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眾人齊呼。
葉銘也忍不住鼓掌，這個人若不是傷了肺經，也許還能再進一步。
但是可惜了！
“這人可惜了啊！”葉銘對著身后的人說道。
“沒有辦法，他練的應該是大摔碑手，這門武功的極限是后天之境，他是自我完善出來的突破先天之法，恰如盲人摸象。
能夠突破已經是僥天之幸了。”身后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不打算把他吸收進天臺嗎？算是個人才。”葉銘轉頭，看向魏無忌。
魏無忌聳了聳肩，那般魁梧的身材手中卻用著一把折扇。
不倫不類！
“這個世界天才如同過江之鯽，對于天臺來說，忠誠比能力更重要。”
葉銘點了點頭，倒也是這個道理。
“你想要他？”魏無忌一眼看出葉銘的心思。
“確實！”葉銘也沒撒謊，他脫產很久了，在天武界就一個徒弟，千不易。
但是如今千不易身份尊貴，也不可能服侍他。
茄茄就更不用說了，他不照顧她就不用說了。
所以他需要一個能夠照顧他的弟子，再加上茄茄的病，那個人得是先天修為。
這么看來，這個叫白玉明的十分合適。
“可他未必愿意！”魏無忌手中的折扇合攏，在手掌拍了拍。
“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呢？”葉銘輕笑。
“所以你們這群武者不被佛國所喜！”
“法無禁止皆可為！”葉銘往后退了退，他不喜歡別人站在他身后。
“法無禁止皆可為？那佛國出了對應的法律又怎么辦呢？”魏無忌冷笑一聲。
葉銘沒有作答，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你的法律不能滿足這些大人物們的需求，那就推翻了你好了。
就像是佛主大喪期間流連煙花之地，判多少年都可以。
但是你不能審判我！
寬以待己，嚴以待人！
“看到了嗎，宗門就是天地間最大的蛀蟲。
那些所謂的俠客，仗著自己的是非觀，任意剝奪他人性命，抽身而去，落得個大俠的美名。
渾然不介意之后造成的影響！”魏無忌說話的時候，聲音不高，但是葉銘能聽到后面隱含的故事。
“比如呢？”葉銘詢問道。
“比如，比如佛國有一座九寨城，城內的將軍仗著自己宗室子孫的身份，強搶民女，剝削民力，整個九寨城怨聲載道，你覺得他該殺嗎？”魏無忌詢問葉銘。
“該殺吧！”葉銘不敢把話說滿。
“就是該殺！可是不該由武林人士所殺，當時就有一位所謂的大俠途經九寨城，一怒之下將這位將軍殺了。”
葉銘沒有搭話，肯定有后話。
“然后九寨城群龍無首，城外突然來了一伙巨寇。
攻破城寨，縱兵搶劫，屠殺平民，掠奪人口，十室九空。
剩余的百姓還沒有從這次創傷中緩了過來，尸體腐爛造成大疫，整個九寨城死絕，甚至波及周圍數城！”
葉銘無話可說。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魏無忌語氣嘲諷。
“什么？”
“那個大俠被冠以一劍霜寒，仁義無雙的美名。”
葉銘心中一跳，這不是莫如意的外號嗎？
“那伙巨寇叫什么？”
魏無忌頗為驚訝的看了一眼葉銘，但是沒有回答，而是鼓起了掌。
原來是白玉明已經打完收工了。
葉銘抱著茄茄走到了白玉明面前。
白玉明正在低頭收拾兵器，只感覺腦后一寒。
他抬頭正看到一個豐神俊貌的年輕男子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在看著他。
“這位貴人，有什么事嗎？”
雖然葉銘沒有表明身份，但是他和茄茄的穿著能看出不是一般人家。
“你的肺經已經傷的很重了，你現在每次動用武力，都是在透支壽命，別人修煉到先天，一百二十年的壽命，你倒好，能不能活過十年都不一定。”
白玉明心中一寒，他知道他的突破方法有問題，甚至也傷到了本身，但是只剩十年？
怎么可能？
看出白玉明的不可置信，葉銘也沒有多說，他理解不到術法的神奇。
“這位貴人想說些什么？”白玉明低聲問道。
“我看你資質與恒心，都很不錯，心中起了愛才之意，你若愿意，我愿意收你為徒。”
白玉明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到過分的男子，只覺得荒唐。
