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95章:冷笑話
  ——————伙伴

  賈蕓略微一愣,賈璘接著說道:“非如此,以你的人品外貌,怎么會謙誠過分?”

  賈蕓的眼圈一紅,聲音立刻哽咽起來,再施禮說道:“璘大爺飛黃騰達以后,求可憐干兒子。”

  賈璘嘆口氣,拉著他的胳膊說道:“不墮志向才是。若有機會,我定會助你。”

  賈蕓再要拜禮,賈璘只說不必。見他拱手要離開,賈璘喊來杜金平:“拿十兩銀子給蕓哥兒。”見賈蕓眼睛驚得瞪圓,他再笑著說道:“以后更有好運找你。”

  杜金平并不詢問細節,當即拱手請呆愣的賈蕓,跟隨自己到了僻靜處。

  從懷里拿出十兩銀子遞給他,杜金平漠然說道:“蕓二爺請收著。”說罷就要離去。

  “好個哥兒。”賈蕓對他言辭不多、做事卻利落,也不由得贊一聲,下意識地拱了拱手。杜金平認真地回了禮,走去一邊忙碌。

  賈蕓仍不敢相信眼前事實,但手里的銀子卻是硬邦邦的真實。趕緊把銀子塞進袖子里,他呆看著遠處與眾人說笑致禮的賈璘,桃花花瓣落了一身也沒覺得。

  “嘿!這是做什么!”

  賈蕓還在發楞,卻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頭。

  轉頭看去,他認出來人也是住在府外的賈氏族人,與他年齡相仿的賈芹。

  略微拱了拱手,賈蕓說道:“璘大爺高中,我羨慕至極。”

  “恐怕未必如此。”賈芹嘻嘻地笑著,伸手就要向他身上去摸。

  賈蕓立刻后退避開,嘴里說道:“芹哥兒放尊重些!”

  “我見你與璘大爺嘀嘀咕咕,可是‘尊重’了?”賈芹涎著臉笑道。

  賈蕓頓時眉頭皺緊,嘴里恨恨地說道:“你且尊重就是!”隨后連忙抽身離去。

  賈芹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再沉思片刻之后,也湊近賈璘那里。

  正在與他人說笑的賈璘,余光里再見到一人走近,不禁轉頭看來。

  “璘大爺,小侄賈芹給您磕頭。”賈芹正色說罷,再要鄭重地行大禮。

  賈璘知道賈芹這人外表溫良,但內心卻極為奸惡。淡然地看著他,賈璘擺手說道:“謝了芹哥兒。我這里還忙,芹哥兒且去那邊吃酒。”

  賈芹碰了一鼻子灰,卻不敢表現出不滿,只好繼續賠笑著,尷尬地離去。走了幾步,他又忍不住回頭看看光鮮無比、氣度不凡的賈璘。缺不小心,他和另一人撞在了一起。

  扭頭看來,賈芹并不認識這個長得粉嫩的小男孩。

  他正要出言調笑幾句,卻被走近的一人喝罵道:“不長眼的東西,走路是這樣走的嘛?!”

  賈芹見到這人,立刻低頭施禮:“原來是寶叔叔的伙伴,恕侄兒無禮了。”

  賈寶玉的眉頭皺得很緊,面對這個情況也只得回道:“還不快去吃酒。”

  賈芹怎么敢得罪兩府目前最貴的哥兒,連忙一邊不停地致歉,一邊迅速地走開。

  他這難堪的情形,正被他的母親周氏看個清楚。

  才到身邊,周氏立刻扭住他的耳朵,低聲喝罵道:“那兩個哥兒,是你這忘八崽子能靠近說話的嘛!丟人現世的貨,滾回家去!”

  賈芹被扭得生疼,又不敢大叫。好歹告饒脫身,他揉著耳朵,帶著滿是淚花的兩眼,灰溜溜地跑走了。

  賈寶玉見賈芹遠去,轉身對身邊的那個粉嫩男孩子問道:“鯨卿,沒有傷到你吧?”

  這個小男孩,正是與賈寶玉同歲的,秦可卿的弟弟秦鐘秦鯨卿。見賈寶玉關心,他不在意地說道:“那樣的奴才,我不會計較的。”

  “哈哈哈,”賈寶玉不禁大笑,“鯨卿莫亂說,那是我的侄子呢。”

  “哦,知道了。”秦鐘臉上微紅,難為情地答道。

  “喲,這個哥兒是從哪里下凡的?”王熙鳳與平兒等人走近,笑著問道。

  賈寶玉連忙介紹:“是秦氏可卿的弟弟鯨卿。”

  一把拉起秦鐘的手,王熙鳳喜愛地打量著他說道:“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舉止風流似在寶玉之上呢!”

