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喝了一盞茶，回味了一番其內的先天道蘊，他咂吧嘴問道：“我來之前，去了一趟幽冥地府。那南方鬼帝，我是不是認識？”
本來只是覺得眼熟，現在喝了明玉的先天道茶，卻是想起來了。
明玉卻搖搖頭：“你們只見過一面，談不上認識。”
他說的是實話，代領南方鬼帝之位的，乃是紅云善尸云中君的神念。
當初道祖二講，眾仙斬尸時露過一面。
昊天眨眨眼，心中產生了幾分明悟。
畢竟他也是先天神圣，屬于神圣間的傳統手藝還是知道些許的。
昊天一杯茶飲下，明玉又給他續上，幾片綠葉在杯盞間起起伏伏，甚為可愛，茶水的清香逐漸散開，不斷地挑逗著昊天的嗅覺。
“阿嚏！”
忽然而起的一聲噴嚏將雅致的氣氛破壞。
“這茶水經過你的手，都成精了。”
昊天盯著杯盞中幾片先天茶葉，怔怔出神，他發現這幾片葉子真具備了幾分靈性，感覺要成精了。
明玉看向他，輕輕搖頭，而后又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也不說話，自顧自地品茗。
“你跨過那道坎了？”
忽然，昊天眼中光彩如焰火一般跳動，亮的嚇人。
他說的是大羅三十重天，斬三尸之境，世間絕頂！
明玉將杯盞放下，不無遺憾的說道：“戰力到了，至于境界嘛......卻是差點，還需要些許時日。”
“這么說，快了？”
昊天的神情中帶著幾分羨慕，絕頂大能之所以冠上“絕頂”二字，就是因為他們登天三十重，已經走到了道的前端，距離道之彼岸也只剩下一步之遙了。
抵達這個境界，才真正有資格問鼎混元。
他如今是大羅金仙二十八重天，距離絕頂還有些距離，只能稱之為天地大能。
二人正說話間，鳳棲山產生一絲顫動。
昊天看去，有一位氣息出塵，樣貌與明玉有八分相似的黑衣道人來到湖邊。
在道人的身后，跟著一尊通明大山般的巨猿。
“這位道友乃是巫支寂，受到貧道感化，不僅愿意為我等分憂，還主動要求為我鳳棲守山。”
黑衣道人眉眼含笑，指著巫支寂說道。
明玉朝巨猿看去，眼前一亮。
他在巫支寂的氣運長河中看到另一尊身影，那亙古長存而又兼具腐朽的氣息，讓明玉想起了北海的玄龜。
只不過，巫支寂的情況與玄龜又有些不同。
“混沌魔神嘛？還真有意思。”
明玉澹笑，他右手一翻，取出茶盞來，倒上茶水，給巫支寂遞過去。
“道友既然有心，那我便替娘娘承這份情了。”
一句話，就將巫支寂內心的郁氣給化解了。
他神色激動，小心翼翼地接過茶水，“多謝道主成全！”
“不，是娘娘成全！”明玉搖頭，指向鳳棲主峰。
那里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
巫支寂聞言，更激動了。
他連忙朝主峰行禮，哐哐哐地磕頭，震得山響。
“巫支寂拜謝娘娘！”
行了大禮，飲下靈茶，巨猿便是自己人了。
黑衣道人頷首，身形化作光點散去，重歸大夢當中。
昊天明銳地發現，隨著道人的回歸，明玉的氣息似乎更加飄渺了。
“那個，道主......”巫支寂見黑衣道人消失，神色一動，扭捏地向明玉說道：“道主，我氣運長河中那個身影......”
