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劉坐在車里一籌莫展的樣子，其實我內心有好多話想說，我更想罵他自作自受，他這都是報應，可看他被打成這個樣子，這會罵他我實在張不開嘴。
我倆就這樣坐在車里半天誰也沒講話，這時老劉說道：“李言你還有煙嗎？”
我摸了摸口袋，把自己僅有的半包煙遞給了他，我自己也點了一根，最后他又遞給了我。
我看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煙你先拿著吧，我最近抽的少。”
他倒是一顆接著一顆的抽著，神情呆呆的看著窗外。
“老劉，這事你打算怎么辦，咱們是報警，還是給他湊錢啊。”
老劉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面說道：“報警，你覺得報警能解決問題嗎？她哥哥是這里有名的混混，他能放過我，再說了報了警，我這工作不也黃了。”
“我靠，你知道她哥哥，是小混混你還招惹他妹妹，那么多姑娘你不找，你非去招惹她，現在好了吧，攤上事了吧。”
“我也不知道那姑娘陷這么深，我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想跟她玩玩，誰知道這姑娘，后面天天纏著我不放啊，隔三差五跟我打電話要見面。”
我一聽“玩玩”二字，心想他今天這頓揍，挨的一點也不冤，如果是我妹妹，我殺了他的心都有。
我壓了壓心中的怒火說道：“師傅，不對，我覺得我應該叫你一聲大哥，當小弟的是沒資格批評教育你，但是這件事情，我還是要說你兩句，第一，人家女孩子今年才21歲，你比人家大一旬都不止，你怎么能下的去手啊，第二事情出了，咱也不要逃避責任了，不管人家哥哥是不是小混混，我覺得你都應該，給人家小姑娘一個交代。
老劉看了看我說道：“那你說這事怎么辦，我也知道，是該給人家家里人一個交代，可我現在拿不出這么多錢啊，從今天下午開始，他爸媽就把我從病房趕出來了，我也想著跟他父母陪個不是道個歉啊。”
“算了，我覺得她父母你現在也別見了，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你，肯定也饒不了你，看不見你人家心不煩，你回家還是籌錢吧，他不是要20萬嗎？你給他不就行了嗎？等以后人家姑娘出院了，你真想道歉再說吧。”
“兄弟，20萬啊，三天時間你讓我去哪里搞20萬啊，”
“這事你跟嫂子說了嗎？她那里有嗎？這事你肯定也瞞不住，早說早好，你兜不住的，”
老劉激動的說道：“你嫂子知道了這事，那還不得跟我離婚啊，”
我心中的怒火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對他說道：“你還知道我嫂子跟你離婚啊，你早干嘛去了，我之前勸過你吧，你當時是怎么跟我說的，男人泡上妞不算本事，想甩就甩就甩，那才叫本事，現在好了，人家粘你屁股上了，再說了你覺得這事你能瞞的住嫂子嗎？”
突然老劉一把抓住我的手，“李言，我知道你女朋友是高管經理，她肯定有錢，你看你能不能先幫我搞十萬，剩下那十萬，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其他人我真想不起來誰能幫我了，好兄弟，你幫幫哥。”
我心想這話你也能說出口，上次用車拉你約炮那事，我家美女不扇你耳光就不錯了，她還能借給你錢。
“大哥，她是有錢，可那不是我的啊，我怎么張口跟她要啊，如果你真的是花錢看病，我怎么都能跟她說，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的脾氣，這事你讓她拿錢，她還不得把我轟出來，搞不好我自己都搭進去了。”
老劉哭泣著說道：“那你說怎么辦，你剛才也看到她哥的脾氣了，搞不好他們真會打死我的，就算不打死我，你忍心他們把我胳膊腿的打斷嗎？”
我這人就是心軟，看著他可憐的樣子，想說什么的，最后什么也沒說。
“大哥，我只能說我回家盡力給你湊，一下子能十萬，我真不一定給你湊這么多，我能湊多少是多少，剩下的你自己再想想辦法，這事你還是跟嫂子說吧，我覺得嫂子這人通情達理，你主動承認錯誤，她會原諒你的。”
老劉點了一根煙說道：“那行吧，那你帶我回去吧，如果她真要離婚我也只能應著了，咱們回去吧。”
一路上我倆也沒有再說一句話，我愁的是回家怎么跟美女要錢，他犯愁的應該不止借錢這一件事，估計這會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車子剛到鎮上老劉就叫我停車，我看著他疑惑的說道：“還沒到你家呢，你現在下來干嘛呀。”
老劉看了看我說道：“你看我這臉上的傷，我今天都這么晚了，還是不回家了，明天再說吧，李言你身上還有500塊錢嗎？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今天晚上我先找個旅館湊合一夜吧，”
