”
楚昭無所謂地笑了下，換了話題。
第二天，隊伍正式起程趕赴陜州。
張行舟和張大憨以一眾兄弟將楚昭等人送至城外十里長亭，雙方才依依惜別。
楚昭上馬，對張行舟殷殷叮嚀：“張將軍，西境交給你我很放心，也請你在保證西境安穩的同時保重自己，來日方長，我們總會再見。”
張行舟喉嚨哽咽，紅著眼睛點頭應允：“請王上放心，為了日后能夠再見到王上，我一定會保重的。”
鐵錘也晃著錘子向張大憨道別：“大傻子，你要好好活著啊，將來我們在京城相見。”
張大憨上次玩苦肉計被割了兩塊肉，走路還稍微有點跛，嘿嘿笑著沖鐵錘抱拳：“大錘子你也要保重啊，他日再相見，你要是還沒嫁出去，就嫁給我吧！”
蕭將軍一看有人公然撬墻角，頓時就不干了：“說什么呢，我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鐵錘妹妹是我的，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哈哈哈哈……”眾人哈哈大笑，歡快的氣氛沖淡了離別的傷感，雙方再道珍重，隊伍出發往陜州方向而去。
張行舟騎在馬上，看著楚昭身披紅色披風和蕭馳并肩策馬疾馳而去。
直到那紅色被隊伍和煙塵包圍著再也看不見，他仍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阿昭，再見！”
“阿昭，保重！”
他默默將手壓在心口，在心底無聲向她道別。
山高水又遠，道路阻且長，相見無有期，望君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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