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昆和劉玉璞回到診所，聽盧欣蕊提起了那個奇怪老頭。
盧欣蕊抵著下巴，歪頭回憶道：“那個人穿得很整齊，很多名牌，走路卻低頭縮脖的，像是有虧心事。嚷嚷著要見醫生，然后被……”
她猶豫地看向得意洋洋雙手叉腰的蔣珊。
蔣珊嘻嘻道：“被我嚇跑了。”
魏昆對她的伎倆一點都不好奇，也不意外，只是告訴她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的事。
蔣珊竟是委屈。
“哪樣的事？老板你不會以為我用自己的名聲、用那種方式……誒！我不就是出身不好么，你怎么能這樣看我！我又不是那種不要臉面的壞女人！”
蔣珊在女孩間的風評是不太好，但魏昆以為一時間誤會她了，手足無措地想要道歉。
她竟是破涕而笑。
眼圈雖紅，卻是演技，她對魏昆捧腹大笑道：“我在逗你呢！對了，小鹿，你昨天買的那盤蚊香放哪了？我找了一上午沒找到，不會是被你偷偷藏起來了吧？”
盧欣蕊讓魏昆不要搭理這個性情古怪的小浪蹄子。
她看向魏昆，憂心忡忡地道：“老板，那老頭不會是來訛人的吧？要是鬧來了記者，麻煩就大了呀！”
魏昆讓她安心，輕輕拍了拍盧欣蕊的胳膊，目光卻暗暗瞥了眼蔣珊小臂上薔薇紋身的一處淡淡的黑色污漬。
他收回目光，為大家介紹了劉玉璞——
玫瑰信息咨詢有限公司的人事部劉經理。
劉玉璞落落大方的知性氣質，給女孩們留下了極好的第一印象。她們怯生生地跟劉玉璞打了招呼，望著這位散發著成熟魅力的都市麗人。
她站在距離魏昆身后半步的位置。
扶了扶眼鏡，笑道：“我很期待與大家共事，這么多漂亮姑娘，以后公司的人要有眼福了喲。”
然后，她才接上魏昆的話茬，問起那個鬧事老頭的更多細節。
盧欣蕊沉思道：“應該是姓陳……我記憶力很好，客戶的聲音都不會忘。有一個自稱首都來的高級知識分子，推測是50左右的年紀，曾經打過診所的電話，接受了線上治療服務。我還記得他升級了理療套餐，很痛快地就付了款，沒有鬧事的動機呀？”
魏昆查詢后臺記錄。
發現這個姓陳的中年人，只支付了升級套餐的最低檔費用。
后臺里也沒有更多關于他的信息。
他指了指診所的攝像頭道：“有上午他鬧事的錄像么？”
盧欣蕊搖頭。
“還沒來得及調試，剛剛宋姨就是出門去催安裝公司了。”
這事透露著古怪。
魏昆跟劉玉璞簡單商議了一下，決定等下次那個陳姓男人再來鬧事的時候，讓她們把人留住，然后再親自過來處理。
“我會想辦法保護你們，避免某些壞人的傷害。”魏昆認真地道。
盧欣蕊抿嘴一笑，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她內心觸動，可嘴上依舊說：“魏哥，還有警察呢，宋姨跟這里派出所的王所長有些交情，他會照顧我們的。你去忙你更重要的事吧，不用在乎我們……”
魏昆笑了笑，沒做多言。
盧欣蕊忽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一拍腦門，道：“對了，還有個自稱做融媒體的記者想要采訪。但宋姨說等魏大哥你來了再做定奪，喏，這是他的微信號和工作證復印件。”
魏昆竟是樂了：“B大？什么B名。”
“年輕人面前不要說臟話呀。”
劉玉璞下意識道，隨后瞧見魏昆那張似乎更具青春氣息的臉，搖頭笑著解釋道：“才想起來你剛從學校畢業，我總是把你想的大了點。”
“沒事。”
魏昆聳肩，沒當回事。倒是劉玉璞自己莫名笑個不停。
他順手查了查賬本。
是宋燕記的手賬，每一筆訂單每一位客人，條目清晰，詳實嚴謹，挑不出半點毛病。瞧得出，她字跡清秀，還有些會計功底，根本不像一個在紅塵場里浪打浪的中年風塵女。
這不免讓魏昆生出對宋燕的好奇心，但出于尊重，如果宋燕不說他也不會問。
目前來說。
只看東河市還沒徹底打開的初期局面，宋燕處理得有條不紊。把診所的線下事務交給宋燕來做，暫時是值得信賴的。
這讓魏昆有了充足的時間去處理其他事情。
劉玉璞在診所逛來逛去，顯然她對魏昆不經意間搞出來的“小生意”很感興趣。
魏昆抽身，一個人繞到后門來到了小紅樓的四樓。
小紅樓只有二樓、三樓被租了出去，四樓和五樓一直處于閑置的狀態。
以房東羅贊福的精明，不可能對此熟視無睹。
唯一一種解釋就是……
這里有讓他感到害怕的“苦衷”。
樓道里的灰塵，在透過斑駁窗戶照進來的陽光下，格外顯眼。無論是鞋架、腳墊、還是廢棄的自行車，都落滿了厚厚的土。
只有地面上孫萌萌留下的凌亂腳印，從樓梯口一直延伸至走廊盡頭的404房間。
蒙著布的鏡子，散落的黃紙，還有燃盡的香火，無一不在說這里不簡單，有著深邃而黑暗的故事。
魏昆毫不在意地走到404房間的門前。
“出來聊聊吧。”
呼……
走廊里刮起了陰冷的風，耳邊傳來了某種東西在黑暗里爬行的秫秫聲響。
魏昆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在學校對面的出租屋里，拉拉吃飽了就一個人練習水遁·大姨媽之術。這股有著奇異香氣的鐵銹味快要被刻在魏昆的DNF里了。
一個陰森的聲音，幽幽響起，試圖鉆進魏昆的腦袋。
“鬼娘娘，抓小孩，鏡子里，回頭看……”
魏昆嘆氣道：“你一定餓壞了吧，多久沒人來看你了？你晚上會不會寂寞、空虛、冷？”
那聲音忽然一頓。
驟然變為恐怖的尖叫：“鬼娘娘，挖心肝，怨氣生，活人死！”
魏昆在房間角落里撿起一盤半截的蚊香，上面還有一排整齊的牙印，嘴角抽搐。
“做鬼混到偷蚊香吃，你就別在那鬼娘娘、鬼娘娘的了。我問你，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頓飽飯？”
陰風被激怒了，一道黑影猛然襲向魏昆。
但魏昆仿佛脖子后有眼睛，驟然轉身，先是差點擊中了一閃而過的黑影。
隨后整個人化作炮彈，兩腳轟起，撞向墻壁，伴隨水泥炸裂的巨響，手臂竟是鑿穿墻壁，直接抓住了隔壁衛生間的一束柔軟布條。
聲音瘋狂地尖叫了一陣，掙扎無果，然后沉默許久。
“鬼娘娘，說不餓，你踏馬，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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