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果然我就知道，絕對不是我出現幻覺了！等等……你說不對？”
“學妹，你是積極分子，要提高覺悟啊。”
“那天你明明在場……”
黃麗麗急得眼圈泛紅，抓住魏昆的袖子死死不放，搞得像是男方始亂終棄結果被女方找上門了。
張學遠插嘴道：“有什么事，你倆看完電影再去酒店解決，別耽誤拍照片啊，我游戲還在宿舍掛著呢。”
班級同學望了過來，滿臉八卦，眾說紛紜。
“那小子誰啊？是咱班的嗎？”
“張學遠寢室的魏昆，除了點名的大課，根本見不到影的那位大哥！”
身為當事人，魏昆也覺得莫名其妙。
他一沒偷耳機，二沒坐地鐵，三沒去食堂，不該粘到臟東西啊。
魏昆沉思，忽然道：“你也想要加微信好友嗎？”
聞言，在旁邊吃瓜看戲的孟魚忽然瞪他。
黃麗麗的大腦終于重新上線了，她不敢抬頭，生怕撞見那一雙雙調笑的古怪目光，匆匆撿起地上的東西，向魏昆丟了句“學校里真的有臟東西”，然后慌忙逃開了。
臨走時，她還絆到石頭摔了一跤。
大家都沒在意這小插曲，畢業時學長學妹的故事太多，他們本就是一群各奔東西的離別客，還關心學校里的事干什么。
只有魏昆若有所思。
他想起來黃麗麗是誰了。
她是李長庚李教授門下的大三生，特點是移動速度極快，經常刷新在學校的信息綜合樓和志愿者社團場地。
黃麗麗性格大條，喜歡做義工，雖說有些呆頭呆腦，但優點是聽老師的話，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苦再累也絕無怨言。
久而久之，混成了李教授的臨時助理。
以她的性格，不會像某些信息素爆棚的狂蜂浪蝶一樣，看到帥哥美女就撲上去。
黃麗麗的行為一定有她的理由，或者說，一定是她內心最害怕的東西，驅使她這樣做。
同學們看得出魏昆跟黃麗麗沒什么，調笑兩句，相互說了些惜惜相別的客套話，便一哄而散了。
張學遠拉著同寢的邊增鑫要去打游戲。
邊增鑫人長得挺帥，披肩長發更是彰顯藝術風范，無奈地推脫著：“我女朋友等我一起吃飯呢，我在她爸的單位找了份實習，不能不去。啊……你要不找老魏，他一天天閑的沒事，都有時間去撩低年級學妹……”
“誰說他沒事！”
不等魏昆張嘴說話，孟魚一把拽起魏昆的胳膊，不悅地白了這群狐朋狗友一眼。
邊增鑫剛想拿黃麗麗說事，結果被張學遠攔了下來。張學遠對他使了個眼色，他先是發愣，然后望著孟魚硬拽魏昆的背影嘿嘿一樂，搖頭說道。
“要說畢業我最擔心的，就是老魏。他性格太內向了，總喜歡在自己的世界里研究亂七八糟的。沒想到啊沒想到。”
張學遠也跟著樂，遞給他一瓶哈密瓜脈動：“沒想到什么？老魏的條件不比你小子差。”
“我沒說這個，談對象誰不會啊，你在游戲里不還有十來個老公呢？我說的是孟魚！”
邊增鑫略帶羨慕地道：“她爹的單位，可比我現在的好太多了，跨國大企業呢……”
“你別灰心，男人不怕老，以后再去找！等到四十歲，別人二婚你頭婚，搶手的反而是你。對了，你跟你女朋友談到哪步了？”
“她同意帶我去老丈人的66大壽了。”
張學遠不說話了。
誰說戀愛腦就不能發財的？
他今天才發現，寢室的幾個哥們真是各有神通啊！
……
都說男人思想骯臟。
魏昆滿腦子全是黃麗麗……提到的那種臟東西。
孟魚見他望著墻上的萊布尼茨大爺出神，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醒醒！回神啦！我告訴你畢業答辯的事，給你壓力太大了？”
魏昆沒說話。臉上嚴肅的模樣，似乎印證了孟魚的猜測。
孟魚閃過一絲歉意，眉毛不自然地蹙著，張了張嘴，想解釋的話又被小女生的自尊壓回心底，變成悶在胸口的氣。
她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魏昆，忽然狠狠錘了魏昆一記小拳頭。
皮糙肉厚，發出悶響，反而讓孟魚痛得抖手腕。
“魏昆，我在跟你說正事！你別裝木頭！嘶——皮真硬！比那破金絲楠還硌人！”
魏昆如夢初醒。
他問孟魚道：“有些事，是不是知道了就一定要去做？”
孟魚抵著下巴認真思索著。
“看是不是你的責任咯，如果別人能扛得住，就讓別人去抗，畢竟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但有些時候又不能只顧自己，享受了生命的歡愉和社會的便利，作為群體的一份子，常常會有無法逃避、或者說不該逃避的責任，壓在肩上。”
她頓了頓。
“會很辛苦卻有意義。”
魏昆沉吟道：“你說得對，有些責任是不該逃的。”
“誒誒誒！你別那一幅大義凜然、英勇就義的表情啊，看的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崔教授跟陳教授的事，是他們自己在高空斗法。跟我、跟你都沒關系的，我之前跟你說，只是想提醒你……不想看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洋相。”
孟魚搓著胳膊。
“孫雯晴和陳宇峰我還沒當回事，是那個叫李巍的，他很有能力，就是太傲氣了，上次因為點小事還跟我嗆過幾句話。你一個人做的項目，比不過他們三個很正常啊，別太往心里去了。”
“不對！”
孟魚矯正說法道：“不只是三個，還有陳教授的整個實驗室！我打聽過他們的項目，名叫‘文心’的AI程序，已經達到像正常人聊天講話一樣的先進水平了，除非語言分析處理的專家，正常人完全分辨不出區別。大概，這才是他們的沖獎主力吧……”
“失敗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了就再也站不起來。我還打算帶你做點有意思的東西呢，瞧你這緊張兮兮的模樣，太不男子漢了，多討女生不喜歡。”
魏昆盯著孟魚。
走廊很熱，她說了很多話，額前的秀發都被沾濕了，臉蛋也被熱的粉潤，呼吸急促，眼睛里卻充滿著自信的光彩。
孟魚裝作記憶中王師姐的姿態，像是大姐大一樣寬慰著魏昆，素不知她這小圓臉有一種滑稽的反差感。
魏昆似乎下定決心，用力點了點頭，一幅被說服的模樣。
孟魚抿起嘴角，像是開心，又不愿意笑給魏昆看，不耐煩地擺著手：“去吧去吧，回去把你的小拉做好。我們……校慶再見？”
“嗯，校慶再見。”
魏昆還沒走出太遠，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壓著嗓的呼喊。
“加油啊！”
等他轉頭再看去，早已不見孟魚的身影。
魏昆張望著，忽然笑了起來。
“大班兒，你說的對。有些責任是逃不過的啊……”
他長嘆一口氣。
“做鬼，就應該老老實實的打工。它們需要一次承擔社會責任、幫我解決財政危機的寶貴鍛煉機會，謝謝你，我終于想通了！”
魏昆掏出老手機，熟練地擦去拉拉使用過的水痕，然后，在志愿者社團的網頁上找到了黃麗麗的聯系方式。
撥去半晌，終于接通。
“你是黃麗麗嗎……”
“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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