  賈寶玉只是笑,秦鐘羞答答、靦腆地說道:“給二奶奶請安。”

  “有寶玉說,我才知道你們姐弟的名字,都是好聽。”王熙鳳摟著秦鐘說道。

  這邊說得不盡興,王熙鳳見賈璘暫時清閑,又招手叫道:“璘哥兒快來看。”

  賈璘走到近前,見到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鐘看到賈璘,只覺得這人有些嚴肅,連忙站得筆直。

  似乎有了挺拔之姿,但他臉上卻現出更多的,或是因為畏懼,或是因為羞于見到生人而泛起的紅暈。

  “璘哥兒看他人品如何?我只說要強于寶玉呢。”王熙鳳笑嘻嘻地問道。

  賈璘對秦鐘笑了笑,淡淡地說道:“確如美玉,終究不是寶玉。怯怯羞羞,鯨卿風姿勝于女兒之態。”

  “啪”的一聲,王熙鳳拍了一下巴掌,做了決議:“就是這話了。”

  秦鐘對賈璘施了個禮,站在那里顯得很局促。賈寶玉知道這個世面見得不多的哥兒,總是才見到大場面而緊張過分了。

  喝得微醺的賈蓉從旁邊經過,見狀不由得笑道:“別嚇壞我這小舅子,畢竟沒有見過大陣仗。”

  “你倒是見過,不過是多吃幾杯酒罷了。”王熙鳳撇撇嘴說道。賈蓉最聽她的話,當下不敢再多說什么,拱拱手連忙離開。

  “我們不敢打擾璘哥哥,且去一邊玩耍。”賈寶玉對賈璘施禮說罷,拉著秦鐘的手走去花間樹影的后面。

  “寶玉自然是大氣非凡。”王熙鳳喃喃地說道,“那個哥兒雖美,終究家里微弱。可憐我那侄子媳婦兒美若天仙,卻總是眉頭不展的樣子。”

  賈璘默默地點點頭,低聲說道:“秦氏可卿確有天然的精明,不似鯨卿的伶俐。”

  “可說呢!”王熙鳳的神情重又歡快,“她雖然不好直接出面,但出了不少好主意,讓我很省心。沒虧我平日待她不薄!”

  說罷,她嘴里說著“璘哥兒趕緊去招呼來賓,我這上不得臺面,只好吆喝丫鬟、婆子們去了”,帶著平兒等人匆匆離去。

  兩府熱鬧了兩天,賈璘再受召進入皇城,參加皇帝的賜宴,再拜見太上皇。本科狀元,被任命為從六品職銜的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兩人,被任命為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

  穿上了官袍的賈璘,再去寧榮二府拜會一番,自然又被眾人賦予厚望。

  “這個補子,早晚變成孔雀!”賈珍的語氣很堅定。

  “這是什么話?!”賈母不悅地說道。

  ——————醉金剛來啦

  賈珍見賈母神色不悅,隨即就大笑著說道:“必是仙鶴補子!”

  大成的官服制度:凡常朝視事,皆是烏紗帽、團領衫、束帶。

  文官以及武官的級別,可以從官帽、腰帶、袍服的顏色進行區分。最明顯的,莫過于繡在袍服正中的紋飾,可以輕易辨別。

  帽子分為烏紗帽、梁冠。烏紗帽為官員常用,區分級別主要是帽頂、帽珠的材料,從玉、金、銀、瑪瑙、水晶、香木等;梁冠,藩王的冠帽可達九梁,其余官帽依次分為八梁到一梁。

  然后就是腰帶,分為玉、革、金、銀、牛角等不同材質。

  袍服顏色,一品至四品穿緋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八品九品穿綠袍;未入流雜職官服與八品以下相同。

  最主要還在于胸前的補子,文官從一品的仙鶴到九品的鵪鶉不等。即便官服顏色出現混淆,補子是絕對不敢有錯誤的。

  賈珍想讓賈母開心,就干脆把祝福賈璘成為三品的“孔雀補子”改說為“仙鶴補子”,意思就是賈璘未來會做到一品官,賈氏會出現超級大官——除了皇族以外,目前的大成,還沒有文武大臣,在生前獲得實授的一品官職。

  吉利話誰不愛聽呢?

