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姿那颯爽回馬槍……”
「請注意，該號碼被標注為騷擾電話。」
魏昆急匆匆按下掛斷鍵，趕忙將手機調整為靜音，抬頭對周圍歉意的笑了笑。
教室里人頭攢動，熱熱鬧鬧。
這是學校給畢業生們準備的畢業宣講課。
好在人還沒到齊，還有幾位講課老師也在路上。發生在魏昆身上的小意外，并沒有引起多少關注。
半小時前。
魏昆剛將紙車的臨時工作搞定，拜別汽修工趙建峰，就被班長孟魚的電話喊回了學校。
本來，他對所謂畢業宣講課興趣寥寥。
與其聽已經畢業走上社會的學長學姐和講師教授們傳授人生大道理，他寧愿回宿舍陪游戲狂人張學遠打幾把英雄聯盟。更何況，崔教授這段時間像是催命一樣地關注他的畢業設計進度。
論文其實早就搞定了。
崔教授嫌棄魏昆的科研文筆不好，直接把改論文的任務丟給實驗室大師姐。王嘉婕自嘲學術水平一般，但作為博士的資歷和經驗在那擺著，就算是用腳指頭摳出來的論文，也比魏昆自己寫得好看。
她也經常幫同門小學弟小學妹們改論文，在一聲聲可愛迷人大師姐的奉承中迷失了自我。
要是其他實驗室的學生聽到，別說大師姐了，叫義父義母親奶奶都行啊！
實驗室有個叫汪達的師兄，聽說魏昆的本科論文能發CCFB，也想厚臉皮來蹭個二作三作。
當然他不是白蹭。
崔忠識暗示魏昆答應，生怕魏昆身上有大學生特有的愚蠢和清澈，私下叮囑道：“你的汪師兄人不壞，就是好圖虛名，作為同門師兄弟互幫互助是應該的。他父親以前在別的學校跟我算同事……”
崔忠識故意沒說是哪所學校，他還以為自己的秘密藏得夠深，誰成想全被大師姐王嘉婕抖摟出去了。
能被下巴看人的崔忠識稱作同事，起碼得是首都大學的副教授吧。
魏昆又不傻。
論文是大師姐改的，程序是拉拉裝的，專利是劉玉璞和王律師做的，這份論文除了大綱和名字和他就沒什么關系。
讓人蹭蹭怎么了？又不進去。
最關鍵的，魏昆真不在乎所謂虛名，也沒道德潔癖。沒天真到以為科研領域是不受污染的蓮花池，這種學術界的便宜人情白給還不要？
所以，畢業宣講課的前輩們所謂論文技巧和答辯經驗，對魏昆而言完全沒用。
他就差被崔忠識端著往嘴里塞畢業證書了。
好比是宗門長老都給你灌體到金丹期了，還參加筑基大會湊什么熱鬧啊。
魏昆真沒想來，但問題是……
“班長，你什么時候學會道德綁架了？”魏昆看著旁邊正不停發信息聯系同學的孟魚同學。
孟魚正忙著，沒愛搭理他。
她頭也不抬地應付道：“大家實習的實習，去外地的去外地，以后就沒一起拍照片的機會了，正好借著這次宣講會，讓班級同學們最后聚一聚。”
魏昆：“畢業照不是早就拍完了嗎？”
“學校組織的，和自己組織的，能是一樣嗎？很多同學真的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對人生認真做個道別難道不應該嗎？”孟魚反問，把魏昆問住了。
孟魚撇撇嘴：“你別當我多在乎他們，要不是導員跟我說……算了，跟你這種菠蘿頭講了也是白講。”
“我不愛吃菠蘿，破玩意扎嘴。”
“菠蘿頭菠蘿頭菠蘿頭，誰告訴你是菠蘿了！佛祖的頭型知道不知道，夸你像佛呢！真是不知道崔教授哪里看上你了……”
最后一句暴露了她沒來得及隱藏的小情緒。
說是嫉妒還談不上，說是羨慕她又不愿承認。她不理解，怎么短短幾天魏昆就變成了學院教授眼里的香餑餑，就連實驗室最受尊敬、最有能力的王師姐都跟這大傻子勾搭在一起。
