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122章:有話說
  “你好糊涂。”薛寶釵先開口埋怨,再接著說道,“政老爺生辰就要到了,府里上下都在籌備;林老爺也快進京,也要安排住處。這些若不是大事,我不知道還有什么。”

  賈寶玉聽了,連忙施禮告罪:“多謝寶姐姐提醒。”

  薛寶釵連忙側身避過,笑著說道:“你謝我做什么。我也是才聽老太太、太太們說這事,你還不趕緊去請示?!”

  賈寶玉嘴里答著“是”,腳下卻邁不動步子。知道他畏懼賈政,賈璘只得安慰著說道:“寶玉多去請安,政老爺嘴上或許不說,心里自然歡喜。”看看他,賈寶玉在心里嘆了一百口氣,邁著遲疑的步子出了房間。

  賈璘和薛寶釵先后出屋,襲人、鶯兒等人遠遠地跟在后面,也賞看著院子里的景致。

  猶豫了一下,薛寶釵看似隨口地說道:“我才去給老太太請了安,就聽說璘哥哥被寶玉拽了去。想著必有有趣的事所以前來,果然遇到。”

  賈璘笑了笑,轉而問道:“蟠哥兒近來如何,我公務、雜務頗多,與他見面也少了。”

  薛寶釵輕嘆口氣,帶著無奈的語氣說道:“無非是飛鷹走狗、喝酒賭錢,總還是那般混鬧罷了。”

  “他這是未經歷什么事,過兩年也就好了。”賈璘安慰著說道。

  薛寶釵看看他,先讓鶯兒退出幾步,再接著說道:“我是妹妹,不便多說什么。就是我母親,哥哥他也聽不得幾句好話。”

  賈璘聽了她的話,不禁笑著說道:“閉門不管庭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張。寶姑娘若是能有一份平常心,世事就不會覺得太過煩心。”

  薛寶釵先是贊了一聲,再為難地說道:“我也知道‘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無’的道理。可話雖如此,我卻總忍不住。”說罷,她顯得有些難為情。

  “大事自然要管,否則也就談不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了。我只說寶姑娘別太操心,世事自有道理,蟠哥兒總會有番作為。”賈璘勸說道。

  聽了他的話,薛寶釵點頭道謝。

  賈璘當然知道這個女孩的心思細密。薛蟠當初所說“待選”,那是征召官宦名家之女孩,去做公主、郡主的近侍女官。這樣近似使喚丫鬟的未來,不要說薛寶釵,就是薛姨媽,甚至薛蟠也早就覺得不可能適合薛寶釵而不再提及。

  之所以她們沒有公開終止這事,除了想要以此繼續為掩護,暗自給薛寶釵尋下另外一門親事以外,就是薛家還想繼續攀附賈氏,希望借此家道中興。

  賈璘另外也清楚,以薛家目前只是皇商的身份,她本也是大概率選不上的。今天的對話已經明顯,當下他干脆地低聲說道:“你哥哥計議的那事并不適合你,也不可能成功。你或許自覺可以借此佐助家業,卻只令我為你擔心。”

  他類似的話,其實在確定知道薛家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就已經接連對薛寶釵勸說幾次,他現在說得清晰,她聽得感動。

  薛寶釵的心里,自然有對他關心自己的感激。更因為相處日久,總有一份對他格外的情意,于她心里暗存。

  無論哪一樣都令她羞赧,臉上不由緋紅。低聲說“璘哥哥說得極是,小妹都記下了”,她再認真地低頭福了福。

  因為性格穩重的原因,薛寶釵輕易不會做出什么承諾。可她但要說出的話,就的確是她自覺考慮穩妥了的。

  賈璘本就知道她的心思深,就此也是安心。眼見她答復得認真,他隨即也鄭重地拱手還禮。

  “還不快來看花,在那邊一個勁地拜什么?!”不遠處,一株掛滿火紅石榴花的石榴樹畔,李紈帶著迎探惜三春,還有史湘云一起,在那里笑喊著。

  薛寶釵跟著莞爾一笑,開心地說道:“這幾個定是又在借著賞花附庸風雅地,要說幾句話,念幾首詩了。”