  賈母知道賈璘肯定做不得一品官,但聽到賈珍這樣說,也隨即開心得大笑。她這是為了賈氏未來的榮耀而歡喜,雖然是句吉利話。

  賈璘獲得眾人的夸贊與祝福,只有再次道謝一番。走出榮慶堂,他立刻去到儀門邊的門房內,更換了便服。

  杜金平小心地收好官服、官帽,頓覺輕松的賈璘,對隨后跟來的林黛玉、甄玉蓮、薛寶釵三個女孩子聊會天。

  因為賈政給他整理了一處小院,賈璘平時就住在榮禧堂的后面。這樣看似拘束,但對于胸懷坦蕩的他來說,并不在意看似嚴厲的賈政。

  林黛玉等人在他有閑暇的時候,也會帶著各自的丫鬟、婆子,去談論詩詞、喝茶下棋。因為賈璘現在有了實際的職位,賈母擔心他的日常起居,想要給他配幾個丫鬟、婆子、小廝。

  她先把這事和賈敏商量,詢問怎么調度合適。

  現在的賈府還是榮耀非常,更不用說賈敏未出閣的時候,在賈府享受到的待遇和受到的教育,一定更是富貴、嚴謹。

  有了這些既往經歷做基礎,賈敏的識人能力自然超于常人。她之前把性格有些執拗的晴雯留在身邊,也就是特意教化的用意。

  現在遇到賈璘需要服侍的問題,賈敏或是已經當賈璘就是義子,或已有了對林黛玉和賈璘格外的心思,自然對他的事關注得仔細,不會再讓其她生分的丫鬟接近賈璘。

  想著能夠“控制”住賈璘,她坦然地回復賈母道:“璘哥兒沉穩莊重,本有杜金平貼身伺候。其他小廝,隨便安排一二即可。至于丫鬟,我看就把黛玉身邊的襲人、可人給他調過去,覺得也就可以了。”

  襲人性情溫和大方,考慮事情周密穩妥;可人雖然性格熱烈,但因為性命是賈璘所救,又避免留在王熙鳳和賈璉的“醋意妒火”之中。所以她對于賈璘,是更為忠心無疑。

  至于尋常伺候的婆子,無非就是做些粗重活計,就由王熙鳳代為安排幾個。

  這件事說定,獲知消息的賈璘對賈母、賈敏道謝不斷。在榮國府里的生活安定,他在自己祖宅那邊,也由杜正、周水蓮夫婦安頓得很好。

  賈政需要他為榮國府撐門面,又以引導、輔導賈寶玉為名,就要求他基本住在榮國府。因為心念著林黛玉,賈璘自然也心愿多在這里居住。

  又出于保持適度禮儀的距離,他也會每月抽出幾天,帶著杜金平回去祖宅居住,也可以讓杜正、周水蓮、杜金平一家團圓。

  生活安定下來,他每天的上下值,也由杜金平來安排好。只要是天清氣爽,他就會騎馬前去上值。若是有雨雪,杜金平就及時給他替換成馬車。

  大成的皇宮布局,與唐代基本相同——皇宮內部分為皇城、宮城。后者是太上皇、皇帝、太子、皇子、公主及其后妃們居住的所在;前者是朝廷的各核心辦事機構的辦公地點。

  翰林院的位置就在皇城內部,由鴻臚寺改建而成。這所三進院落里,既有三品高官把持,又有眾多的才子,作為未來國家棟梁儲備。

  工作強度并不大,賈璘與其他人一樣,不過是謙虛謹慎地與上司、同僚客氣地交往,等待著或者進入朝廷輔政,或者外派做官的機會。

  下值后,他從側門出來,與同僚拱手道別后,轉頭尋找在外面等候的杜金平。

  “給璘大爺見禮了。”賈蕓先笑呵呵地跑來,恭敬地施禮說道。

  賈璘還沒說話,他又搶過杜金平手里的馬韁繩,扶著馬首說道:“璘大爺,請上馬吧。”

  近些天來,賈蕓總是主動來這里接賈璘,表現得既有歡脫,又有謙恭,甚至是謙卑。賈璘看著他,心里有了和他多相處的念頭:“蕓哥兒回去莫走,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天。”

  賈蕓歡喜萬分地答應著,扶著賈璘上了馬。杜金平不能讓他牽馬,硬是搶過來馬韁繩。

  回到榮國府更了衣,賈璘對襲人、可人說了“出去走走”之后,襲人一邊認真給他整理衣帽,嘴里一邊叮囑道:“不是奴婢多嘴,大爺上值也是勞累,回來后原本應該由奴婢們奉茶歇歇才是。”