真正讓孟魚接受不了的是……他怎么還開著王師姐的心愛小汽車啊！
孟魚多少次幻想過自己坐在副駕駛時的模樣，跟又美又颯的王師姐聊聊未來、說點悄悄話……在很多女生眼里王師姐簡直快迷死人了，是絕對的偶像級人物。
王嘉婕雖是性格爽朗，對人體貼細心，但有種淡淡的距離感，讓想要跟她搭話的學弟學妹不禁望而卻步。
“啪啪啪——”
能容納幾百人的大教室里，忽然響起了掌聲。
孟魚借機報復，用力懟了一下昏昏欲睡的魏昆，疼得他差點蹦起來。見其齜牙咧嘴捂腰的模樣，不禁略帶歉意又被惡作劇成功的愉悅蓋了過去。
她努嘴，然后用力拍了幾下手掌，示意魏昆跟上動作。
先是領導講話，掌聲熱烈。
然后是畢業生代表上臺發言，畢業生代表選的都是成績出色的俊男靚女、學校精英，掌聲更響，宛若雷鳴。
“還有五天，就是東河大學建校70周年的校慶，我很高興參加這次畢業宣講會，更榮幸代表諸位畢業生發言，首先我要感謝學校對我們的培養與教導……”
臺上的畢業生光鮮亮麗，接受各種艷羨目光的洗禮。
孟魚卻小聲嘀咕著：“大傻子。”
“嗯，我同意。”
“你同意沒有用，因為你也是！”
“憑啥啊？”
“就憑你這么聰明的家伙，硬是在學校裝了四年，該拿的獎項、該有的榮譽一樣沒撈到手，讓那些遠不如你的笨蛋搶去了。”
“你也搶了。”
“哈……？”
孟魚生氣了，她緊繃小圓臉氣鼓鼓的模樣，在魏昆眼里倒是像只發怒的吉娃娃。
“那是我應得的！”孟魚瞪著魏昆。
魏昆怕她咬人，硬生生把“雙標小狗”和“嘬嘬嘬”的沖動忍下了。
別人看孟魚，孟魚就擺出認真聽講的模樣，沒人瞧她，她又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玩魔方，無聊到嘴里發出啵啵的氣泡聲給自己解悶。
她側身躺在桌子上，忽然轉頭盯著魏昆，數秒，伸出手指又偷偷捅了他一下。
不過這回魏昆沒反應，只是像咸魚翻身一樣轉過頭來，跟孟魚大眼瞪小眼。
臺上臺下的嘈雜背景聲中，魏昆覺得印象中有點聰明和驕傲的女班長，似乎比家里那個光吃不拉的垃圾桶還討人厭。
“哎，你不會以為我就是喊你來拍班級畢業照的吧？”
“那你是喊我來拉屎的？”
“真粗俗！”
孟魚嫌棄地揮揮手，拱了拱身子拉近距離，悄悄說道：“我就是想問，陳旭剛有沒有私下找過你？許諾過什么條件？”
怕別人聽到，距離靠得很近，甚至能看清楚她臉頰稚氣未脫的絨毛。她悄悄話的氣息，小心又輕柔，吹得魏昆鼻子發癢。
魏昆鼻子癢得難受，小聲回答道。
“你是原始人嗎？不會在微信上問啊，搞情報工作的？”
“呸！我倆沒好友！你根本就沒通過我的好友申請——”孟魚沖著魏昆的臉，忍不住狠狠“唾”了口充滿蘋果味口香糖的惡氣。
她剛要接著說。
“下面有請，11屆優秀畢業生孟魚同學，上臺來為我們講兩句，大家鼓掌歡迎！”
孟魚猛然意識到了什么，像是觸電般從桌椅上蹦起來，下意識與魏昆拉開了半米距離。
她不敢看魏昆，生怕惹得其他人注意。
余光里，她看見魏昆對自己認真地搖了搖頭，回答了她先前關于“陳旭剛”的問題。
孟魚鼻子輕輕哼了聲，不像氣惱，對他的回答似乎很滿意。
走上臺前，還是那位冷靜的優雅女學霸，無形的氣場，仿佛一下子就將那幾位優秀畢業生壓了下去。
這時，魏昆再一次接到那個騷擾電話。
他選擇接聽，彎腰掩住話筒。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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