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璞調笑道：“買童裝干什么，就算是奉子成婚是不是有點晚了？”
聲音柔婉不顯低落。
隔著手機，仿佛都能看見有個花枝爛顫的大姐姐，坐在老板椅上在那一臉揶揄地偷笑著。
這讓魏昆稍稍放下了心。他擔心同行水軍的攻擊給劉玉璞太大的壓力，聽電話里的語氣不似壓抑。可他琢磨著，劉玉璞也不太像一個愛開玩笑的性格。
或許，劉玉璞只是不想將負面情緒帶給魏昆。她知道魏昆性格內斂，不喜歡表達真實情緒，但心思細膩，想的往往比誰都多。
“你怎么知道是我？”
魏昆正打電話，又被拉拉吐了口血唾沫，苦的！他突然后悔給它買衣服的決定了，因此他想著，要不要跟劉玉璞商量一下退單的事……
“笨！我在后臺能看見你手機號和收貨地址！要是有心想查，你的工作單位、具體住址……甚至住過哪些酒店、開過幾次房間、談過幾個女朋友，動動手指就能查到，有沒有什么想瞞著我的？害羞了？”
“這么厲害啊。”
“你不想想姐姐是做什么的？我的mirror算最早一批做網絡客戶群像調查的線上女裝店，哪個小姑娘喜歡什么款式，只要知道她的年齡、身份和社會背景，一猜一個準。”
劉玉璞話說得越多，表達欲越強烈，就代表她內心越是不平靜。
電話里，她借著魏昆的話頭，說了很多。有她輕描淡寫但遠超別人付出的努力，還有她如數家珍地介紹自己生意時的小小驕傲，她就像是一個在家長面前邀功的孩子，暴露出她內心深處“幼稚”的一面。
劉玉璞似乎想找個人夸夸自己，從另一個人口中聽到對她的認可。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數年的辛苦化作破碎的泡沫，害怕自己的成功就是一場夢，隨時會被忘記……
但她一直在笑著說話，語氣優雅從容。正如同她第一次見到魏昆那樣，成熟、自信散發著迷人光彩，讓年輕男人難免對她生出一種仰慕的距離感。
魏昆無意識地滑動鼠標滾輪，越來越快。
他忽然停住，正要說話——
“嘿，我跟你一個小年輕說這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懂……你呀，趕快把畢業證拿到手，然后就有時間和精力做我們的項目了，姐姐還等著你出成果呢！顧老板那個人脾氣可不太好，別貪玩，多上點心思！知不知道！自己趕快把程序做成做好！”
劉玉璞試圖用長輩的強硬口吻，結束這一次“莫名其妙”的聊天。
魏昆卻說：“沒有你，我做不成。”
“……”
劉玉璞漫長地沉默，仿佛她早就按下了掛斷。“瞎說什么。”
“我沒瞎說。”
“你還小。”
“跟小有什么關系？”
“我聽不懂，而且說這些太早，也不妥當。等你步入社會，變得成熟了，就該明白了。我還在忙，先掛了！”
“別掛！”
“就掛。”
“姐，等等，我的親姐姐啊！”
魏昆語氣焦急，道：“我這項目是淘寶客服啊！沒有你的網店，我去哪里空手套白狼？還有你說什么太小，太早的，亂七八糟，算了搞不懂你。我們不是跟顧老板定了日子，等畢業證下來都什么時候了，你活夠了倒是讓我再多活兩年啊……”
“……”
劉玉璞又是沉默，忽然嗔怒：“小王八蛋。”
“不許罵人！”
“耽誤我這么長時間，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忙啊！當姐姐的罵你兩句怎么了？真是小孩子。”
“我真不小！還有，我事先聲明，我只做項目，絕對不替你們做男公關啊！關乎個人尊嚴和健康生命權！”
劉玉璞的沉默x3。
她不知道的是，她剛剛忍不住飚了句不痛不癢的臟話時，一只吐著長舌頭的白色身影興奮地湊在電話旁，口水稀里嘩啦地盯著魏昆手機，滿臉渴望。
魏昆真怕這東西忍不住直接鉆進去，那后果不堪設想，會出人命的。
劉玉璞無奈地道：“算了，說說你的項目吧……小五過來一下，幫我揉揉后邊，被這小子氣的頭疼了。”
魏昆切入正題，認真道。
“首先，客服程序還需要一些實操方案的測試。”
“而且，如果我們將客服AI當公司第一個核心主打項目的話，想要接商單然后證明其具備商業價值，是不是要先找到對口客戶？將mirror當第一個客戶，將其打造成樣板，之后才能吸引到更多有需求的同類商家，順利實現盈利。”
“那么打造樣板就成了關鍵的首要任務。只要能解決了mirror當前被水軍差評攻擊的困境，飽受同類情況困擾的商家，自然會選擇我們的方案，從而拿到第一筆真正意義上的訂單！”
“聽懂掌聲。”
電話那頭，劉玉璞和秘書小五都很給面子的呱呱鼓掌。而小五壓低嗓音的話，還是被話筒收音然后讓魏昆聽見了。
小五小聲嘀咕：“他好像那種搞傳銷的傻子啊。”
劉玉璞也跟著嘀咕：“傻是傻了點，大學生都這樣。你要是聰明，怎么做不出他的東西？以后別背后偷偷說人實話。”
噠！
她好像輕輕敲了下某人的額頭，清脆悅耳。
然后才抬高嗓音，對話筒說道：“流程路線很清晰，但實現起來應該很困難吧？”
劉玉璞頓了頓。“你那個AI，嗯，是能處理一些售前售后服務，很棒，算是能應付。但對于處理差評這種難題而言，似乎……也有點傻。”
“為什么要說‘也’？”
“你聽錯了，這是方言，是熱的意思。小五！快去把空調開低點！”“姐，你真把他當傻子了呀！”“噠——”
魏昆差點就信了。
他從來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自然也不在意這個。更何況小五在他心目中才是那個大傻子，蜘蛛紙牌都玩不明白的那種。
“要不你把后臺賬號給我，現在就試試？”
“試試就試試！”
劉玉璞對魏昆的自信充滿好奇，隱隱期待。她很想知道，魏昆如何能解決她頭疼不已的惡意差評問題。
魏昆沒說的是——
他沒打算解決問題，而是決定讓拉拉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鏟除根源，才是真正的“金牌AI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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