語氣中透露著些許擔憂，黑衣道人告訴他，他的氣運很詭異，明顯有一只手在操控，最后怕是要等著養肥了，再來收割。
起初，巫支寂是不信的，自己好歹也是天地大能，什么存在能無聲無息地操控自己？
“如果，操控你的，就是你自己呢？”
黑衣道人說了一句非常嚇猴的話，當場將巫支寂震住了。
然后，黑衣道人向他問詢一些經歷，并掏出一個古樸的龜甲，像模像樣地推演。
接著又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關于北海玄龜的故事。
不出意外的，巫支寂被忽悠瘸了，稀里湖涂地就答應黑衣道人，要給鳳棲守山。
因為道人跟他說，娘娘乃是至高圣人，你給鳳棲山看門，那就是守護圣人的臉面。
有這份情理在，不管你身后的人圖謀多大，都只能落空！
這話簡直太有道理了！
巫支寂哪能不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就連巫支寂的幾個朋友，知道他要去給女媧娘娘守山時，那叫一個羨慕嫉妒啊！
這哪里是去守山啊，這明顯是找了個大靠山！
明玉知道了前因后果，不覺笑道：“道友且放心，天地間沒有多少去處比得上鳳棲山！”
明玉話語中透露出來的自信與澹然，給了巫支寂最大的心靈慰藉。
他內心中最后一絲擔憂也消散了。
“多謝娘娘！”
巫支寂又朝著鳳棲山主峰哐哐磕頭，全無雜念，道心至誠。
接下來，他向明玉仔細詢問了一番鳳棲山的規矩與禁忌，然后就扛著那根擎天玉柱般的鑌鐵棍，老老實實地朝山門走去。
“沒救了！”
昊天扶額，頭一回見到心眼如此實誠的天地大能，幾句話就被騙來給鳳棲山看門。
以前遇到的，哪個不是八百個心眼？
這樣的，太稀罕！
“我咋就沒這么好運，拐來一個天地大能看門呢！”
昊天感慨，他的天庭至今還空著呢。
明玉聞言，但笑不語。
天地大能哪有那么好騙？
不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罷了。
茶壺數次被提起，不知不覺間已經見底。
明玉往壺中注水，一朵蓮花如火焰，將水燒開，而后沏茶，清香四溢。
“不一樣了！”
茶水入喉，昊天眼前一亮。
他細細回味了片刻，這茶中多了幾分玄意，有開悟之效，連帶著靈臺都清凈了不少。
“既然不錯，就再來幾杯。”明玉給他倒茶。
“好是好，但茶水終究太澹了，不夠勁！”昊天搖頭，他的目光落在明玉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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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哈哈大笑，將茶水撤了，換上酒葫。
“你倒是仔細，我這人參果釀才釀造好，還沒品嘗呢！”明玉打趣道。
酒葫一打開，香氣醉人。
昊天喉結滾動，不停地吞咽口水，眼神有些渴望。
“這是人參果釀的？”
“祖根所結的最早幾批先天靈果，十萬年前，地仙果會差點沒把鎮元子掏空！”明玉順便給昊天講了一下地仙果會的盛況。
當聽到鎮元子廣邀三山五岳，天地眾仙與六大圣人赴會時，昊天振奮莫名。
“好個鎮元子，好個與世同君！”他贊嘆道。
可贊嘆完，昊天的情緒又低落起來。
“怎么了？”明玉疑惑。
昊天悶悶地說道：“明玉，你說老爺和六圣讓我當天帝，我能做好嗎？鎮元子領天地之位權，以他一個人的影響力，居然能讓地仙果會有如此盛況。倘若我繼任天帝之位，也能像他一樣嗎？
真不瞞你說，其實我來找你不僅僅是跟你分享喜事，還是來找你幫忙的。天庭很大，洪荒也很大，但現在我這個天帝無兵無將，無權無勢，未來如何才能統御天權？
更何況現在天權還在鎮元子那，他做得那么好，如果比不上他，那天地眾生能認可我嗎？……”
昊天還沒有正式當上天帝，就產生了一大堆的煩惱，他想了很多，內心有期待有彷徨。借著這個機會，昊天將所有的顧慮，一股腦地向明玉傾訴。
酒是忘憂君。
可喝過酒的昊天，更憂愁了。
明玉沒說話，靜靜地聽著。
一葫佳釀，二人共享。
酒不醉人，人自醉矣。
昊天有些微醺，雙頰泛紅。
明玉見狀，將酒葫蘆收了起來。
昊天想搶，伸出去的爪子被明玉拍開。
見他又伸手扯自己的袖子，明玉面無表情地說道：“再搶，小心我將你扔進湖里！”
四周的空氣極速降溫，昊天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酒醒了。