  對于她的勸說,賈璘心里感謝,倒也不認為這是婆婆媽媽。他又還沒開口,可人在一旁笑道:“大爺莫理她。若是爺們兒只在家里陪著丫鬟說話,那還能中金榜、得高官嘛。”

  “我是這樣說的了?”襲人蹙眉還嘴道。可人只是捂著嘴笑。

  賈璘邁步向外走,嘴里說道:“你們兩個若是不得安靜,就快做些針黹。就是在屋子里坐著看魚,在院子里站著看花,也比現在好些。”兩人隨即忍不住發笑,齊齊地福了福,答了是。

  徑自從榮國府的北門出去,賈璘看到一直站在外面等候的賈蕓,立刻笑呵呵地湊近前來。

  兩人邊走邊聊著,賈蕓不時地介紹著附近的狀況。比如這里不遠的西廊下那片住宅區里,就是他人稱“五嫂子”的寡母住著的地方;賈芹的住處也在附近……

  走過兩條街,賈蕓再指了指那邊的里坊說道:“我母舅卜世仁,就住在那里。”賈璘略微一念,連忙止住暗笑。

  賈蕓倒也并不在意,只是笑著說道:“名字好賴,原本也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賈璘只好回應道:“你這樣說,也是有理。”

  “快避一避!”賈蕓略微抬起袖子,遮住了顏面。

  知道賈璘一定覺得詫異,他再低聲說道:“左近的惡霸,放貸的煞星,人呼‘醉金剛’的倪二來啦!”賈璘放眼看去,不用仔細辨認,就能知道賈蕓說的是誰。

  前面的人群中,搖搖晃晃地擠過來一個壯漢。這人一部虬髯、滿臉橫肉,身形闊大、四肢強健。

  不僅外貌兇惡粗狂,這人又還眼尖。發現了賈蕓,倪二立刻快步走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

  “好個‘五嫂子’的兒子!賈二爺躲著我是為何?!”他大叫著說道。

  ——————冷子興被人放了把邪火

  賈蕓見沒有躲過,只得施禮說道:“倪老二,我和這位爺去前面找人,好巧遇到。”

  倪二冷笑著說道:“這是有酒喝,不愿意帶著我了?”的確自己沒有錢,賈蕓脹紅了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快放開。”賈璘微笑著,伸手按住倪二的手臂。

  倪二見這人也和賈蕓的年齡相仿,只認為是螳臂當車。心里存著較勁的念頭,他臉上神情裝傻,手臂上暗暗地用力。

  賈璘的手搭在倪二的胳膊上,已經感覺到他存著嬉鬧的心思。面上神色不動,賈璘攥著倪二的手腕暗自使勁。

  倪二原本不在意,此時已經后悔:自己的手腕傳來劇痛。賈璘按住一會兒,隨即松開;倪二立刻識趣地放開扯著賈蕓袖子的手。

  眼睛瞪得老大,他遲疑著不敢相信這個少年能有這么大的力氣。

  “的確是要與蕓哥兒去喝幾杯,倪二哥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好酒肆?”賈璘微笑著問道。

  才醒過神來,倪二眨了眨眼,連忙拱手說道:“前面街拐角的‘風動松筠’,就是我的老相識。只管喝,酒錢出在我身上!”

  賈蕓不禁暗呼口氣,對倪二笑道:“老二,這是我賈氏的璘大爺,”

  賈璘擺擺手,制止他繼續介紹“榜眼、翰林”之類的話。倪二立刻再拱手說道:“原來是璘大爺,就去那邊說話!”

  他在前面帶路,賈璘、賈蕓跟在旁邊。轉過街角,前面果然飄搖著一面酒旗,上面寫著“風動松筠”的字樣。

  進了門,倪二大大咧咧地喊道:“包間找一個,酒肉盡管送上來,絕不賒賬!”

  既然他主動這樣說,店里的掌柜、小廝都是歡喜:這個放高利貸、幫著看賭場,又以打架喝酒為樂的人,今天竟然如此乖順。

  幾人坐定包間,倪二推開槅窗,看了看外面,再對賈璘笑道:“這樣才有‘風動’的意思。”

  賈璘還沒說話,賈蕓已經大笑起來:“只知道倪二爺是左近三街六坊的俠義之士,又更有風雅!”

