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訪電話嗎？”
盧欣蕊好奇地望著孫萌萌。
孫萌萌對大姐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后用那甜美卻不膩人的聲線，低頭盯著話術本，對電話說道：
“陳先生，經過治療后，您的病情得到緩解了嗎？”
“我們不會刺探和保留病人的隱私，您可以拒絕回答，或者說其他什么的想法和需求，也是可以的。”
小小的寫字間里。
女孩們都忙碌地接聽著電話，或是惱火、或是高興，無論如何，這忙碌的工作都讓她們短暫地忘記了過去。
而電話中的誠懇回復，那一聲聲激動的話語，似乎讓她們欣慰和開心的同時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人生價值。
比起肉體能提供的短暫歡愉。
精神上的滿足，才是更長久更值得回味的。
“那個……”
“我的診費還沒給，剛才翻了翻你們發的廣告，沒找到付款方式。”
孫萌萌對這一點的意見最大。
她想不通，公司哪來的先治病后付款的自信。對于她自己經歷過的治療，仿佛全都不記得了，還是其他女孩繪聲繪色、夸張又驚恐地告訴她那一晚的情形，她才稍稍有所了解。
但宋姨早就叮囑過所有的女孩。
不要質疑領導，不要質疑公司，更不要質疑魏先生。
她們只要做自己分內的事，光伬醫生才是團隊的主心骨，是擁有話語權的人。
所以。
孫萌萌依照提前發給她們的話術本，溫柔地說道：“陳先生，我理解您重獲新生的喜悅，麻煩您添加我們的回訪微信，具體的付款方式請咨詢智能客服拉拉。如果您對我們的治療成果感到滿意，還希望您能夠在親朋好友中多多幫忙宣傳呢！”
“一定！我保證幫你們宣傳！”
這樣的承諾，這個下午孫萌萌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就像是他們都提前聯合排練過一樣，滑稽得讓人發笑。
孫萌萌手指滑到話術本的下一行，是紅色重點字體。她嘴角上揚，甜甜地道：“謝謝您的支持哦~還有其他別的方面的需要嗎？例如……升級套餐？”
差點被掛斷的電話，對面忽然愣住了，遲疑又驚喜地道。
“治療方案還有升級選項嗎？”
“當然捏。”
孫萌萌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頭上長角的小惡魔，在引誘對方一步步走進公司精心設計好的完美陷阱。
“我剛才還想問……雖然我現在感到好多了，但能否接受第二次治療。如果有升級套餐，那就再好不過了！我要升級，我現在就要升級！”電話里激動地道。
孫萌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輕輕遮掩話筒，對旁邊的女孩吐槽道：“又一個瘋了的。”
蔣珊剛得到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她正端著星巴克水杯到處亂晃，聽見這話，賤嘻嘻地湊過來，表情怪笑地道。
“像不像憋了二十多年的小處男？一直在那里喊，我還要、我還要……”
“珊珊閉嘴！”
蔣珊注意到宋姨殺人般的目光，縮了縮脖子，沒敢將話題進一步延伸。她更不敢說，剛才在電話里，給一個無聊打來電話的小姑娘撩撥得春心蕩漾的事。
孫萌萌認真地在自己本子上記錄著。
「滿意回訪+1」……
「升級套餐+1」……
「績效工資+66」……
才記了幾筆，那邊又說：“我的線上賬戶里錢不太多，你們支持現金付款嗎？”
孫萌萌撇了撇嘴。
又一個有身份的家伙。
有些人不想留下轉賬記錄，像是一條穿梭在城市里的活泥鰍，被人抓到把柄。無論是洗腳城和KTV，還是心理咨詢，其實情況類似，都算上是不太方便公開的個人隱私。
沒有哪個強人會愿意主動承認自己接受過心理治療。
好在她們處理這種事情得心應手，換成一般的姑娘早慌張地請示領導了。
孫萌萌給了他辦公地址。
這也是魏昆交代過的，不用對此避諱，甚至要多多宣傳。
一個能找得著、有真實辦公地點的心理咨詢所，會讓病人們感到安心，從而增加回訪和接受治療的意愿。
但孫萌萌認為魏大哥想錯了。
只要有溫柔又厲害的光伬姐姐在，哪怕電話里上演午夜兇鈴，哪怕是鬧鬼呢，這些被治療的家伙也會絞盡腦汁地尋找過來，根本就不需要特意提及。
“真是一位偉大的女醫生啊。”孫萌萌幻想著，光伬姐姐本人會是多么光彩奪目。
……
叮鈴——
玫瑰線上心理咨詢所試營業的第一天，第一位客人終于登門拜訪。
自動門鈴清脆而響。
吸引著大家目光，齊齊向敞開的玻璃門望去，見到了一個手足無措、面紅耳赤的大男孩。
陳曉東第一次同時見到這么多年齡相仿的漂亮姑娘。
他敢毫不猶豫地拒絕女同學的好感，但不代表他擁有身處百花叢而心不亂的定力。
大師姐王嘉婕是一位很優秀的化妝師，就連宋燕也不禁稱贊她有做專業化妝師的天賦，把王嘉婕夸得干活更賣力了
她給女孩們化的妝，精致而不妖，清新而不俗。
淺粉、淡妝、恰到好處的修飾，將每一個女孩樣貌的優點凸顯得淋漓盡致，散發出迷人的青春魅力。
她們更像是一群活潑可愛的素人偶像，誰也想不到她們曾經恥于提及的過去。
宋燕又在哭。
她像是怕自己在做夢，而夢會醒。只能一個人躲到休息室里，側耳傾聽著女孩們工作時的細聲細語，釋懷地笑著。
正是如此，拉低了平均顏值、長得像包租婆一樣的宋女士不在現場。
長得像高圓圓的大師姐耐心地接待了陳曉東。
王嘉婕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身為博士后的她跟了崔教授六七年，耳濡目染自帶壓迫氣場，讓陳曉東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微笑道。
“先生，您有預約嗎？”
陳曉東臉色漲紅，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忍住不讓余光亂飄，可那一張張青春洋溢、富含膠原蛋白的漂亮臉蛋，宛若世上最誘惑的寶貝，抓住了他快要飛走的思緒。
他下意識喃喃地道：“胳膊好白啊……”
“嗯！？”
陳曉東臉色更紅，急忙解釋：“我是說……拜拜！”
他慌不擇路，宛若被高溫燙到，將一張燙金色卡片丟給瞪著眼睛的王嘉婕。
王嘉婕攥著銀行卡也懵了。
這小子是來干啥的？丟炸彈也沒跑的這樣快吧！他是打游戲急著跳過劇情對話嗎？！
“喂——回來！你還沒說清楚——”
“我要升級！我要升級！我要升級！”
陳曉東遠遠丟過來一句不連貫的慌張話語，給王嘉婕和大街上的路人搞得一頭霧水。
路人見陳曉東不似作偽，旁邊也沒拍段子的鏡頭，開始嚴肅地思考著“我要升級”的真正含義，他靈光一閃忽然抬頭望天：“難道我是NPC？系統，立刻退出游戲！”
無人應答，另一位路人大哥也像看傻子陳曉東一樣盯著他，搖了搖頭。
“玩XX玩的，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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