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剛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就聽李陽用虛弱的聲音說：“亂喊什么…亂了軍心我饒不了你！”
外面已經跑進人來，正是今天負責執勤的王猛和韓勇，看到李陽病倒，都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慌張，我躺下稍作休息就好了。”
李陽躺在短榻上休息了片刻，又強撐著身子起來，只因軍務繁忙，實在是沒有休息的時間。
其實在前兩天就已經有了發病的征兆，只不過擔心影響軍心士氣，所以一直隱忍不發。
現在只盼著在臨出發前，自己交代給夫人的事情能盡快辦好，若是再拖幾天，只怕只有暫且罷兵了。
可如果那樣，真臘國的主戰派又會占了上風，只怕南疆再無寧日。
“……”
此時此刻，林初雪也在瓊州城幾天幾夜沒有合眼，累得眼睛里充滿了血絲，卻依舊強打精神。
丈夫在臨行前交代過一件大事，那就是盡快將治療瘧疾的藥物制作出來。
材料早已經采摘好，原料就是長得漫山遍野的黃花蒿，當地又叫做臭蒿子，門前草，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東西在后世用化學萃取法，能夠將其中的青蒿素提煉而出，是治療瘧疾的上好良藥。
比起所謂的護國神樹提煉出來的奎寧，不但療效好，而且副作用小，抗藥性低。
只見州府衙門外面的廣場上布滿了瓶瓶罐罐，林初雪往來巡視，不斷地詢問制作進程。
廣場上彌漫著嗆鼻子的酸氣，一個個小火爐晝夜燃燒，把罐子里面的濃醋燒得沸騰。
罐處用長長打通竹節的竹子充當管道，引入到另一個小罐子當中。
這正是最簡單的蒸餾法，工藝并不復雜，可是卻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
其實在化學上冰醋酸又叫乙二酸，配成比例合適的溶液就是食用醋。
雖然理論上把水分蒸干便能得到冰醋酸，但實際上極難分離。
“夫人，州府的醋都被咱們買空了，衙門賬面上的錢已然不夠，要不要趕緊向朝廷求援撥款啊？”
李陽這次留下了趙六輔佐林初雪，此人心思縝密，平時少言寡語，卻是個極為可靠的人。
與夫人一樣，也是數天沒有合眼，看到原料快要耗盡，也是急得不行。
林初雪強打精神，說道：“這工藝甚是復雜，前幾批醋都白白消耗了，趕緊去買，不需要請示朝廷。”
“家中財產全都拿去購買原料，命人飛鴿傳書，讓屏山縣到馬六入京兌換銀票。”
“瓊州府也有大票莊，只要消息到了，咱們便有錢使用！”
趙六聽得是明明白白，夫人這是要傾家蕩產毀家紓難啊！
急忙說道：“夫人，秀才爺如此辛苦，方才有了這些家當，若是都拿出來…只怕不妥呀…”
別看林初雪平時性格溫和，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是面帶微笑，可是今天卻一反常態！
“趙六，此乃國家危亡之際，談什么私產家財！就算是把家敗光，也要讓前方的將士盡快用到藥！”
說完，把頭上的釵子耳環等飾品取下，往前面的案子上一拍。
“發下通告，說前方將士缺醫少藥，命瓊州府官員的女眷拿出頭面首飾，變換成銀錢。”
↑返回頂部↑“再讓各級官員踴躍捐款，將這些財產登記造冊，只要打完了仗，我和你家老爺慢慢做生意把賬還上。”
“還不快去，愣在這里干什么！”
趙六百般無奈，只得立刻派人出去貼通告，消息很快就不脛而走。
瓊州府雖然是個窮地方，可大家伙也知道，這位欽差大人和以往到任的官員迥然不同。
人家這是為了國家的安危，百姓的安居樂業而傾盡財力！
有了這么一個榜樣，各級官員誰敢落在后面，自然紛紛解囊。
而百姓們看到通報，也是踴躍捐獻，很快錢款便于充足，一批批的濃醋運到了瓊山府。
經過多次反復的試驗，通過最為原始粗糙的蒸餾法，終于得到了品質說得過去的冰醋酸。
那些黃花蒿早已經被曬干碾碎，變成了猶如粉末般的干草粉。
將熬制好的冰醋酸倒入甘草粉，經過反復的浸泡萃取，終于得到了一些飽和溶液。
再經過反復熬制萃取，變成了一些粗結晶，看到這些得之不易的勞動成果，林初雪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成了…終于成了！”
林初雪眼含熱淚，看著這些粗糙的結晶，內心激動不已！
雖然純度不高，但是古人身上沒有抗藥性，只需要一點點的用藥單位便能有奇效。
林春雪連續熬了幾天幾夜，現在心里一放松，只覺得天旋地轉。
趙六也在旁邊忙活著，看到夫人搖搖欲墜，但因為男女有別，卻是不敢伸手去扶。
幸虧公主這兩天閑得無聊，整天在這作坊里來回閑逛，看到不好，趕緊過去把人攔腰抱住。
“你是死人啊！看見人倒了還不扶，等我回來告訴李陽，讓他收拾你！”公主沒好氣地說道。
只見林初雪面色潮紅，公主用手一摸額頭，不由得嚇了一大跳，真跟摸上塊火炭相仿！
“哎呀，這是病了，快叫大夫來！”
公主一同瞎嚷嚷，還真過來不少人，趕緊把林初雪送回了官邸。
幸虧趙六知道，李陽掛念夫人，在屋子里有一個小藥箱，其中各種常用藥都有。
像是用柳樹皮土法制造的退燒藥，還有土法制作的青霉素溶劑，林林總總種類還真不少。
等取了退燒藥吃下，總算是控制住了病情。
林初雪身子骨本來就弱，再加上伴隨李陽那幾年又吃了苦，高燒雖然退了，還是渾身無力。
就在這時，趙六又跑了進來，手中拿著的正是前方送來的密信。
“夫人，秀才爺在前線病倒，好像是得了熱瘟病，咱們得趕緊把藥送去啊！”
林初雪強打精神，咬著牙說道：“立刻準備，我要隨軍前行，一定要把藥親手送到夫君手里。”
可是別說站起來，就是想強撐著坐起都無力支撐，稍微一動便是渾身虛汗。
公主今天倒是乖巧，也裝模作樣在旁邊照顧人，聽到此話趕緊跑了過來。
“我去我去！不就是送個藥嘛，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