  “哈哈哈。”倪二大笑幾聲,看向賈璘說道,“我不由得就對這位爺生出敬意,嘴巴也順溜許多。”

  小廝快速端來各樣肉菜和一壇酒,再當面揭開酒封。

  “嗯,夠勁道。”倪二稱贊著說罷,親自倒滿了三碗酒。

  賈蕓還想再說賈璘的身份,被他岔開話題阻止。倪二只當他們是普通的賈氏族人,倒也仍是敬重。

  賈璘邊喝著,邊笑著詢問倪二的過活方式。提到這個話題,倪二自然是豪壯無比。他擼起袖子,又扯開領子,豪氣地說道:“爹娘沒有留給產業,只給了這副好身板。老天爺又給了膽氣,呵呵,我倪二倒也活得不算差。”

  賈蕓連聲稱贊,賈璘也繼續聽他炫耀既往的打斗經歷。

  三人邊說笑邊吃喝,忽然有人隔著窗戶喊了一聲:“這不是倪二哥嗎?”

  倪二側頭看去,不禁驚呼一聲:“喲,是冷二爺!”說罷,他立刻起身,把座椅撞得“哐當”一聲。

  也不理會,他徑自跑出屋子,從街面上把冷子興拉了進來。

  不見面則罷,見了面,冷子興立刻就要跪拜,被賈璘連忙攙住:“冷二哥,千萬不要這樣。”

  一旁的倪二、賈蕓看得發呆,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再有小廝送來碗筷,冷子興被賈璘按坐在身邊。

  倪二給幾人倒了酒,坐下來遲疑地說道:“我與冷二爺有過來往——我受過他銀子的救助,也幫他打過想要搶劫他的惡徒。冷二爺與這位璘大爺也是早就認識的?”

  “既然知道我是賈府周管家的女婿,熟識賈家的人,自然不是難事。”冷子興慨嘆著說道,“可這位璘大爺,那是不世出的奇才!”

  倪二聽得有趣,賈蕓更是停住了酒碗、筷子,聽他繼續說下去。冷子興也不顧賈璘的阻攔,說了曾在金陵受到救助,以及賈璘的許多風光事。

  這些是賈蕓模糊不明的,又是更加敬仰賈璘。倪二再聽說賈璘是今科榜眼、現在的翰林編修,當即驚嚇得臉色蒼白。

  對方是一位青年官員,自己不過是個酒徒、街霸,倪二連忙離座退席,趴在地上要拜禮。

  賈璘拉住他胳膊,輕描淡寫地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這一下,旁邊的賈蕓看得清楚,也是驚訝得張口結舌。

  重新落座,賈璘笑著說道:“我們坐在一起,那就當做是好朋友!只說有趣的事,不必論及其它。”

  倪二、冷子興、賈蕓連連拱手,嘴里說著“告罪”。賈璘端起酒碗,與他們一起喝盡。

  “好丟人!”倪二羞愧地說道,“我剛才還說什么有事來找我的話!這樣看來,豈不被璘大爺羞死了嘛!”

  “倪二哥不必如此。有言說‘一個好漢三個幫’,相互幫襯總是好事。”賈璘擺擺手說道。

  倪二再次拱手,自己喝了一碗酒,算是賠罪。

  冷子興也告罪說道:“也聽說璘大爺的喜事連連,可我,哎,”

  嘆了口氣,他再難為情地接著說道:“被人放了把邪火,遇到點小事沒有辦好。所以不敢去給璘大爺道賀,以免沖了你的喜氣。”

  聽了他的話,倪二那邊已經坐不住,又不敢搶話頭。賈璘先開口詢問道:“冷二哥有什么事,不放說出來聽聽。若眾人能幫是最好,幫不了,也算是發了悶氣。”

  “也罷。”冷子興喝了一大口酒,一邊嘆氣,一邊緩緩地說了出來。

  在古董行做個經濟,他或者在長安、洛陽尋找商機,或者跑到蜀地、江南淘舊貨。之所以這樣滿處跑,他肯定是有一些可以夠得著的官貴朋友,能夠給他提供一些信息。

  有個豪門的相公,偷偷告訴他這家有古董要賣。冷子興使了銀子、搭了門路,見到了那只青銅羊角尊。

  賣家要價的一千兩銀子的價格過高,冷子興并不能直接買下來,只好想著聯系下家,從中掙些中介費就算很好。

  沒過多久,他憑著那只青銅尊的圖樣,還真聯系到了另一個豪門,那邊的一位公子愿意出兩千兩銀子買下來。

  為這事辦得順利,他開心得連續幾天都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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