“我的年紀足足比你大了一倍可能還要多！”
葉銘聽出了白玉明拒絕的意思，然后笑了笑。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我旁邊的天榜第三魏無忌，魏天主，你覺得我沒資格當你師父嗎？”
白玉明眼睛一亮，這時他才發現，葉銘身邊竟然還有一人。
他倒也果斷，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葉銘看向魏無忌，那表情似乎在說，你看沒那么難。
魏無忌一臉無語的看著葉銘，怎么會有人這么無恥，原來你想到的辦法就是用我打廣告。
“魏天主在上，小人愿意加入天臺。”
葉銘的表情一僵，魏無忌也不再控制，哈哈大笑。
茄茄似乎感受到了葉銘心態的變化，拍了拍葉銘的腦袋，似乎在安慰他。
“你的眼光不錯，但是可惜了，你入不了天臺，眼前這位葉長生葉觀主，力挫天臺龍王千秀實，窺天之境的褚魚。
只是還不愿意博一個名聲，否則天榜也得動一動。”魏無忌算是為葉銘打了個廣告。
白玉明一臉震驚，連忙對著葉銘磕頭。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本來覺得你資質不錯，沒想到是個瞎的，弟子輪不到你了。
還是收你做記名弟子吧，等你眼疾治好了，再談收弟子的事吧。”葉銘沒好氣的說道。
白玉明訕訕的站起了身。
“收拾好東西，明天來睿王府找我。”葉銘隨手一點。
白玉明只感覺一股股菁純的先天之氣在他的肺部來回游蕩。
就像是一個個修補匠一般，正在縫縫補補。
他只感覺咽喉一痛，一口帶著血跡的濃痰，整個人無比舒爽。
“多謝師父！”白玉明再次叩首。
葉銘卻早已經離開。
兩人找到一個街邊的小攤，賣的是佛國一種有名的小吃。
肉髻螺！
一個個就像佛祖頭上的肉髻一般，看著有些奇怪，但是吃下之后既有螺肉的鮮香也有一股青禾的淡香。
很不錯！
“佛國復辟之后，其實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僧侶建立的國度，但是很多從遠古流傳下來的習慣，已經根植在老百姓的血液之中了。
你可知這肉髻螺是第一位佛主也喜歡的食物，歷經十余萬年一直存在，何等了不起。”魏無忌感慨道。
葉銘幫茄茄將頭發扎一下，然后繼續吃著。
“你啊，就是想太多！
我曾有位老師和我講過，天下間的美食，一分政治，二分人文，剩余七分就是天氣地理。
蓮都臥佛之后就是水脈，河鮮魚蝦甚多，這螺肉自然是如此。
再加上身處佛國，自然就叫肉髻螺了，實際上和佛主吃的可能早就天差地別了。”
魏無忌一愣，這是第一次有人從這個角度跟他解析這個問題，但是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是這樣。
“也對！后人冠以古人名，這招百試不爽，十多萬年，佛國都滅亡過，怎么有可能真有什么東西永恒存在！”魏無忌吃了口肉髻螺。
他吃飯也是文縐縐的。
“你還沒說那股巨寇叫什么名字呢？”葉銘追問道。
“你不是說妄山三兇殺了你的宗門前輩嗎？連他們當年屠戮九寨城的事都不知道？”
葉銘手一頓，然后繼續夾著肉髻螺。
“原來他們屠殺的是九寨城啊？我記成其他的了。”
“你說巧不巧，莫如意前腳更殺了守城將軍，后腳妄山三兇就流竄到九寨城屠城了。”魏無忌意有所指。
“天下間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葉銘沒有順著他的話頭繼續說下去。
“可問題是不止一次，每一次妄山三兇進攻城池之前，總是會有大俠去附近伸張正義。
有的時候是神劍山莊的人，有的是和莫如意相好的武林同道。”魏無忌自顧自的說著。
“你想說些什么？”
“莫如意就是妄山三兇身后的幕后黑手。”魏無忌輕聲說道。
“你有證據嗎？”葉銘詢問道。
“你聽說過神劍山莊嗎？”魏無忌詢問了另一個問題。
“七大門派之一，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若真的知道，你就該明白，神劍山莊是七大門派之中名聲最好的，可是好名聲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