  果然,待得賈璘和她走過去的時候,李紈先開口笑道:“寶姑娘多有才學,見到石榴花開,必會有佳句誦出。”

  “莫說我愚笨少學,就是能說幾句,也不敢當著璘哥哥的面,給大奶奶聽去做笑話。”薛寶釵的杏眼笑彎,打趣著說道。

  性格活潑的史湘云把身子挺直,大聲說道:“寶姑娘說得好巧,這是既偷了懶又找了人來替代!倒也不用打板子,你害怕做什么!”她的話說完,幾個女孩子哄笑不止。這其中最為膽弱的迎春,也就此笑了笑。

  “就知道璘哥哥又溜出來,是只顧自己貪玩。”林黛玉一邊說著,一邊和甄玉蓮走來。她們的身后,是雪雁、紫鵑、金釧等丫鬟。

  林黛玉雖然在笑著說話,但語氣卻很凌厲。李紈等人聽了,只得先后哄著她說笑道:“林姑娘是自己來晚了,璘哥兒卻也是才和寶姑娘來的。”

  賈璘眼見林黛玉如此,覺得如此言行做派,才真的符合她原本就敏感的心思。至于再因為賈敏身在賈府、林如海如今又得勢,她或許再添了幾許嬌蠻,賈璘倒不覺得有什么不妥。這個女孩,本就是人間高冷的奇花。俗品莫說不入她的眼,就是因此招嫉妒,又也是無法避免的事。

  “林姑娘來了正好,我們一起聽璘哥哥說句詩。”薛寶釵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說道。

  這些女孩子聽了,都把目光重新投向賈璘。性格活潑的探春,此時叉著腰說道:“曹子建七步成詩,璘哥哥也別超過八步!”

  見她態度蠻橫,甄玉蓮的眉頭微蹙,但因為也知道此時只是玩笑,更因為自己原本也是脾氣溫和,不好出言攔阻。

  林黛玉卻徑自噘著嘴說道:“哪有像強人那般逼迫的?你說璘哥哥是曹子建,難道你是魏文帝嗎?!”

  探春聽了也是噘嘴:“我何時敢這樣自比了?”

  李紈連忙笑著勸道:“璘哥兒或者走幾步,或者就站在這里想,都隨他的心意。只是,這詩還是要做的。”

  幾個女孩子爭執幾句,看似林黛玉很霸道,賈璘卻在心里為她叫個好。

  她不再如無根的浮萍那般自艾自憐,仍與父母相伴,更還有了個弟弟。都說最親莫過自家人,她更因此不會再被什么人輕看甚至被惡毒算計,這當然最值得慶幸和喜悅的事。

  “璘哥哥也別只是看著林姑娘發呆,不說幾句詩,我看姐妹們是不能放過你的。”薛寶釵笑著說罷,賈璘也就醒過神來。

  “石榴花于近夏綻放,遠觀猶如滿樹掛滿了燈籠,更如燃燒著意念的火焰。我想,人生匆匆百年,亦應如同此夏花一樣絢爛。”賈璘眼看著這株石榴花樹,口中喃喃地說道,“移來西域種多奇,檻外緋花掩映時。不為深秋能結果,肯于夏半爛生姿。”

  幾個女孩子聽罷,立刻都驚訝地看著他不語。許久,薛寶釵暗暗地念道:“生如夏花之絢爛。真的令人神往!”

