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冠上珠華 > 一百一十七·畸形
    蘇杏恬慌張得手足無措,抿抿唇看了看蘇邀,又慌忙搖頭:“不不不,我這就回去了”

    她話音剛落,外頭就響起驚呼聲,緊跟著蘇二太太跟前的溫媽媽就飛快的跑了進來,匆忙的先跟蘇邀行了個禮,便如同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爆開了,對著蘇杏恬絮絮叨叨:“六姑娘怎么能自己跑出來?二太太知道您不見了,急的都要瘋了,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您如今年紀也越見大了,更該懂事才是,卻還是這樣莽撞貪玩,不說別的,您也該為二太太想想,現在九少爺還躺在床上呢,二太太擔心的食不下咽,現在還要分心出來操勞您的事兒..”

    蘇杏恬雙手不安的揪自己手指上的皮,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沈媽媽看看蘇杏恬,又看看溫媽媽,有些詫異這個溫媽媽如此強勢。

    溫媽媽已經又陪著笑來給蘇邀道歉了:“六小姐她就是這樣兒,給四姑娘添了麻煩了,真是對不住,我這就帶她回去。”

    她說罷,就轉身拽著蘇杏恬要走。

    蘇邀的手落在她鉗制蘇杏恬的手上,注意到她是攥住蘇杏恬的手腕,指甲都已經陷入了蘇杏恬的肉里。

    這樣做下人?

    溫媽媽已經即將拖著蘇杏恬要走了,蘇邀忽然出聲喊住了她,也不顧溫媽媽的陪笑,只是望著蘇杏恬問她:“小六,你是還想嘗嘗上次沈媽媽做的云片糕嗎?”

    沈媽媽啊了一聲,急忙就道:“要是六小姐喜歡,我這就去準備。”

    溫媽媽想說什么,蘇邀已經轉過頭對沈媽媽道:“多準備一些,待會兒讓小六帶些回去給小九,他上次也喜歡的。”

    “不用不用”溫媽媽很是焦急的拒絕:“這話說的,四小姐說笑了,云片糕什么的,我們那兒也多的是的”

    蘇邀只是看了燕草一眼。

    燕草便立即上來攙扶了溫媽媽笑起來:“哎呀媽媽!這么大熱的天兒,六小姐來了我們這兒,總不能連口水都不喝,您著急什么?快請過來罷,我們這兒還有冰鎮了的酸梅湯呢,媽媽也喝些解解渴。”

    她也不管溫媽媽拒絕,笑盈盈的只是拉著溫媽媽走,溫媽媽實在被她歪纏不過,勉強心事重重的跟著燕草走了。

    蘇邀就看向了蘇杏恬,朝她伸出手。

    蘇杏恬就如同是一只受了驚的貓兒,不安的瞪圓了眼睛,躊躇片刻終于還是握住了蘇邀的手,跟著蘇邀進了內室。

    一進門,錦屏已經將酸梅湯和點心都端上來了,蘇邀示意蘇杏恬坐,見她坐立不安,就輕聲問:“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上次來過一次,蘇二太太已經不斷的暗示明示不準蘇杏恬再來了,看蘇杏恬這膽小的模樣和一個媽媽都那么強勢的做派,就不能猜測蘇杏恬的處境。

    既然處境那么艱難都還要專門過來,在樹叢里蹲著,忍著蚊蟲叮咬在這兒等了她這么久,要說沒什么特別的事,真的只是過來走錯了路或是要吃點東西,蘇邀是不信的。

    她跟蘇杏恬前世今生都不熟,但是既然蘇杏恬姓蘇,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求到她 方求到她這里,她自然也不會拒絕。

    蘇杏恬雙手不安的揪著手指的皮,蘇邀定睛看著她,注意到她這細微的動作,當即便面色一變,皺起了眉頭站了起來一把攥住了蘇杏恬的手,冷聲問:“你這是在做什么?”

    她這才注意到,蘇杏恬的十個手指上,指甲邊上的皮幾乎都被她自己給撕掉了,到處都長著倒刺和血痂,完全不像是一個千金大小姐的手,甚至連大丫頭的手都不如。

    蘇邀挑了挑眉,冷然問:“到底怎么回事?”

    蘇杏恬不安的抽回手,下意識把手伸進嘴里,竟然啃起了指甲和指甲邊上的皮。

    蘇邀就怔住。

    她上一世被休了之后回到蘇家,被送去了別莊之后,聽說程禮不爭氣的回去認爹,就曾經總是煩躁的摳自己手上的皮,時常把自己弄的傷痕累累。

    可是那段時間是她最暴躁最不安的時間了。

    蘇杏恬呢?

    她不過才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怎么竟然也這樣?

    蘇杏恬終于撐不住,哇的一聲哭起來:“四姐姐,求求你,你別把我送回去,娘會打死我的!她會打死我的!”

    就算是哭,蘇杏恬也哭的隱忍而克制,分明才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據說也并未出去走動過,更不曾跟家里的姐妹多接觸,可卻能有這份心性..

    除非二房根本不像是大家面上以為的那樣祥和。

    因為一個在祥和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不該是這副樣子。

    蘇邀耐心的看著她,等到她哭的差不多了,才挑了挑眉,遞過去了一條帕子:“二嬸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為什么不愿意回去?”

    蘇杏恬就縮了縮脖子,眼淚又一長串的流了下來:“娘她早就三令五申,不許我帶著弟弟胡亂出自己的院子,除非她帶著我們去給祖母請安,否則哪兒也不準去.我卻帶著小九溜出來,還來了您這兒”

    聽說蘇二太太向來自詡書香世家,最信奉的就是女則女戒那一套,不管什么時候都規行矩步,絕不越雷池一步。

    她這么些年也的確是這么做的。

    至少蘇邀從回來到現在,的確連二太太的面都沒見過幾次,對這個人的印象也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還是之前蘇征病了,她去探病,才發現二太太的確是有些古板固執。

    可她沒想到會固執成這樣。

    哪怕是跟三太太有舊怨在先,那又關孩子什么事?

    何況還是她自己的孩子。

    蘇邀覺察出了不對,微微挑眉問她:“之前當著我們的面,她不是訓斥過你了嗎?”

    不就是出了趟門來她這里吃了一些點心嗎?難道這件事竟然還沒完?

    是不是也太小題大做了?

    蘇杏恬低聲啜泣,近乎絕望:“我原本也以為是這樣,但是轉頭就聽見溫媽媽跟我母親提起我的婚事,說是我也年紀不小了,該定下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