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而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白火的性格你是再了解不過的，當年你沒有辦法阻止他下山，現在，你讓我幫你阻止他前往啟明星集團，難度很高。”
蘇青魚沒有辦法一口答應下來，她不想欺騙致虛散人。
致虛散人用那雙即將獸化的眼睛盯著蘇青魚，聳動著肩膀笑了起來：“女娃兒，比我預想中的還要誠實，你要是直接答應下來，我反而不敢把我的徒弟托付給你。”
“我可以盡量去做，但是不保證結果。”蘇青魚用手捏著桌上的碎玻璃片兒，指尖輕輕的摸索著玻璃片鋒利的邊緣，感受著傳來的微弱痛楚，“大師，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致虛散人將新的符咒塞進自己的嘴巴里，干巴巴地咀嚼了幾下，然后硬著頭皮咽了下去。
蘇青魚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他仰頭喝下。
“我早些年一直在幫啟明星集團工作，知道一些內部情況。你的朋友是實驗品之一，啟明星集團做過很多實驗，其中有一項實驗就是生殖實驗，這項實驗是為了研究人類和詭異之間是否有生殖隔離，雙方結合，是否能夠生育出孩子。”
無心和瓔珞同時看向致虛散人。
蘇青魚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致虛散人為她輕輕揭起啟明星集團神秘面紗的一角。
“關于你的朋友，我知道的信息并不全，我只知道，她的母親是人類，同時，也是啟明星集團的實驗品。
在博士的安排下，實驗品需要和數只詭異適配，制造出人詭結合的后代，很可惜，前幾次實驗都是失敗的，人類和詭異無論以何種方式結合，都沒有辦法生出小孩兒。
后來，不知道博士用了什么辦法，實驗竟然成功了！試驗品生下類似于人類的后代，而作為實驗品的母體因為承受不住多次折磨，精神徹底崩潰。
后來，高層找到了辦法，洗去了實驗品的部分記憶，讓你朋友的母親精神恢復正常。
當時生下了幾只后代，最終又有幾只活了下來，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的朋友是其中比較成功的一只。
按照實驗預測，你的朋友應該繼承了很大一部分詭異的邪惡與混沌，但神奇的是，你的朋友不僅具有人類的特征，還非常的善良純真。
她出現之后，展現出了對生命的愛護，對集團安排的父母的依賴，她擁有非常細膩的感情，敏感又脆弱，并傾向于親密關系的建立。
具體在你朋友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她在集團內部過著什么樣的生活，我并不清楚。
這個發夾是我按照啟明星集團的要求，為你的朋友制作的，那天，集團為她安排的父母帶著她找到我，讓我想辦法封印住她體內屬于詭異的那一部分力量。
我按照克制道家清除邪祟的方法，拿出了鬼門十三針。
按道理來說，我應該將十三針全部使出來，但是，鬼門十三針如果全部用盡，會傷到施法者，所以我留了一手，只用了十二根針，制作了這個發夾，只要你的朋友隨身攜帶，她體內的污染力量就會被克制。
再后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關于你的朋友，我能夠告訴你的只有這么多。”
蘇青魚有些頭疼。
就算是高階詭異，也很難為人類憑空創造一段回憶。
相比較而言，基于原本的記憶進行扭曲就簡單許多。
如果莊曉蝶不是普通的人，那自己腦海里和她的回憶，一起掏鳥蛋，換衣服穿，她教自己吹奏小星星，有人欺負自己，她幫自己出頭……這些回憶又算是什么呢？
是真？是假？還是被扭曲了？
“又是新能源，又是十二園區，又是飲料和疫苗，又是人詭雜交實驗，這個啟明星集團的野心也太大了！”蘇青魚眼底一片烏青，她用指尖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你走的時候，將書房里翻得一團糟，是不是帶走了什么資料？你不想你的徒弟去啟明星集團，那就把線索給我，由我前往。”
致虛散人說了這么多，口干舌燥，比起肉體上的疲憊，他的精神已經被掏空，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遺言。
“可以，先讓我和我的徒弟說會話，然后，我會把那些東西全部給你。”
“好。”蘇青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可能是站起來有些猛，她感到大腦一陣暈眩，幸好瓔珞及時從后面拖住她。
“主人，小心了。”瓔珞用藤蔓拂開蘇青魚臉頰邊的碎發，柔情似水。
蘇青魚懷疑自己低血糖，從口袋里摸了顆糖塞進嘴里。
“我們到門口等著吧，留點時間給他們師徒。”
蘇青魚走到門口，告訴白火，他的師父正在里面等他。
白火看著外面漆黑的走道。
其實走道的兩側一直有燈，但是副本里的燈所照亮的范圍實在有限，哪怕兩側的燈擺滿，也只能照亮燈下的那一小塊。
黑暗無比龐大。
他啞著嗓子問道：“蘇姑娘，你問到有用的線索了嗎？”
“問到了，你的師父有話想要單獨和你說，你先進去吧。”
白火站在原地沒有動。
蘇青魚看著他：“你在擔心什么？”
白火的笑容如同初雪落下，他輕聲說道：“吾剛剛算了一卦，卦象顯示大兇。占卜最大的不幸在于，明知道是不好的結局，卻還是要看著事情朝那個結局走去。”
“至少你有心理準備。”
“樂天知命，故不憂，姑娘看得比吾還要開一些，師父說得對，吾果然還需要修行。”說著，白火推門進入。
蘇青魚看著關閉的大門，她后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輕輕地嘆息一聲。
看得透嗎？
她也是受到迷惑的局中之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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