  “不是神往,是應該如此,本就如此。”賈璘看著她說道。薛寶釵回視一眼之后,點了點頭。林黛玉還沒來得及表示什么,已見到其她幾個女孩子,都拍掌歡呼不已。

  “這才是在世間活一回,應該有的樣子!”探春稱贊著說道,語氣卻近乎吶喊。

  “若我不似夏花,又有誰能比呢?!”史湘云恨恨地說道。

  迎春只是拿著手帕,掩嘴微笑。李紈見這兩人情狀已是大笑,但還沒開口,卻見惜春搶先開了口。她父親賈敬出家修道,母親早亡。因為缺少關愛,她有著自卑與自傲的雙重性格,又因此心冷嘴利。

  “若要如此說,你是能比得過大姐姐了?”她撇著嘴說道。

  史湘云聽了,眨巴了幾下眼睛,心里或有不服,嘴上終究不敢爭辯了。惜春所說的大姐姐,正是早先進入宮中做女官,現在獲得逐步提升的賈元春。

  她說了這話,旁人自然不敢再附會,卻也使得當即冷了場面。

  眾人正覺得略有尷尬,李紈轉頭指向甬道那邊笑道:“又來了位‘大才子’!”

  順勢看去,眾人見到賈寶玉神態活潑地走了過來。

  “這是政老爺夸獎了。”史湘云揶揄著笑道。

  到了近前,賈寶玉認真地給賈璘唱了個大喏,再笑呵呵地說道:“璘哥哥果然猜得不差!老爺見我主動去提及賀壽的事,當著那幾個清客相公,也還略略地贊了我幾句呢。”

  薛寶釵先“呸”了一口,笑著說道:“不是我先提起,卻先向璘哥哥拜禮?!”

  賈寶玉嘿嘿地笑了笑,賈璘也笑著再要轉身,卻見林黛玉因為覺得暫有冷遇而有些不悅。他正要關心說幾句,她先漠然地開口說道:“璘哥哥,剛才母親正要找你,我卻因為高興忘了告訴你。”

  “早就應該說的。”賈璘只得與其她人道別,和林黛玉、甄玉蓮一起走去賈敏的住處。

  晴雯從煙羅紗窗看到幾人前來,走出來迎接,邊施禮邊嘴里說道:“太太正在念叨璘大爺,卻正好來了。”

  賈璘回禮后,邁步走了進去。見賈敏正坐在炕邊,他連忙近前施禮問安。賈敏說著“坐吧”,晴雯搬來一張椅子,賈璘側身坐了下來。林黛玉、甄玉蓮等人在旁邊靜立。

  “老爺此次進京,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要待多久。”賈敏似乎是在自語一般地說道。

  賈璘略作沉思,開口回道:“老爺信中自然不好提及公事,但晚輩想,老爺應該在這邊住一陣子,還是要回去江南那邊的。”

  “哦?”賈敏不禁笑著問道,“或者如此,但璘哥兒是怎么猜的?”

  “外放官員的回京述職,近些年來已經見少。若不是老爺政績出色,斷不會有面圣的機會。所以,好容易才來一趟的老爺,會在京都住一陣地。”賈璘自顧猜測著說道。

  對此頗為認同,賈敏聽得略微點頭。賈璘接著說道:“另外,老爺管理鹽政已久,又有勘定江南亂局之功。那支‘林家軍’卻也沒聽說要解散或者編入衛所兵營。所以我猜測圣上勉勵、嘉獎老爺之后,他還是要回去。”

  賈敏認真地聽著,暫時沒有作答。那邊的甄玉蓮,已經悄悄地為賈璘豎個大拇指稱贊。她剛做了這個動作,卻見到了林黛玉投來的暗示眼神,連忙恢復了肅然神態。

  眼見這兩個女孩頑皮,賈敏輕呼口氣,擺擺手說道:“我問璘哥兒幾句話,你們先回去自己屋里。”

  林黛玉和甄玉蓮各自難為情地吐了吐舌頭,肅揖拜了拜,一起走了出去。到了門外,晴雯再命幾個在廊下、窗前候命的粗使丫頭、婆子們,一并退到院子當中候著。

  屋內屋外安靜了下來,賈敏緩緩地低聲說道:“老爺若果然如璘哥兒所說,恐怕未必可以住在府里。”

