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另一間教室里洋溢著熱烈歡快的氣氛。
領導在臺上拍照，學生在臺下鼓掌。
不知是哪個機靈鬼準備好橫幅，趁著氣氛剛達到高潮時就掏了出來。
“慶祝「文心」系列子項目——《模仿淘寶客服端的自然語言處理工具》大獲成功！與北海集團達成合作意向！”
還在等著答辯的畢業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橫幅當然不是給在場眾人看的，而是給照相機、記者和新聞觀眾們看的。
咔擦——
閃光燈閃爍。
鏡頭里，陳旭剛站在最中間，兩旁是他的得意門生，身后是那個大紅色的慶祝橫幅，看上去像模像樣的。
領導模樣的男人笑意盈盈地道：“恭喜你啊，陳教授，沒想到就連你的學生也這般出眾，看樣子那件事對你來說一定是手到擒來了吧？”
那件事不言而喻。
指的正是陳旭剛和崔忠識心心念念，國家級重點實驗室的評選項目。
陳旭剛心情大好，矜持地笑了笑道：
“萬事不言早，等出結果了再聊。”
領導卻搖頭。
“誒！不要再謙虛了嘛。其實內行早就知道，這次評選可謂是又急又快，誰的項目更早出成果，誰就更有優先主動權。”
他頓了頓，瞥了眼北海集團的負責人，收回目光道。
“評價項目成果最好的方式，往往就是研究能帶來多少社會價值或者說商業價值。往明白嘮，就是比誰能扯大旗、喊得響、賺得多唄！光看這一點，陳教授你難道不是已經贏了？”
陳旭剛這回不謙虛了，抿了抿嘴。
“這么說……也對。”
他其實對自己的成果頗為自豪，放在國際上不好評價，但在目前的國內高校，絕對算得上是前沿第一梯隊。
至于老對手崔忠識的項目，到現在連個影都沒有，更不用說拉企業投資合作之類的業務了。
陳旭剛找到了還在激動的孫雯晴。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北海集團的人談得怎么樣了？”
孫雯晴興奮地揮拳說道：
“他們決定買下我那個客服程序的國內代理，雖說買斷費用不高，但給我留了四成比例的分紅權！陳教授，我覺得這筆錢應該給咱們實驗室才對，不能光讓我一個人占便宜呀！”
陳旭剛對她不吃獨食還想著同門的做法，甚至滿意，慈祥笑道：
“小晴，你自己選的課題，別人只是幫你做了些代碼，真正的主體還是你自己完成的，這錢就該你拿著。這也是我們實驗室的規矩！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通過何主任替你報了個省獎，機會難得，事后記得去謝謝何主任。”
孫雯晴興奮又感動，眼圈紅紅地用力點頭。
他點了點孫雯晴的腦門。
“我倒是考考你，這五十多萬你打算怎么用？”
“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孫雯晴嘻嘻笑道：“不過，一定要先請老師和師兄師姐們吃大餐！”
她沒注意到，旁邊的畢業生都快羨慕壞了。
這可是五十萬啊！
一個畢業設計賣出去五十萬！以后還有40%分成！
對于許多本科生而言，這是辛苦奮斗十幾年都攢不下的數字。
更不用提，這合作項目給孫雯晴未來職業規劃帶來的巨大幫助。履歷上再漂亮的學校獎項，也抵不過某某年跟某大型集團達成了技術合作一句平實的記錄。
陳旭剛接受著各路人馬的奉承。
他們哪里不清楚孫雯晴的成功離不開陳旭剛的傾力幫助？
說著說著，陳旭剛似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找來學生問道：“剛才崔教授的那個教室最后怎么樣了？人找到了嗎？”
說來也怪。
陳旭剛納悶，那個魏昆時而堵在路上，時而跑到了夏招現場，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至于論文，即便是陳旭剛也不得不承認魏同學的功底，性能和參數上都表現極為出色，但再出色，它也不過是一篇本科生用來混畢業證的畢業論文，掀不起多大風浪。
尤其跟自己的學生孫雯晴所取得的成功相比，倒是有一種自吹自擂的啼笑皆非之感。
想到這，陳旭剛越發感到了安心。
這學生猶豫地道：“陳教授您剛來這邊不久，那邊教室的領導就都出去找人了。據說最后真在體育中心找到了魏昆，但后邊的事吧，我打聽到的有點怪。”
“能有多怪？你這是少見多怪！”
陳旭剛隨意地擺擺手道：“博眼球的小伎倆，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浮躁了，他們是在疾病亂求醫吧——”
學生正愁不知如何去解釋，聽到陳教授的話大喜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
陳旭剛：“？”
他剛要繼續問，忽然接到了何主任的電話。
何主任先聲奪人道：“老陳，你沒說實話啊。你不是說崔教授那邊沒動靜了么？我是信你才沒去查，直接把你學生的項目報了上去，好在出了個意外，要不然真被你給騙過去了！”
東河大學的老師和領導都知道現任胡校長還有一兩年就退了。
最后可能接任校長位置的不是那幾位“年輕”的副校長，而是這位資歷和能量頗大的何主任！
陳旭剛被話茬砸的有些懵，據理力爭道：
“何主任，我沒理由騙你啊。項目的成果是真的吧？北海集團的合作也是真的吧？到手的錢同樣是真的吧？一個本科生靠畢業論文賺了五十多萬，多適合宣傳的好案例啊！拿個省獎過分嗎？”
何主任在電話那頭只是笑。
“確實不過分，五十多萬呢，這錢花出去打通關系，買都能買來一個省獎了，是不是？”
陳旭剛不愿意得罪何主任，但國家級實驗室即將在手，也不一定要怕他。
他被陰陽怪氣得惱火，道：“您就直說，是我得罪了人，還是您不想賣我這面子？”
何主任不急不慢道。
“我倒是想賣你這個面子，這樣吧，晚上六點鐘，你來校長辦公室一趟，胡校長、邵院長和崔教授都會過來。”
“一是聊聊學生送評省獎的事，二是聊聊咱學校信箱里那封匿名舉報信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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