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寒門敗家子 > 第二十一章 民心如鐵、官法似爐
  四海、大虎、二虎、幫閑嚇傻了。

  沒想到王淵竟敢當著趙武的面直接威逼利誘。

  耆長手下有弓手、壯丁,是官府力量在鄉村的延伸,比里長更加可怕。

  趙武眸子一沉,怒火從心底升騰,又被一股貪念壓下,不由冷哼:“那就要看淵少你的誠意有多少了!”

  耆長、里長狼狽為奸,都是為了榨取百姓撈錢。

  撈到的錢還是要往上交,他們只能喝一點點湯。

  如果王淵能給足好處,點頭之交的劉有財又算啥。

  王淵取出一錠十兩銀子:“拿去請兄弟們喝酒。”

  幫閑看的眼冒綠光:一出手就是十兩,不愧是敗家子啊。

  趙武雙眼發亮,卻又臉色一板:“王淵,你這是在羞辱我么,給個二流子一半一半的錢!”

  村民送禮,都是母雞、臘肉、肥魚之類,連一百文錢都不到。

  送十貫錢的從來沒有,但這比起王四海的又少太多了。

  大虎、二虎、四海心頭感動。

  這么一對比在王淵心中,他們比耆長分量都重。

  王淵兩眼一瞇:“要不你把耆長職位辭了,每天起早貪黑跟我出去跑,我也給你五十兩。”

  “呵呵,淵少別開玩笑了,咱們細水長流!”

  聽懂那是安家費,趙武想收起銀子,大手一揮:“把人叫齊!”

  不多久,四個弓手、八個壯丁,全部趕了過來。

  王淵告訴趙武,要去郭潘莊、抓郭倉三兄弟。

  趙武聽了沒有任何為難。

  在鄉下,耆長就是最強武裝,后面還站著官府。

  拿幾個毛賊,還不手到擒來。

  “二虎,你真能一人打四個?”

  反而一上路,趙武就打量二虎,神情有些懷疑。

  一人打四個,必須是練家子了,身上有真功夫。

  當年王撼山退伍,他曾上門招攬,想收個能打的。

  誰知王撼山說,他在軍中是小兵,沒上陣殺過敵。

  軍中功夫沒學成!

  老子不會功夫,怎么教出兒子?

  莫非這小子天賦異稟。

  “不信讓你手下的來試試!”

  二虎眼神攝人:“還有淵哥已經幫我改名王破虜了,別再叫我二虎了。”

  緝拿盜賊本就是耆長的事,他竟然敲了淵哥十兩銀子。

  “相信!”

  趙武心頭一凜,轉向大虎道:“你能打幾個?”

  大虎面無表情:“一個!”

  趙武松了口氣:王淵手下要出現兩個能打的,以后有啥事他手頭這點力量,還未必能壓得住。

  二虎癟嘴:大虎能打的那個人是他,父親能打他們兩個。

  一行人趕到郭潘莊,趙武一路上做好安排。

  會功夫的二虎帶著王四海、一個壯丁去拿二弟郭良。

  只能打一個的大虎同兩個弓手、四個壯丁去拿受傷的老三郭強。

  而他、王淵帶著兩個弓手、三個壯丁直撲老大郭倉家。

  有人入村,村民立刻圍上來。

  走進一看是趙武,村民又害怕跑開,遠遠看著。

  在鄉下,耆長比里長更可怕,一出現基本就是拿人。

  來到一個土坯院墻小院,趙武抽出牛尾刀一揮。

  兩個壯丁拎著棍棒,一腳踹開了破舊木門!

  三個壯丁在前,兩個弓手拉弓搭箭,一起闖了進去。

  一個干瘦婦人從廚房走出:“差老爺、什么事啊!”

  “郭倉,你的事犯了,趕快滾出來束手就擒!”

  理也不理婦人,趙武牛尾刀一揮,五人正要闖入屋中。

  砰!

  兩扇木門直接向外撞來,將五人撞得人仰馬翻。

  一個青年拎刀沖了出來,直接朝趙武撲了過去。

  王淵神情一凜,這青年眼神攝人、滿臉殺氣!

  怎料趙武冷笑一聲,連刀都不就架起,只是開口:“郭倉,殺官差等同造反,是要誅九族的大罪,我趙武站在這里不動,你敢來殺我么!”

  拎刀郭倉一怔,扭頭朝院墻跑沖去,竄上兩米高墻頭

  “好快的反應速度,比地球上一些跑酷大神都快!”

  五個弓手壯丁還未爬起,趙武又慢騰騰轉身,王淵覺得郭倉要跑了。

  哪只趙武又開口:“郭倉,你真要逃么?你可以逃跑,但你妻兒老母呢?他們全要被抓入大牢。”

  大業偷盜罪原本極重,一人偷盜全家鄰居都受牽連。

  這些年戰亂頻發,偷盜事件太多,處理輕了一些。

  只抓首犯,不牽累家人;不過首犯要逃跑,家人就要下大獄了。

  墻頭上郭倉頓住,臉色陰晴不定,最終跳下墻頭、扔掉手中長刀,跪在地上舉手:“耆長老爺,禍不及老母妻兒,郭倉認罪、愿意伏法。”

  趙武收起牛尾刀:“鄉里鄉親的,只要你不讓本耆長難做,不會為難你家人。來人,上枷鎖。”

  五個弓手、壯丁爬起來,給郭倉上了枷鎖。

  王淵暗自心驚。

  民心如鐵、王法似爐。

  大業王朝兩百三十八載,王法仍有震懾力,竟能攝住盜賊。

  這郭倉為了老母妻兒放棄逃跑,倒也算是有擔當的漢子。

  不多久,大虎、二虎,五個弓手、壯丁壓著二弟郭良、老三郭強過來。

  哥三個身形樣貌相仿、黑黑瘦瘦。

  唯一不同的是,老三郭強面色蒼白,好似傷的不輕。

  一群村民圍上來!

  “耆長老爺,求求你們放了我兒子,他偷盜全是為了我這個老婆子買藥,你抓我去縣衙替他坐牢吧!”

  駝背瘦弱、滿頭白發的郭母,跪在王淵面前磕頭。

  “王少爺,求你饒了我們當家的,他偷盜不對,但他沒辦法啊,婆婆生病要吃藥,他起早貪黑干活也掙不到幾個錢,不得不走上這條路,求你大發慈悲放過他吧,我們給你磕頭了!”

  三人媳婦拉著一群孩子給王淵、趙武跪下磕頭。

  王淵去扶也扶不起來,不得已側開身去。

  趙武一臉漠然。

  “哎,郭倉三兄弟是好人啊,若不是三年前父親走了,給父親下葬,老娘又生病,賣光了田地,當佃農爭的又不夠吃,也不會當賊啊,他們當賊,也沒偷過俺村誰家一粒糧食。”

  “耆長老爺、王少爺,放了他們吧,三兄弟都是好人啊。”

  “你要把他們三個頂梁柱抓走,他們三家人怎么活啊!”

  村民小聲勸著。

  “照顧好老娘孩子!”

  三兄弟看著各自媳婦,給老娘磕了三個響頭、便一言不發。

  王淵心臟像被人揪了一把。

  辛勤勞作養活不了老母妻兒,好人被逼得不得不做賊!

  這特娘的什么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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