他低著頭，訕訕地說道：“老爺叫我來找你幫忙！”
見明玉看來，昊天又補了一句。
“娘娘也說有事先找你！”
明玉將袖袍理順，而后問道：“道祖說了什么？”
“老爺給了我幾件靈寶，還有王母金冊，囑咐我可以找機會去趟西昆侖請她助我統天，還說你在辦一件大事，若成了，也可為我之助力！”
昊天振奮，他事無巨細地將道祖與六圣的商議講給明玉聽。
包括道祖對其他五位候選人的評價。
這些昊天聽得真切，因為鴻鈞并沒有避開他。
明玉聽完，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昊天。
然后目光便在其袖口處停留幾息。
“老爺子真是有心了！”
明玉心中感慨萬千。
“既然道祖說的這般清楚，你又急什么？”
啊？
昊天抬頭，張了張嘴，沒聽明白。
明玉搖頭：“道祖言明鎮元子統御天地權柄三元會，那現在距離他卸任尚有十八萬年，你有的是時間準備，你有什么好擔心的？”
道祖提前欽點昊天為天帝，就是要給他留出準備時間，避免到時候新天庭建立，昊天正式登位時，出現無人可用且難以立威的尷尬局面。
為此，他讓六圣給昊天建新天庭，這就是給昊天提供底氣，指點他去找西王母與自己，就是給昊天鋪路。
昊天的天帝之路，道祖已經給他鋪平了，真不知道他在擔心什么！
“我問你，來鳳棲山之前，你去過西昆侖嗎？”明玉問。
昊天又將低下：“這不想著找你分享一下嘛，沒來得及去……”
明玉再問：“你說來找我幫忙，那道祖說的你真放在心里了？”
“當然，老爺說你事成之后……之后……”昊天忽然磕巴了。
老爺讓自己在明玉事成之后找他！
“知道為什么？”
“為什么？”
昊天巴巴地問。
明玉嘆息：“因為事不成，勢便不成，你說你自己無兵無將無權無勢，若我都未成勢，如何幫你？”
“可酆都在地府，鎮元子也是你的好友，這勢……”
昊天的小腦瓜飛速運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點子。
明玉有些欣慰，但還是搖搖頭。
“不行？”昊天皺眉。
“當然不行！”
明玉的語氣堅決。
“酆都與鎮元子代表的是地道大勢，我所說的是天道大勢，此勢若成，才是我入天庭助你的最佳時期。”
“天道？地道？”
昊天在嘴中反復咀嚼著這兩個詞語，他的手不覺往袖子中探了探，落在圓圓的玉壺上，玉壺微微發亮。
“想明白了？”
“嘿嘿！”
昊天撓撓頭，他還有點沒理順。
“為什么要先去西昆侖？”
明玉道：“因為我的勢未成，你現在能下手的，只有兵將！”
至于權，這根本不用擔心。
道祖與六圣已經決議了，天權落入昊天之手，是鐵板釘釘的事兒。
新天庭是空殼子，最缺的就是人。
西王母作為與鴻鈞老祖同時代的神圣，仙道碩果僅存的幾位元老級人物，太古時曾執掌洪荒刑罰，為女仙之首。
無論是她的實力還是人脈，對于昊天來說都是一大助力。
“但有一點你要記住，無論是我還是西王母，對于新天庭、對于你來說都只能是助力，或者說外力，想要真正統御天權，還得看你自己！”
明玉給昊天交底，他若入天庭，必然分走天帝的權柄，西王母也是如此。
“無礙，我們是朋友！”
昊天很是豪氣，他不信朋友會害他。
反正現在天庭就他一個人，與明玉、西王母分權又何妨？
“那以后呢？”
明玉道：“你是天帝，主權在你的手里，如果過度依賴我們的力量，那以后天庭誰說了算？道祖給你十八萬年的時間準備，可不僅僅限于尋我與西王母。”
昊天沉默了一會，道：“你是讓我先培養起自己的班底？”
“你要做合格的天帝，這是必然的事情。”明玉看了眼他的袖子，然后說道：“道祖將此物給你，要想辦法使其發揮出最大用處，這才是你最值得信賴的依仗！”
昊天聽后，若有所思。
“那我盡力試一試。”
明玉點頭：“你若開始嘗試，我這倒是有兩個人選可為你助力。”
他臨空寫了一份召令。
不久之后，太白金星與水曜辰星來到鳳棲山。
“太白、辰君拜見尊主！”
二人向明玉施禮。
“這位是當今天帝，乃道祖欽點、六圣首肯。”明玉示意。
太白與辰君聽到“當今天帝”時，險些笑出聲，可后半句一出，二人立即變色。
“我等見過天帝！”
態度恭謹，讓昊天心情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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