我習慣性的拿出手機想給他轉500塊錢呢，可打開支付錢包，里面的余額是0，此時此刻我才體會到，什么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了，男人沒有錢，別說腰桿子不硬了，那根本連腰都沒有了，都直接到大腿根了。
老劉看我犯難的樣子說道：“兄弟，沒事，我理解，那行吧，我先下去了，那個錢你幫我想想辦法，”最后還對我雙手合十的說了聲謝謝，說完自己下了車。
透過車窗我看到他，站在路邊雙手插兜，抬頭看看這里，看看那里，一副無處可去的樣子，我心里也是百味陳陳，我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怎么辦，可這會我真幫不了他了，我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自責，再怎么說也是在公司待了我這么長的時間。
我現在不知道是可憐他，還是嘲笑他，這時我也想起了美女經常說的一句話，這男人啊無論什么時候，做事一定要坐得端行得正，如果每天只是沉迷于女色，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有出息，他這真的是一副好牌，讓他自己打的稀爛。
回到家加門口，我一看客廳，跟臥室里面的燈還亮著，美女應該還沒睡，站在門口我徘徊了半天，也沒想好該怎么跟她說，本想抽支煙緩解一下心頭壓力，一摸口袋才想起來都給了老劉，算了見機行事吧。
我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就看到她坐在客廳沙發上面，身上蓋了個毯子在看電視呢。
她看我回來，急忙站了起來，“老公，你終于回來了，我打你幾個電話，你怎么都沒接啊，”
“啊，有嗎？我真沒注意，可能剛才在開車沒聽到，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坐在這里，還沒睡啊。”
她走到我身邊，拉著我坐到沙發上面，拉著我的手笑著說道：“你不在家我自己睡不著，我就想等你回來再睡，嘻嘻。
老劉怎么回事啊，他沒事吧，大晚上還叫你去醫院。”
“沒，沒事，就是被車撞了一下，沒什么大礙，”
“什么，被車撞了，那司機跑了沒有啊，他人沒事吧，”
“不是他被撞了，是他騎車撞了一個老太太，人家在醫院給他要10萬塊錢看病，要不然人家家屬不讓他回來。”
美女驚訝的站了起來，“什么，十萬塊錢，那撞的多厲害啊，他報警了沒有啊，他怎么撞的，騎個電瓶車她這是飛起來了啊，我就說老劉這人不靠譜吧，毛毛躁躁的。”
“是啊，是啊，這家伙騎車也不小心，所以人家家屬扣住他，不讓他回來，他才跟我打的電話，讓我把他接了回來。”
美女坐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李言，不對吧，你一不是交警，二不是他家屬的，怎么你去了，人家那邊家屬就讓他回來了，那錢你給他墊上了？”
我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本身我這人就不會撒謊，更何況編這個理由我也編不下去，到時候三兩句話，她就把我套出來了。
她看著我的眼睛我說道：“李言你看著我的眼睛，你跟我說實話，你剛才跟老劉出去干嘛了，一進門我就聞見你身上一股煙味，從你進門我就看你渾身不自在，看你的臉我就知道，你這人撒不了慌，我還不了解你。”
我看肯定也瞞不住了，干脆實話實說了吧，我就把今天晚上在醫院發生的一切，前因后果告訴了她。
她氣的拿起拳頭在我身上打了起來，“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這種人你離他遠點，你就是不聽，怎么著，還借錢借到我這里來了，他有本把人家搞宮外孕了，沒本事自己去擦屁股啊，你還答應他我借錢給他，你腦子進水了啊。”說完又在我身上打了起來。
我本來心情就煩，被她這一打，心里也是亂的很，隨口說道：“這事也不能全怪老劉，是那女孩纏著老劉不放，再說了這宮外孕，又不是什么大事，是她那家屬不講道理，非要訛詐老劉20萬塊錢，”
美女被氣的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聲罵道：“李言你他媽的放屁，你知不知道宮外孕大出血，對于女人意味著什么嗎？搞不好這會剝奪了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到現在還替他講話，你腦子被驢踢了啊，這種人就不能可憐他，就該讓警察抓起來判他幾年。”
我本身就因為零花錢的問題，對她也有一肚子火，今天被她一罵，心里火氣也是無處可發，我也忍不住大聲說道：“你借就借，不借就不借，你跟我吼什么，是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不是我，這跟我有什么關系，你跟我來什么勁。”
