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琊拍開齊衍的手，離齊衍三步開外，一臉憋屈。
只可惜齊衍此時心緒都在那兩個人身上，手背被啟琊狠狠一拍起了一道紅痕都恍若未覺，更沒有心思管啟琊的心情如何。
齊衍的一雙眼睛，都快黏在那個瘦削背影上。
齊衍知道，他所期盼又想逃避的答案，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
“他們人呢？”陰影中的人影開口，明明是質問，語氣卻平淡的過分。
乍一聽，不像是在質問，更像是在問對方吃飯了沒……這個聲音，這個語氣……總覺得在什么地方聽過……啟琊蹙眉，心緒被這句簡單的問話吸引，方才在齊衍那里的憋屈瞬間消散，竟也全身心投入這場“大戲”上。
“呵……他們人在哪里？你居然也會在意這些小事？真有些稀奇啊……”
背影瘦削的男人語氣依舊滿滿不屑，只是他的嗓音似乎受過傷，聲音像破風箱，難聽的同時，又添幾分森寒，聽得人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掉一地。
他朝陰影中人一步步靠近，光則隨他的腳步一寸寸照亮周身。
啟琊看著，一口氣憋到嗓子眼，身體甚至隨著男人的走近，也隨之往前傾了幾分，顯然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清陰影下人影的面容。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男人周身的光偏偏停在人影腳尖一寸處停下。
陰影中的人影只是又清晰幾分，到底還是看清臉長什么樣。
啟琊實在沒忍住，爆出粗口：“*%……”
戲繼續……
“他們都是一路走來的同伴，我為何不會在意？”陰影中的人語氣仍然淡淡的，似乎將男人藏在不屑中的不滿，也一并忽略一般，任何人聽了，都會升起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男人看來最受不了這種態度，聽罷，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度，“你既然也會在意？！呵，你也會在意？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我告訴你，你當初創建蓬萊，是救了我們，這件事我不會忘，但是，也是你，將我們推進另一個深淵！
我們怎么可能和那群魔鬼抗衡！憑什么就我們去拼死拼活殺敵！！憑什么！憑什么要犧牲我們，去成全一個新時代！！！那些人！那些躲在我們羽翼后的人！你看他們有感恩我們嗎！！他們不過是一群坐享其成的廢物，這個世界變成如今這樣，就是用來淘汰他們這群廢物的！！！”
“……”陰影中的人面對愈發尖利的聲音，沒有回話，只是朝后退了幾步，再次深陷黑暗。
身影似乎……越發模糊了幾分。
“呵，你躲什么？你為什么要回來？你看看這里，還有哪個人希望你回來！你看看，你看看！還有誰！還有！誰！還希望你回來！！還有誰！！！”
男人朝陰影中人步步緊逼，抄起拳頭朝陰影中人面門砸去。
那人只是側身一躲，就輕松躲開男人情緒失控后的拳頭，那人的聲音始終淡淡的，就算面對男人癲狂的模樣，還是又問男人，“他們去哪里了？”
若是說，男人是被光亮普照，那陰影中的人，就像是被黑暗裹挾，只有男人拳風掃過他眉眼時，一抹光亮才堪堪驅散那人臉上的黑暗，露出一雙顏色淺淡，平靜如水的眸子。
而當拳風徹底落空，黑暗再次侵襲，又將那人重新包裹，再難讓人分辨分毫。
可就是這么一瞬，啟琊卻看得分明。
腦子里原本模糊的線頓時清晰起來，逐漸將方才所見的熟悉感串聯在一起，線的一頭是那個陰影中不明身份的人，而另一頭，則是身邊這個毒舌又做作的小子。
“你……他……”
“噓……”
啟琊還沒蹦出個屁來，齊衍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打斷啟琊的接下來的話。
此時此刻，齊衍一雙平淡如水的眸子，和不遠處陰影中偶然露出的眉眼重合，交疊……啟琊終究沒再說什么，齊衍大概是對的，所有的疑問，或許只要繼續看下去，就能知道全部答案。
……
“他們去哪里了？呵，那群忠心耿耿的狗，自然是有他們最好的歸宿了，不然怎么對得起他們對你忠心一片~”大概是想到那群人的下場，終于取悅了這個男人，原本還抓狂的人，突然就安靜下來，樂呵呵地回答那人。
嘩啦——
劍刃劃到劍鞘，發出愉悅的劍鳴聲。
劍，是好劍，出鞘時，寒刃劃破籠罩在那人身上濃稠的黑暗，終將劍刃抵在男人脖頸上，“你把他們怎么了？”
“噗~”男人似乎對脖子上的劍絲毫不懼，笑著想要撥開脖子上的劍刃。
只是指尖觸及劍刃，劍刃一閃而過，頓時在那人指尖留下一道又細又深的口子。
男人臉色神色變了又變，死死盯著陰影中人的臉，突然釋懷一般，又是一聲輕笑，自顧自道：“你可知道蓬萊還有誰站在你這一邊？”
“……”
“哦~這么說你可能不知道，那我換個說法吧……你，可知道，現世有多少人還活著？”
“……”
男人脖子上的劍收起。
陰影中的人再次開口，“你，要殺了他們？”
語氣還是平平淡淡，但卻讓人莫名聽出幾分憂愁。
男人揉了揉被劍上寒氣凍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笑著回：“那就要看你的態度了……”
“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讓我想想……想想……如果我要你為他們去死，你愿意嗎？”
“要是我死，你會放過他們？”
“……噗，當初他們把你當作救世主，你還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哈哈哈哈……你看他們在意過你的命嗎？說不定，你眼巴巴要救的人，如今巴不得你去死呢，哈哈哈哈哈，你的這個軟肋，可真是個笑話，哈哈哈哈……”
男人似是被方才對話逗笑，當著那人的面笑彎了腰，怎么都停不下來。
陰影中的人卻始終沉默，任由男人嘲笑。
只是外人望去，越發覺得那人身上裹挾的黑暗又重了幾分，整顆心好像都被這些笑聲裹挾，壓抑地喘不上氣來。
……男人笑夠了，抹去眼角淚水，語氣滿是嘲弄，“這個世界是用來優勝劣汰的，廢物不配活著，我每天都想殺了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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