  賈璘立刻拱手低聲回道:“老爺回京述職,必會再受拔擢!老爺若是來京,理應另行再覓住處,不便進府來住。”

  這是理所應當的事。若是短住幾天倒也罷了,住的時間長了,林如海豈不是要公開頂著個攀附丈母娘家的名聲?賈敏自然懂得這里面的不妥,卻又擔心賈母等人不悅,一時并未考慮穩妥。

  “只說老爺預備為將來來京居住,而買下一所宅院。等他進京的時候,您和林妹妹等人,自然有理由暫搬過去居住些日子。”賈璘接著說道。

  “嗯,理應如此。”賈敏輕嘆一聲說道,“就怕有人看著阻攔,說些‘外人’、‘內人’的親情話。”

  由此話可知,“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是至理名言。林如海若非豪闊官貴,豈有人會阻攔他不在府里居住?!

  “我只記得姑太太與老爺暫別已有兩年多,當時信哥兒稚弱,如今雖還是個奶哥哥,卻也極為孝順,想念老爺為甚。一家人團聚,誰又能說什么?”賈璘勸說道。

  賈敏默默地點了點頭,再開口說道:“只是老爺回來,既然還是要回去。那就說不得我與信、黛玉、玉蓮等人,要跟著他回去了。”

  賈璘坦然地回道:“老爺和太太一家團聚、不再分離,這是天大的喜事。至于是否能立刻同返江南,等老爺來了再定不遲。眼下或租或買個宅邸,倒是急切的事。”

  “那么,璘哥兒之意,是租還是買呢?”賈敏問道。

  “買下的就是基業,租來的終究短暫。況且老爺現今榮光無比,即便宅子小一點,也還是自己名下的為好。”賈璘笑著回道。

  賈敏點頭稱是,賈璘再主動說道:“晚輩雖然愚鈍,卻也有幾位交往的好友,或許可以盡快辦好此事。”

  “璘哥兒若說蠢笨,誰還敢說才干的話。”賈敏笑著說道。

  這件事說定,賈璘退出屋內,其她丫鬟、婆子重新去向賈敏請命。那邊的晴雯,立刻笑著迎近前來:“璘大爺,林姑娘她們在這里沒待住,到那邊的亭子坐坐去了。”

  說著,她輕咳了幾聲。賈璘連忙問道:“晴雯有不舒服嗎?”

  “都還好。或許近來冷熱不定,略微有些不適。”她看了看賈璘,低頭回道。

  “你身子也弱,應該多注意的。我正好清閑,先給你看看。”賈璘說罷,自顧走回賈敏的屋子。

  晴雯是貼身大丫鬟,平日里就住在賈敏住處的隔壁屋子。見他言行坦蕩,晴雯也低頭跟著走了進去。

  賈璘坐在椅子里,晴雯坐了個杌凳,把手臂搭在桌案上。她雪白的腕子從衣袖內露出來,手掌向上,那兩枚染著豆蔻顏色的長指甲,彎彎地翹著。

  略微在她腕上搭了一會兒,賈璘命她去倒杯熱茶,自己給她寫了個方子。

  “服上幾劑就可無恙。你與林姑娘體質有些近似,日常服用一些松花粉、白芷,可以調理身體。”賈璘叮囑道。

  林黛玉可以服用人參、白參、燕窩這樣的高檔藥品,晴雯自然不能享用。松花粉、白芷這類的藥物價格便宜,卻對人體也有很好的補益效果。

  晴雯連聲道謝,再要深躬萬福。賈璘見她身子嬌弱,不禁伸手攙扶。才一抬手,賈璘的余光里就現出林黛玉的影子來。

  晴雯背對著屋門不知,賈璘只是鎮定地把她扶住,再就站起身來。那邊的林黛玉眉頭一皺,噘著嘴走到了院子里去。

  晴雯不明所以,賈璘快步走了出去:“正要找小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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