“我這叫跟你來勁嗎？借錢這種事情，你提前跟我商量了嗎？你征求我的意見了嗎？這不是一個小數字啊，你有沒有考慮過，他拿什么還你，咱這錢也是救急不救窮，你這么大的人你不懂嗎？”說完那手指在我頭上使勁摁了一下。
我看著她那灼灼逼人的語氣，我也對她大聲說道：“當時那種情況，我怎么跟你商量，我現在跟你商量，你看你這態度，你讓我怎么說，
我氣得轉了一個圈，看著她說道：“那你說我怎么辦，我也不能看著老劉，被他們幾個活活打死吧，”
她在我胳膊上狠狠的扭了幾下說道：“你做事能不能動動腦子啊，這里是上海，現在是講法治的社會，你讓他兩個小混混打死他，你看他們敢不敢，如果真把老劉打的好不好的，他們還找誰要錢，人家一說別人要他命，你就害怕了，你借給他們一個膽子看看，你看他們敢不敢打死他。”
“好，好，我不想跟你吵，你的錢不借可以，那你把我那兩萬塊錢拿給我，我借給他，他不還我，我就當打水漂了。”
她被我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指著我的鼻子大聲說道：“行啊，李言，你今天盡然為了借給他錢，在這里跟我大吼大叫，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你有能耐你自己借給他，我告訴你李言除了他老劉，這錢我誰都借，我就是不借給他，我就是要讓他長長記性。”說完哭著跑進了臥室。
我被她氣的也是無話可說，想發火又無處發，看著眼前的垃圾桶，被我一腳給踢到餐廳里面，頓時整個客廳里面一片狼藉。
我站在客廳里面，看著地面亂糟糟的一切，心頭一陣壓抑，拉開房門跑到了樓下。
剛才著急出來，也沒拿外套，外面的寒風，頓時讓我打了個寒顫，我在小區里面走了兩圈，腦袋也漸漸的清醒了一些，
仔細想想剛才美女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他們真的想要錢，肯定不敢拿老劉怎么樣，但反過來講，如果老劉這事一分錢不出，那肯定也說不過去，他們要20萬那肯定是多了，如果他的人身真的受到威脅了，他可以報警啊，畢竟命都沒了，他還在乎工作嗎？
哎，我自己當時怎么沒有想到這些呢，我要不跟老劉打電話，再商量一下，一摸手機才想起來，手機放上外套里面了。
這時我走到了小區門口，看著門口的超市，煙癮也犯了上來，我走進超市，假裝有錢的樣子，對老板說道：“給我拿包利群。”
最后付款的時候，我又假裝跟老板說，“哎呀，老板，剛才出來的著急，手機忘了拿了，這煙錢明天再給你。”
平時跟老板也熟了，老板二話沒說，又塞給我一個打火機，“拿去抽，這點小事。”我對他呵呵一笑，心想手機帶了又怎樣，還不是一分錢沒有。
走在小區里面，抽著借來的煙，我也暗自嘲笑自己，你說這一天天的，這叫什么事啊。
走在小區幽靜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我跟美女的三觀是不是不合啊，為什么她否定的人和事，我都覺得是對的呢，而我覺得對的，他又全盤否決，這難道是學歷跟文化水平差異帶來的嗎？可是我自己明明拿不定的主意，我為什么不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呢，我明明做不到的事情，可為什么還是著急答應別人呢，我這不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嗎？
這時不知不覺走到了自己家的樓下，這時我抬頭一看，美女正站在窗臺看著我，嚇得我趕緊把點著的煙丟掉，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這時就聽到她在上面對我大聲說道：“還不上來，在下面想凍死你啊。”雖然語氣聽著不對，但至少她給了我一個臺階下了。
我走到門口，一看客廳門她也幫我打開了，客廳里面的垃圾也收拾干凈了，垃圾桶又重新套了一個袋子。
我看她正坐在沙發上面，目有所思的盯著前方，看著她那哭紅的雙眼，剛才應該是大哭了一場，我本想上去安撫一下她，可我不知道怎么開口，我就傻傻的站在門口。
她用眼角瞟了我一下，用命令的語氣說道：“站在那里干嘛，坐過來，”
我拉了一個茶幾旁邊的小板凳坐了下來，我知道她的眼神在一直盯著我，我現在真沒有勇氣來面對她的眼神。
“李言，你不是要十萬塊錢來救他的命嗎？這錢我給你，”
說完起身走到臥室，這時我就聽到她開保險柜的聲音，我不知道她，在家里究竟存了多少錢，雖然我知道密碼，可我從來沒去打開過，因為我知道，那錢不是屬于我的。
不一會她從臥室里面走了出來，把十萬塊錢，重重的往茶幾上一拍，看著我說道：“這錢你明天給他，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我看著她那冷冰冰的樣子說道：“什么事情，我答應你。”
“好，這是你說的，明天去公司把離職手續辦了，”說完起身走向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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