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二小姐的嘴巴里塞滿了稻草，有幾根稻草甚至穿破了臉頰的皮膚，她就這樣端著茶杯喝著里面濃稠的骨粉，見蘇青魚在看她，她又很快把頭發放下來遮住自己的臉。
如果說，二小姐現在這副模樣，就是她死去之時的樣子。
那么害死她的人，一定恨極了她。
死的時候用頭發把臉蓋住，用稻草塞住嘴巴。
這是讓人在死后在黃泉路上無臉見人，有口難言的做法。
“雙喜，我們去找那名書生。”二小姐喝完茶之后，將空茶杯遞給蘇青魚，她將手放在小肚子上，“那書生應該是我的口糧，萬不能讓哥哥搶了先去。”
雙喜立刻上前攙扶二小姐，因為她裹著小腳，所以行動起來非常的不方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月光灑在臺階上，映照出一片幽靜的夜色。
二人來到方天川的房間外。
方天川夜里根本睡不著，那床板很硬沒有席夢思，枕頭又是陶瓷枕，硌得他全身哪里都不舒服。
蘇青魚透過破掉的紙窗往里看，當她接近窗戶的時候，一陣陰風掠過，將窗戶吹出一條縫隙。
“誰？誰在窗戶那里？”方天川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蘇青魚就站在窗戶處正準備向他揮手。
二小姐拉了拉蘇青魚的手：“別直接讓他看見，你今天怎么木木的，沒以往機靈？”
蘇青魚往下一蹲。
她還不知道如何做一個稱職的詭異。
然后，方天川來到窗戶處，沒有看見任何人，只看見窗戶開了一條縫隙，屋外的老槐樹陰影投射在窗戶上，仿佛是人的剪影。
而二小姐直接拉著蘇青魚穿墻而過。
方天川關好窗戶，一回頭，就看見一主一仆出現在房間內，兩人直勾勾地看著他。
“啊！”方天川尖叫一聲，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他捂著嘴巴，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瑟瑟發抖地問道：“雙喜，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我的房間里？
位是石府的小姐嗎？你們怎么進來的？”
“方公子，請不要害怕，你沒有把門關緊，我們便聽見聲音，過來看看。”二小姐上前扶住他，在接近他的時候，在他的腦袋上面狠狠地嗅了嗅。
方天川只覺得二小姐手指冰涼。
奇怪，明明睡覺的時候把門窗關好，不僅如此，還檢查了插銷。
這門，卻像是從里面開的一樣。
從他的視角上看二小姐，是可以看見二小姐的臉的。
只不過，方天川覺得二小姐的臉泛著黑灰色，好像是外面罩了一層黑色的薄紗，面色不佳。
她們走路都沒有聲音。
“我這里沒有什么事情，夜深露重，兩位小姐還是回去吧。”
方天川可不敢在深夜里與副本里的人物多接觸。
他當年曾經親眼看過，有個男人因為好色勾搭了副本里的詭異，那詭異前一秒還貌美如花，后一秒半張臉就裂開，然后把那個男人拖進大衣柜里。
他打開大衣柜的時候，只看見血水，那個男人連肉帶骨頭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欸，我還想請公子幫小女子一個忙。”二小姐把手搭在方天川的手背上，她的手在方天川看來很漂亮，指甲上還涂著紅色的丹蔻，上面用描金筆繪制著海棠花。
“什么忙？”
“小女子一直身處大宅院，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公子可以和我說一說外面的世界嗎？”
方天川點了點頭，開始按照副本給予的記憶說些哄女孩子開心的話本故事。
這些故事，每一次來到副本里的試煉者都會說給二小姐聽。
二小姐已經聽了無數遍。
可她還是保持著向往的姿態問道：“公子若有機會，可愿帶我去外面的時間看看？”
從方天川的角度看，二小姐仰著頭皮膚白皙如雪，雙眸如同清亮的湖水，光芒流轉間帶著攝人心魄的魅力。
“我……”看著二小姐美麗的面容，方天川覺得大腦混沌。
蘇青魚看見方天川眼神不對，立刻湊上前去說道：“你個登徒子！怎么可以用這種眼神看二小姐！”
方天川一個機靈，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半張臉瞬間通紅。
疼痛感讓他清醒。
“是在下失禮了！”
方天川一邊道歉，一邊把手伸到瓷磚底下，摸出一面銅鏡。
同時也帶出一張皺巴巴的宣紙。
蘇青魚把方天川從床上拉了起來，然后推到離二小姐遠一點的地方，自己順手把紙條握在手心里，藏了起來。
這張紙條肯定是規則。
如果看到試煉者的規則，蘇青魚說不定就能找到離開的方法。
二小姐倒是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勁。
蘇青魚的這個動作雖然打斷了方天川接下來所說的話，但作為她的丫鬟，蘇青魚做錯的事情，是符合自己身份的。
“外面下雨了。”蘇青魚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她看向窗外，然后在二小姐說道，“我回去拿把油紙傘，再過來接小姐。”
方天川聽了蘇青魚的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行，你不可以走。”他慌忙阻止，整個人擋在門上，身體撞到木門發出哐當的響聲。
“為什么？”蘇青魚問。
“你……我和你一起去拿！”方天川抱著銅鏡，有些恐懼地看了一眼二小姐。
二小姐只是安靜地走到窗戶邊坐了下來。
桌上的香爐飄著輕煙，二小姐單手撐著腦袋。
她坐姿端莊，前面和后面都是頭發，當她轉動腦袋看向窗戶外的時候，分不太清楚哪一面是正面，哪一面是后腦勺。
方天川不想蘇青魚離開，蘇青魚猜測，應該是規則讓他不能夠在自己的房間里和二小姐單獨相處。
“那好吧，你可以和奴婢一起。”蘇青魚也不會故意為難試煉者。
方天川跟著蘇青魚離開房間，二小姐在他的身后陰冷地笑著說：“公子，小心沾濕了衣裳，感染風寒。”
“謝二小姐……嗯……關心。”方天川胡亂地應著，他用銅鏡偷偷地去看二小姐，發現二小姐的臉前擋著一層黑色的頭發。
他覺得牙有點酸。
剛剛他們兩個還貼得超級近。
想想都后怕。
來到門口，屋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那雨水是猩紅色的粘稠液體，方天川聞到雨水里的臭味，眼神閃爍，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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