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營，龍頭關逃回將士營帳，周圍以拒馬樁圍攏！
龍頭關被攻破，一萬多將士逃回來，被收繳兵器、鎧甲。
說是關押，實際上跟戰時軍營，沒什么兩樣！
不用打仗訓練，一日三餐正常供應，比以前還滋潤。
這是正常敗兵想法！
而投降荒人的將士，則惴惴不安、如處牢籠！
偏將牛威，每頓有肉有菜，卻食難下咽。
那一夜戰敗，荒人讓將士們，動手殺了頂頭上司！
哪個將士不肯，當場被荒人拉出來，亂刀砍死！
他怕死，捅了上司參將一刀，接受了荒人的官，帶領同樣背叛的一部分將士，作為敗兵回來潛伏。
那一夜被俘的將士很多，他揣測很多人都叛變了！
回到城中，他一直暗中準備，與荒人里應外合！
可惜城中反應太快，卸了他們兵甲，暫囚在北營。
現在他只盼著屠南王，早些率領荒人大軍殺入城中。
荒人勝利他才能活命！
“牛將軍，飯來了！”
一個士兵拎著食盒送餐，擺出一大碗小米飯、一盤肉、一個菜！
牛威拿起筷子，心不在焉扒飯！
突然士兵低聲道：“南下牧馬九重關！”
唰！
牛威一個激靈，警惕一看四周，歡喜壓低聲音：“千軍萬馬幾人還！”
這是投降以后，荒人給的暗號，會有人來接頭！
這些天他一直苦苦等待，今天終于等到接頭人了。
想不到荒人已滲透到軍營！
士兵壓低聲音道：“王爺有令，讓你聚眾鬧事，煽動將士，演苦情戲，表示忠于大爺，此時大戰關頭，九山郡急需用兵，只要你演得好，必能重掌兵甲，半月之后里應外合，一舉攻破九山郡城！”
“……諾！”
牛威目送士兵離開，起身一腳踹翻飯菜：“他娘的，飯里摻沙子、肉不到半斤，菜里沒有一滴油，這是把老子當囚犯了！”
嘩啦啦！
一群將士端碗沖進來，一見牛威的眼色，也摔碗大罵。
“他娘的，把我們當俘虜了，我們也是大業將士！”
“讓軍需官滾過來，看看這飯、這菜是給人吃的么！”
“克扣軍糧，還把我們關起來，媽的老子忍不下去了！”
“對，不忍了，再這么關下去，人都要憋瘋了！”
一些牛威帶回來士兵，立刻大喊大叫起來！
整個營地里，投降士兵鬧了起來，開始往外闖起來！
不僅投降士兵，便是正常逃回士兵，也被煽動了。
無他，軍營伙食本就有克扣，再加上他們是敗兵吃的更差！
眼見有人鬧起來，一個個也忍不住跟風起來！
一時之間，上萬士兵蜂擁，直接沖向營門！
“站住，都給我站出，誰敢出營一步，格殺勿論！”
守營士兵麻頭皮，一個個拔出刀槍，堵在營門口！
上萬士兵炸營，即便手中沒有武器，也不是幾百人能攔住的。
“來啊，砍我們啊，砍你們曾并肩作戰過的兄弟！”
“我們也是大業士兵，為什么把我們當囚犯一樣！”
“龍頭關失守了，那是參將盧成業叛變，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我們要見指揮使，這樣關押我們，不服！”
上萬人越鬧越兇！
嘩嘩嘩……
突然，兩營士兵跑了過來。
一營是刀斧手、一營是弓弩手，領隊的是個少年人！
“軍師大人來了！”
看守的將士們松了口氣。
牛威眸子一沉，看著樣貌俊俏少年，不僅眸子一沉。
這個軍師他聽說過，一上任便給士兵們發足了軍餉，很得軍心！
有士兵搬來一個凳子，王淵站上去，高出全場大半個身子，拿起一個木制的喇叭：“全場安靜！”
唰唰唰……
嗡嗡嗡……
王淵身后兩營一千人，長刀出鞘、弓弦上箭。
唰！
許多士兵心頭一凜、安靜下來，再也不敢開口。
牛威叫囂道：“軍師好大威風，我們只不過說飯菜有問題，你就帶來刀斧手、弓弩手，想將我們全殺光么！”
“對啊，伙房克扣我們糧餉，還不準徐我們說么！”
“殺吧，把我們全部殺光吧，看你怎么向朝廷交代！”
“對，反正整天關在這里，比死了都難受，殺了我們吧！”
許多士兵跟著附和，聲勢越來越大，人也擠向營門。
眨眼間，剛被壓下去的聲勢，立刻又鬧了起來！
王淵指著開口幾人：“我只說讓大家安靜，你們卻妖言惑眾，要我殺光你們，這樣煽動人心、居心叵測、存心不良，究竟有何圖謀？”
許多士兵反應過來，連忙跟牛威拉開距離。
一些投降士兵面色煞白，再也不敢開口說一個字。
他們都是普通小兵，心理素質一般，附和幾句還行！
面對急促問題，全都沒了主意，許多人偷瞥牛威。
“軍師大人，兄弟們是被關了這么多天，加上伙房克扣伙食，控制不住脾氣才說了一些氣話。”
