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祈承曜的車停在了合租房子的門口。
祈念安上車,祈承曜給她系上安全帶,不經意地瞥了眼她的手背。
“念安,你還要繼續從事珠寶設計嗎?”
“阿斯華現在內斗厲害,現在進去就是分陣營,別的小工作室你可以去,不過他們可能有些排外。”
祈念安看著窗外,認真思索。
若是之前,她一定會很肯定地告訴祈承曜,她要從事珠寶設計。
可是現在,她不能確定了。
原因便是祈念安的手開始發抖了。
原來只是輕微的發抖,現在抖得厲害,有時候還捏不住筆,祈念安不知道為什么,她無措茫然又難過。
像這樣的次數多了,她甚至看見自己曾經的珠寶手稿就有想哭的沖動。
“可是我,不知道該干什么?”
祈念安眼神放空。
在國外,她生活得不錯,不過心里始終安定不下來,后來,祈承曜帶著她回國旅游過一次,她的心突然就穩了,所以這才是祈念安后來鬧著要回國的原因。
那種踏實感讓祈念安的心得到了久違的輕松。
“不知道干什么?”
祈承曜握著方向盤有些失笑,祈念安學什么都快,好多東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只需要等待激發。
而且她做什么都很有目標,難得見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可就是這種反差,才會讓祈承曜動心。
他思索道:“除了設計,你對做什么還有興趣?”
祈念安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齊橙橙,她說道:“鋼琴?”
說完,祈念安看著自己的手,她回想起那天頂替齊橙橙時彈的的幾首曲子。
手沒有抖,心情愉悅,很放松,她很喜歡。
祈承曜笑了笑,點點頭認同。
“也對,你的確喜歡彈鋼琴,你在國外的時候也經常一彈就是一下午。”
這么一說,祈念安記憶越發清晰,在國外那段時間她很迷茫,不知不覺做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
“鋼琴家?”祈念安呢喃道。
“你要是想成為鋼琴家我可以跟你聯系,我有幾個演奏廳的朋友……”
祈念安卻搖搖頭,“不是的。”頓了頓,她說道:“我想和橙橙一樣,偶爾去餐廳演奏鋼琴,偶爾去私人宴會上演奏,就是……”
自由。
祈承曜很快意識到祈念安要的是什么,以及為什么會被齊橙橙吸引了。
她想要自由,不受約束,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
……
厲奕琛和孔霖安坐在車里相顧無言,空氣中流動的氣氛有點凝固。
孔霖安望著窗外,手里拿著一個小玩偶。
玩偶邊緣已經磨損泛著光澤,看來經常捏在手里摸。
厲奕琛有心想要和霖安聊幾句,可面對他冷漠的態度心里不由得被刺得生疼。
他壓抑著情緒看著電腦。
上面是派人查的祈念安的資料。
可是,資料很少,幾乎沒有,和沈皓燁調查的一模一樣。
兩年的經歷不可能就這么點,一定是有人抹殺掉了。
祈承曜,不用想,厲奕琛就知道是他。
想起宴會上兩人眼神的交織,和祈承曜我正在追求她的話,厲奕琛就感覺一陣酸澀。
他知道自己錯怪了慈音,他愿意道歉。
可是,為什么不給他這個機會?
慈音為什么要裝作不認識他?還是說真的忘記了?
這兩年里,她到底經歷了什么?
厲奕琛腦中思緒雜亂,霖安的情緒都比他要平穩,他忍不住出聲。
“霖安。”
孔霖安回過頭,眼里波瀾不驚。
厲奕琛瞬間就失去了詢問的勇氣,被他的眼神看得清醒。
他們母子倆,都恨他……
厲奕琛和孔霖安來到學校,學校是國際外校,小孩的父母都氣質不凡,放眼望去,都是一些成功人士。
厲奕琛的出現讓很多平時預約不上的商人有心攀爬。
但是父子兩人冷漠的氣場又能勸退很多人。
兩人走了沒幾步,便迎面撞上了楊清婉帶著銘成。
兩年的時間,銘成又胖了一圈,眼睛都快瞇成了一條縫。
在陳麗蓉的整天教導下,他不像以前那么不懂事和任性。
學會了大人的油嘴滑舌。
“叔叔,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
到底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孔霖安也在場,厲奕琛做不到完全無視。
“銘成,有空叔叔去看你。”
得到這個保證,銘成興奮地跳了起來,“好啊叔叔,那到時候你會給我帶什么禮物?我想要……”
銘成擺著手指算計起來。
一瞬間,厲奕琛從小小年紀的他身上看見了陳麗蓉的影子。
楊清婉難堪止住了銘成的話。
“夠了銘成!”
那天楊清婉從拘留所里清醒,整個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樣,整日整夜嘴里都念著。
孔慈音回來了,回來報復她了。
拘留所的人見她精神狀態有問題,也沒辦法繼續拘留,只能讓人接回家。
回到家后,楊清婉就瘋了一般地調查那天的事情。
結果得知酒店監控被人取走,她就更加相信是孔慈音回來了。
“奕琛。”楊清婉露出溫婉的笑容,整個人弱不禁風,哪還看得出曾經瘋癲的模樣。
厲奕琛本來就沒有多少感情,對楊清婉的責任在孔慈音死亡的那天消失殆盡。
只是想到清婉曾經流過一個孩子,他還是有些動容。
他正要說什么,卻聽見楊清婉說道。
“奕琛,慈音她還活著對不對?她活著,你是不是就不會怪我了?”
聽見這話,孔霖安不禁抬起頭,嘲諷地笑笑。
看看,真是一個愚蠢的女人。
孔霖安對楊清婉的感情很復雜。
他的確恨楊清婉,恨她傷害了媽媽那么多次,但是沒有恨到想殺了她。
因為他更明白一件事,他應該恨的是厲奕琛。
沒有他,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
厲奕琛,就是原罪。
見厲奕琛不說話,佯裝平靜的楊清婉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
“奕琛,我說的對不對?”
厲奕琛冷眼看著她。
“就算你要報復慈音,也應該夠了。”
楊清婉一怔,無措地解釋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問……想問……”
“想問我會不會怪你?”厲奕琛自言自語道。
楊清婉期待地看著他。
卻見厲奕琛殘忍一笑,“當然怪你,慈音當年捅了你一刀,可是你卻做了這么多傷害她的事。”
楊清婉含淚痛苦地望著他,突然,她哈哈大笑,悲戚道。
“厲奕琛,你現在知道怪我了,當初我做那些事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
“我流產的時候明明是你替我出了頭,我才敢的……”
“厲奕琛,你沒有心……”
楊清婉的失態讓不少學生家長朝這邊張望。
孔霖安淡漠地看著他們,撇下厲奕琛二話不說的進了教室。
干什么互相責怪呢?
楊清婉,厲奕琛,他們都是一類人,都好不到哪里去。
惡心,自私,冷漠,賤。
不對,他也是這類人,除了他媽媽,他們都是這樣的人。
還有沈皓燁。
沒有艷照的事情,或許他媽媽不會一步步走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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