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還真！你要睡到什么時候？”
熟悉的咆哮聲吵醒睡夢中的柳還真，他迷迷糊糊抬頭，入眼的是熟悉的教室，還有長得像是就跟猩猩一樣的語文老師。
沒錯，這位長得身高八尺腰圍八尺的李老師是語文老師，雖然每次開家長會都會被人質疑他是教體育的，或者是門外二塘子巷殺豬的。
“啊？”
柳還真眨眨眼，才想起來他今年在讀高二，現在還在上語文課呢。
可能是睡得太久，也可能是睡得太香，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只覺得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教室外那棵桂花樹的香味兒讓這個夏日也變得香甜了些。
“啊什么啊！上課還睡覺！給我站起來！把《醉翁亭記》背一遍！”李老師舉著手里的小蜜蜂吼道。
要說這李老師也不知有什么毛病，他本來就五大三粗，嗓門又粗又大，再加上常年單身，可以說是中氣十足。偏偏還喜歡一直舉著個小蜜蜂，有時這么一吼，最后排的同學都只覺得耳膜嗡嗡的。
“啊！？？”
柳還真一臉懵逼，磨磨蹭蹭站站起來。他是記得李老師前幾天說過《醉翁亭記》要全文背誦來著，可是沒想到這么快啊，通常都是有半個月的時間，他都還沒來得及看！
正待他磨蹭著要不直接開擺出去罰站時，旁邊默默伸出一只很好看的白皙小手，把語文書攤開遞了過來。
柳還真眼角余光瞥了眼，正好是《醉翁亭記》那一篇！
好人啊！
柳還真感動不已，保持站立姿勢不動，眼角向下，結結巴巴把這篇古文背了出來。
之所以結結巴巴，實在是這篇他念都念不通順。
說起來他有時候也想過，這些古文又不考試，還天天要求全文背誦，真背下來有啥用，以后還是會忘。
一通背誦下來，柳還真氣定神閑，悠閑自得。那只小手還貼心的在背到下一頁時給他翻頁，簡直是好同桌。
全班同學一開始都等著看他笑話，結果他背完第一段就都不淡定了，紛紛扭頭朝柳還真看去，然后一眼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哦~
小聲的嬉笑在教室里回響，整個課堂充斥著歡笑聲。
窗外傳來的微風帶著夏日特有的炎熱，還有幾只蟬此起彼伏的叫著，教室上老舊的風扇呼呼作響。
恍惚間，柳還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篇背完，只有李老師鐵青鐵青著臉，憋出一句：
“坐下吧。”
柳還真淡定坐下，風輕云淡。
他扭頭望向旁邊，同桌是個很好看的女孩子，好看到他第一眼望見，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陽光落在她的發絲上，閃爍著金色光芒。
“嗨~”
女孩無聲地朝他揮揮手打招呼。
柳還真小聲說道：
“謝謝哈。”
他不記得她是誰，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他同桌，應該有印象才對。
說起來，如果他初中時候就懂得追妹子要趁早，也不至于單身這么久了。
女孩聽到他的話，眼眸微微一瞇，笑得很是好看。
柳還真呼吸一滯，只覺得窗外的風都變得涼快了些。
不知為何，就算沒有印象，他也發現和這個女孩很是親切，像是認識很久了一般。
到了下課時，終于趁著人家不在，偷偷翻了她的書，只見扉頁寫著娟秀的三個字——陸紅琴。
在名字下面還有一句話：
【愛情是一本難念的書，現在我們翻開的只是序言。】
放學后，柳還真收拾東西準備回山上，見著陸紅琴坐在一旁發呆，就問道：
“你怎么不回家？”
陸紅琴搖搖頭，柔弱道：
“我沒有家。”
一瞬間，柳還真腦子里就閃過留守兒童，勤工儉學，我命由我不由天等等字眼，甚至還腦補了好幾處對方的凄慘家庭戲碼。
“要不你和我回我家吧。”鬼使神差的，柳還真說出了這句話。
“好呀。”陸紅琴甜甜笑著。
……
回家的路上，兩人經過了山下的村莊，柳還真笑著說起以前的事，大概是小時候摸魚上樹，欺負惡犬之類的。
偶爾還會說村里誰誰誰的娃去大城市打工，回來發現媳婦懷孕了之類的。
還有前些天村里的釣魚佬釣到一條18斤的魚，繞著全村跑了三圈。
陸紅琴背著小手，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目光左右打量著村莊。
村民們臉上帶著樸實的笑容，和文歌市那種彎彎繞繞，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人隨時會掏出兩把沖鋒槍把你突突了不一樣，這里的人看上去很是純良。
不過說起來，倒是和荒野上的普通村子的人看上去差不多。
要說不一樣的，大概是這里的人們沒有荒野的生存危機和壓力，看起來要更……快樂一些吧。
對的，快樂一些。
這里的村民看上去就很快樂，質樸。
陸紅琴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見著柳還真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走著，嘴里絮絮叨叨說著這里發生的事兒。
夕陽落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陸紅琴玩心大起，一jio踩在對方的影子上，影子掙脫，又是一jio踩上去，還狠狠地踩了踩。
這樣一jio一jio踩上去，玩得不亦樂乎。
柳還真忽有察覺，轉身望去，便見著陸紅琴忽然直起身子，目不斜視，臉上掛著的笑容也瞬間收斂。
她小手掩在嘴邊，咳嗽一聲，裝作嚴肅問道：
“柳同學，你怎么不走了？”
柳還真撓撓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他瞥了一眼對方忽然變得通紅的耳垂，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
這天氣也不熱啊，你臉紅干嘛？
“沒什么。”
對方這表情像極了小時候跟在屁股后面豎國際手勢的小屁孩兒，不過人家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也該不會這么無聊。
柳還真沒有多想就接著往山上走。
眼前是那熟悉的四合院，這便是他的家，從小長到大的地方，無數武林中人的圣地——劍廬。
再次看到那瓦礫堆砌成的屋檐和房頂，柳還真忽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像是不敢推開那扇棕紅色的破舊木門。
他也不知在恐懼什么，只是有種感覺，在恐懼。
他佇立在門口不遠處，緊緊盯著那扇門，他也不知在恐懼些什么。
陸紅琴安靜站在他身后，卻也沒有出聲打擾。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穿著邋里邋遢，胡子一大把的老頭推開了門。
他見到柳還真便沒好氣道：
“臭小子傻愣著干嘛，滾回來啊！”
說著便瞅到一旁的陸紅琴，頓時臉上的笑容就跟菊花一樣綻放，笑呵呵道：
“帶女同學回來啦？快請進快請進！”
不知為何，柳還真只覺得全身的重擔都松懈了下來，之前那種恐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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