牛威臉色一變，眼角含淚道：我們都是大業的將士，為大業出生入死，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把我們當囚犯關起來，給帶砂子的飯菜，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嗚嗚嗚！”
“嗚嗚嗚！”
苦情戲一演，許多士兵受感染，忍不住抹淚嗯噎！
王淵眸子一沉：“你叫什么，原本什么職務！”
牛威抱拳開口：“屬下牛威，原龍頭關偏將！”
王淵聲音一冷：“你既是從五品偏將，就該知道朝廷的軍令。失去了龍頭關這種雄關，按律你們都該處斬，如今我和少帥讓你們好吃好喝，還上書朝廷請求赦免你們罪過，你們竟因飯菜差一點鬧事，真是不知死活啊，真當本軍師不敢殺人么！”
“殺！”
刀斧手、弓弩手踏步上前，殺聲震耳欲聾！
撲通、撲通！
場中士兵跪倒一片，個個口中叫道：“軍師大人饒命！”
撲通！
牛威面色大變，跪地磕頭：“卑職錯了，卑職對大業忠心耿耿啊。”
打敗仗朝廷會處罰。
像龍頭關失守，危急大業江山社稷，戰敗將士都會被斬。
歷朝歷代都用這嚴刑酷法，促使將士們拼死而戰。
王淵冷聲：“來人，從五品偏將牛威，身為朝廷將領、不識大體，煽動士兵、聚眾鬧事，拉下去重打五十軍棍!”
“軍師饒命！”
牛威連忙看向身旁人求助。
五十軍棍打下去，不死他也要躺幾月，還怎么與荒人里應外合。
但周圍投降士兵，無一人敢幫腔，眼睜睜看他被拉下去。
“啊、啊……”
凄厲慘叫中全體將士沉默！
王淵聲音一沉：“此營誰負責，提高他們伙食，跟守城將士一個標準！”
守營的千總方井連連點頭，一眾士兵心頭暖暖！
王淵又道：“去軍需處，提十萬兩銀錢出來，我要給他們發餉！”
方井一驚：“軍師大人，他們失了龍頭關，還給他們發軍餉？”
王淵冷聲：“軍餉是朝廷以前拖欠他們的，即便以后朝廷要處罰他們，也一碼歸一碼，軍餉必須發！”
“軍師！”
許多士兵淚流滿面！
對于敗兵，一般都送到戰場上，死了便一了百了！
從沒有那個將領，在這種情況下，還給他們發軍餉！
“諾！”
方井轉身，但并未去軍需處，而是來到中軍大帳匯報。
參將黃浩蹙眉：“給敗軍發軍餉，軍師這是瘋了么！”
魏青山輕哼：“敗兵都是送到戰場上，讓他們以死贖罪，軍師這樣做也太婦人之仁了！”
吳垣、鄭伐北也表示反對！
武陵沉聲：“軍師的話就是本帥的話，下一次誰再敢忘記，軍法處置！”
方井一頭冷汗退下！
武陵眸子閃動：軍中銀子不多，先生豈會不知；全城只有兩萬士兵，還要分出兩千看管敗兵；這是一個很大問題，他一直沒想到解決辦法；如今先生去了，還要那么多銀子，定然有了主意！
很快銀子送來！
按照兵種，王淵念著名字，給士兵發餉，拍肩膀勉勵。
一個個士兵，拿著拖欠的軍餉，全都淚流面目。
有些投降荒人士兵拿著餉銀，心頭羞愧難當！
這個時代，底層士兵、百姓，要求都極低！
只要誰讓他們吃飽飯，給點尊重，就滿足了！
一旁，王四海、王二狗、郭良、郭倉一群人，拉著士兵打屁。
說著王淵也是老百姓不是當官的，只因為有才華才讓少帥看上。
又將在大王莊，王淵對他們多好，每月開多少錢。
羨慕的一眾士兵雙眼放光，恨不得也去大王莊賣魚！
同時許多士兵的情況，一群人也按王淵要求摸透了！
一萬多人軍餉，發到了天黑。
晚飯比午飯高一個檔次，讓士兵吃的滿嘴是油！
吃完飯營地燈火通明，敗兵圍了一圈又一圈！
很多人好奇，發完餉銀了，軍師為何還留在這里！
“將士們，龍頭關失守，你們雖有責任，但過不在你們！”
王淵高聲道：“少帥已寫折子，請求朝廷赦免你們！朝廷啟用少帥，必會同意他第一個奏折！”
“哦！”
許多士兵歡呼大叫！
投降士兵也如釋重負，但一想起投降荒人了，又如同背負一座大山！
王淵幽幽一嘆：“我們都是成州人，往上數三代，哪家沒親人被荒人殺害，我們荒人有血海深仇！”
“對！”
許多士兵目赤欲裂。
王淵指著一個老兵：“張齊，我看你恨得咬牙切齒，你與荒人有什么仇怨，上來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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