“多花錢！”葉銘伸手又要了一碗肉髻螺。
“對啊，多花錢，神劍山莊說是個山莊，實際上卻是一個城市。
若是自給自足，那倒是夠了，可是不止這些啊。
神劍山莊號稱天下第一莊，公正無私，仗義疏財，拔刀相助，重義輕利的美名已經傳承了數千年了。
美名即是好處，武林同道要給他們三分薄面。
可同時也是拖累，哪個落魄的武林同道來到神劍山莊，那都是一堆金銀充當盤纏，這錢哪里來？
光憑賣劍？”
魏無忌撇撇嘴。
“累死他們！”
葉銘若有所思，他覺得這話有道理，天武界和迷霧并不一樣。
靈機固化，人勉強能修行，但是山石不可能吸收靈機。
所以哪怕是神劍山莊的名劍，也不過是凡俗之器。
換言之，不值大錢。
按照魏無忌的說法，還好武林人士是還算認可神劍山莊的武器，因此勉強能達到收支平衡。
但是肯定支撐不了他現在大手大腳的買名的行徑，所以他一定有其他收入來源。
“你的意思是妄山三兇是他的黑手套？”葉銘詢問道。
“黑手套？這個詞倒也算合理，肯定是的！”魏無忌喜歡這個詞，表示認可。
“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妄山三兇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莫如意也可以說妄山三兇是你清除異己的黑手套，死人又不會開口辯解。”
魏無忌眼睛轉了轉，最終嘆了一口氣。
“你說得對！所以無論之前怎么樣，現在莫如意已經沒有破綻了。”
“其實沒有破綻就便是最大的破綻！”葉銘心中想著。
“但其實沒有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魏無忌說了出口。
葉銘開始討厭魏無忌了。
“不論他因為什么殺死妄山三兇，但結果沒有區別，他沒有了收入來源，他一定需要一個新的賺錢方式，我猜是睿王府吧。”
“莫如意確是來和睿王府了。”葉銘掌握了說話的藝術。
“你真的相信無名是老佛主的兒子？”魏無忌這般問道。
葉銘抬起頭，眼神變幻了一下。
“我從不小瞧任何人，但是你的聰慧還是我的出乎意料！”
“我是一個乞丐出身，無父無母，無姓無名，所以我給自己起名無忌，希望自己百無禁忌。
后來碰到了老天主魏明，他喜歡收義子，我就是他第三十六義子。
可最后我能力壓三十五個哥哥，十幾個弟弟還有老天主的幾個親生子女，難道真的憑借拳頭？”
“原來不是你！”葉銘低頭繼續吃螺。
“不是我什么？”
“沒事！”葉銘搖頭。
“你是覺得不是我殺了老佛主。”魏無忌哈哈一笑，這般大不敬的話，他卻渾不在意的說了出來。
“是的！”葉銘點頭。
“沒遇到你之前懷疑過，但是如果是你的話顯得太粗糙了，沒必要！你不是這種人。”
“我不喜歡老佛主，他太軟弱了，但是他是君，我是臣。臣不殺君！”魏無忌這話沒有賭咒發誓之類的。
但是葉銘相信他，有些人就很真實。
“你懷疑是莫如意殺的老佛主，所以你明明可以擊敗他，但是在最后一直在逼他，你是要等他出他隱藏的手段。”
“你去過祖陵了！”魏無忌眼睛一瞪。
葉銘自覺失言。
“是旁人告訴我的！”
“不可能老佛主的尸體是我親自安葬的，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親信，他們不可能泄露。
你懷疑老佛主被殺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第一時間就剔除他是被劍所殺就不對，你要不是兇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偷入祖陵見過老佛主的尸體了。”
葉銘無言以對，這么多年都是他發現別人說話的漏洞，今天竟然被人抓到了破綻。
“你在什么時候偷去的，啊！是我和莫如意大戰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你偷偷進去了。”
“你厲害！”葉銘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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