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冠上珠華 > 一百零五·跡象
    “是。”阮小九說起正事的時候也全然的認真嚴肅,他輕聲說:“姑娘讓我去查宗人府當差,家中忽然暴富或是變化極大之人,小人查探了這些天,有發現幾個人選。”

    他說著就將自己整理好的冊子遞給蘇邀:“人名,官職都已經寫在上頭,這幾人家中原本都是沒落勛貴,是走了汾陽王的關系,才能進宗人府當差的。這些年他們家中的日子都并不好過,這其中,又有一家..就是這個喬丹寧,他原本是先粱國公之后,只是后來粱國公因為替廢帝求情而被褫奪爵位,所以他們也跟著沒了著落,后來還是因為喬家的姻親幫忙,想法子才把他塞進了宗人府,領了一份俸祿,而且這些天都是他在宗人府當差。”

    蘇邀的手指在喬丹寧的名字上頭點了點:“除此之外呢?”

    “打聽到喬家老太太身體好許多了。”阮小九垂眉斂目的解釋:“喬家老太太身體極弱,這些年也不知道傳了幾次病危,都熬過來了,可身體不好是個藥罐子卻是實打實的,且吃的藥也越來越貴,有大夫建議她吃百年老參補養元氣..”

    但是喬家那個家境,怎么可能吃得起這個?

    如今成色好些的百年老參,怎么也得五千銀子,那還有價無市。

    “喬家自己是說機緣巧合,得了粱國公舊部的饋贈。”阮小九毫不客氣的道:“可若真是要幫他們,還會等這么多年看喬家落魄?”

    這就的確是屬于暴富了。

    蘇邀嗯了一聲:“有沒有發現誰跟喬家的人接觸?或是說,喬丹寧有什么異常沒有?”

    她說著忍不住又有些苦惱。

    說起來,胡英于冬跟阮小九這幾個人都十分的得用,但是他們到底不是訓練有素專門做這個的,而且都是蘇家的家生子或是家將,容易被人查到注意到。

    終歸用的還是不算十分順手。

    阮小九果然搖了搖頭:“小的跟了一陣子,后來有一次扮作貨郎挑了膽子去磨鏡子,誰知道第二天再去,就聽見喬家有人出來打聽我是哪個地方的,從前是否也在這一片兒走街串巷”

    可見對方是起了疑心。

    一面能確定人是真的有可疑,另一面卻不能再更進一步得知更多消息了,蘇邀心情有些復雜,卻還是對著阮小九點了點頭:“很好,的確是不能勉強,以免出事。好了,你把這個消息給哥哥送過去吧,就跟他說,千萬小心謹慎。”

    喬家不足為慮,可是背后的人能利用到每一個人,這就很可怕了。

    阮小九答應了出去,蘇邀就站在廊檐下發了一會兒的呆,等到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覺得連手都冰涼得無法彎曲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慢慢的下了臺階。

    燕草早就已經等著,見她出了敞軒便迎到跟前,馬上給她手里塞了個手爐:“先暖暖手,橋您,凍得臉都白了。”

    蘇邀點點頭,眉頭仍舊皺著,心里閃過千百個念頭。

    阮小九打聽出來,汾陽王的死應當是沒有辦法脫離開喬丹寧的關系的,可是喬家這戶人家她在上一世也 一世也毫無任何的印象。

    既然沒有印象,何談抓住當時那一點兒感覺。

    她忍不住煩悶的搖了搖頭,被風迎面一吹當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與此同時,蕭恒正無所謂的看著元豐帝,吊兒郎當的問:“怎么,又有奏章彈劾我,說是我狹私報復,害死了汾陽王?”

    元豐帝皺眉不語。

    蕭恒卻鎮定的很:“若是他們真的有證據,盡管拿出來不就是了,殺人償命,這也是我之前所說的話,我認,有證據,那就殺了我抵命,我沒話好說。若沒證據,就讓他們別在那兒放屁,我懶得聽這些廢話!”

    這個倔驢!元豐帝張了張嘴,忍不住罵了一聲:“說的什么混帳話?”

    這還是元豐帝頭一次對蕭恒說這么重的話,氣的眉毛險些打結:“你若是如此對待臣下,如何能夠服眾?又如何能夠得人心?”

    蕭恒冷笑了一聲,半點不為所動:“我要什么人心?我是什么地方出來的?錦衣衛!什么人最恨我?這些人沒一個不恨我的,再說,我要什么服眾?我不過是個..”

    更加難聽刺人的話在他嘴邊滾了滾,到底沒說出來。

    可就是這些,也足夠讓元豐帝氣的發暈,他忍不住伸手指了他:“真是把你縱得什么話都敢說了!給朕滾回重華殿好好反省!若是反省不明白,你也不必再出來了!”

    御書房鬧的一出,外頭聽的清清楚楚,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為了什么,但是這位正位以來一直被元豐帝視作寶貝的皇長孫被訓斥了,那卻是實打實的,外頭伴駕的幾個內閣老臣對視了一眼,心中各有盤算。

    這幫人里頭,許順立在最右側,等到了蕭恒從里頭出來,眾人都俯身行禮的時候,他不著痕跡的抬頭看了蕭恒一眼。

    豐神俊朗,神采飛揚。

    哪怕是如今被非議,他也仍舊氣定神閑,好似這天下就沒有值得他為之犯難的事。

    真是被宋家縱出來的脾氣。

    透過他,許順覺得隱約能看到一點兒先太子的影子。

    雖然先太子表面上文質彬彬,平易近人,可不難想到,在災區令人發號施令的時候,太子那時候的表現,應當跟如今的蕭恒是一樣的。

    身處高位的人,總是習慣傲視一切。

    蕭恒從上頭下來,也并沒有跟從前的莊王或是如今的五皇子一樣,客氣的喊他們一聲閣老,他只是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毫無表情的走了。

    高寧忍不住搖了搖頭:“皇長孫這脾氣..”

    也不知道是像誰,就這樣兒,以后上了位,能把誰看在眼睛里啊?

    許順悠悠然起來,笑了笑沒有說話,側臉去看楊博。

    楊博卻如同是一尊佛像,什么也沒在意似地,聽見陳太監出來請,才理了理袍袖上了臺階,進去面圣了。

    其他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