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198章:可憐的
  “蟠哥兒代我與諸位好朋友多喝幾杯。”賈璘一再致歉后,對他說道。

  薛蟠答應著重新舉杯,賈璘帶著杜金平離開隔間,先去食肆柜臺那里,放下了十兩銀子做酒飯錢。

  門外已經由杜金平找了馬車,賈璘隨后進入車廂,急匆匆地趕往榮國府。

  到了榮國府側門,賈璘下來馬車,立刻進入府內。門口正有來旺和門子說笑,見他神色著急,不禁連忙詢問道:“璘大爺有什么吩咐?”

  “寶玉哥兒在哪里?”賈璘邊走邊問。

  來旺腳步跟不上,嘴里連忙回道:“本來在大觀園里‘讀書’,就被老爺喊去待客了。”

  賈寶玉能讀書?至多是看幾頁詩詞,然后就去吃丫鬟嘴上的胭脂罷了。賈璘也不再說,直接跑去榮慶堂。

  這里仍是花團錦簇,賈母正與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等人說笑。王熙鳳和李紈在一邊幫著拿取花生瓜子、清茶水果,再搭幾句俏皮話逗樂。

  賈璘近前施禮,給一眾人等問安。

  王熙鳳帶著取笑說道:“璘哥兒是找我林妹子吧?她與甄氏才和姑太太回去沒多會子。”

  賈璘也不搭話,再對賈母施禮說道:“求老祖宗快去二老爺那里看看,寶玉被冤枉,定是解釋不清呢。”

  賈政對待賈寶玉嚴厲,賈母自然清楚。現在賈璘說得急切,她也就明白賈寶玉要有難了。

  孫猴子有難,佛祖要出手相助。賈寶玉有難,視他為掌中寶的賈母,哪里還能坐得住?

  先是罵了句“都是不爭氣的東西”,她連忙吩咐鴛鴦:“快扶我去他那里看看,究竟寶玉又惹他什么了?”

  鴛鴦答應著來扶,丫鬟鸚鵡再跑出堂外,命幾個小廝跑去抬來步輦。幾個丫鬟、婆子上前接過來,伺候著賈母坐上去,一起抬她走去夢坡齋。

  賈璘先行一步到了夢坡齋的院門外,見到茗煙等小廝正帶著慘白的臉色,急得團團轉。

  隔著院子,已經聽到賈政喝罵,以及賈珍的勸解之聲。沒有聽到賈寶玉被打的慘叫聲,覺得異常的賈璘進去院子,也是心里先吃一驚。

  賈寶玉俯身趴在一張特制的長凳上——專為罰人做的寬凳子,手腳都被幾個僮仆按住,賈政親自拿著一根竹杖,正在很勁往他的腿股上招呼。

  再別怪道賈寶玉硬挺著充好漢子,此時應該是叫喊過了,已經半昏了過去。

  賈寶玉的那些近身丫鬟早就嚇得不知蹤跡,旁邊只有賈珍和幾位清客相公連聲勸阻,卻也不敢近前阻攔賈政教訓兒子。

  “老爺不必如此罰寶玉哥兒,要說錯,就是在侄子身上了。”賈璘趕緊上前說道。賈珍等人也借此機會,再開口勸說。

  聽到這話先是一怔,打得也是累了的賈政不由得住了手,嘴里仍是怒道:“也不必勸我!誰再要勸,我就把這家業送與他和寶玉一起過活!我自己就剃了幾根煩惱絲,學著,學著那妙珰師父出家去!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賈璘心里為他的話叫好,但也只得嘴上再勸說。賈政似乎聽出他有弦外之音,但還沒發問,已經見到鴛鴦先跑了進來:“報老爺知,老太太過來看看了。”

  賈政聽了,臉色與院門口那幾個小廝的臉色一樣一樣的,立刻就變得慘白。

  以孝治天下的環境里,他自然對母親賈母是恭順有加,絕不敢少有不敬。此時憤怒暫消,他也就記起來:被自己痛打的這個逆子,堪稱是賈母的心頭肉。

  低頭看到賈寶玉的腿股處,已經血漬浸透衫褲,賈政一時也是茫然。正在發愣的時候,他看到賈母被人用步輦抬著進了院子。

  看到眼前的亂象,賈母氣得身體顫抖,先就立刻開口喝罵道:“好你個混賬東西!先打死我,再打死他!”

  賈政的手里還拿著大杖,聽到母親的話不禁呆愣。再慌忙丟掉手里的竹杖,他躬身陪笑道:“母親有事盡管命人來喚,兒子必去聽命的。”

  “只恨我沒生養個好兒子,我有話向誰說去?!”賈母喝道。

  賈政聽得傷心,再見母親果然惱怒。并不敢細說責打賈寶玉的原因,他立刻跪下哭道:“兒子是在教訓逆子。母親若是這樣說,做兒子的豈不愧死!”

  “你休要這樣對我使性子!你管教兒子,我本不該管你打或不打。你定也是看我們娘兒們煩躁,也不惹你煩!我們這就都回去金陵,彼此眼不見為凈!”賈母喝罷,吩咐鴛鴦等人安排車馬。

  賈政拜伏在地,哭著央求道:“母親若是如此,兒子也是不能活了的。求母親再別說氣話,兒子再也不打他就是。”

  賈母轉頭看向身旁不停抹淚的王夫人,再又喝道:“你也不必哭。寶玉被他說忤逆,或許將來真的做官做宰,也不記得你這個母親。你現在不心疼他,將來也就少生氣。”

  王夫人聽罷,也跟著跪在賈政身邊哭道:“老太太千萬別再責怪。老爺五十開外才有這一子,就我也是近五十的人,哪有不心疼他的道理?”賈政接著哭道:“母親再要責備,兒子無立錐之地!”

  賈母兀自憤怒,那邊的王熙鳳眼見賈寶玉略有蘇醒,手腳動了動,就連忙對幾個小廝罵道:“都是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把哥兒抬回去養著?!”

  幾個小廝、僮仆連忙上前,卻才挨上賈寶玉的身子,就聽他慘叫不已。平日了只當做金枝玉葉,今日被痛打,賈寶玉方才硬挺著挨打,此時又還哪里受得住搬弄傷體?

  “都是混賬!哥兒被打成這樣,還要攙著走嗎?快去抬藤屜子春凳來!”王熙鳳再罵道。

  眾人找來春凳,求告賈寶玉暫忍疼痛。把他搬去上面之后,再抬著春凳連他一起回去大觀園的怡紅院。

  這邊的賈母再喝罵幾聲,帶著一眾人等回去榮慶堂。王夫人見狀,看看身邊的丈夫,再看了看兒子被抬走的背影,只得起身吩咐快去找太醫診治,再走去榮慶堂安慰賈母。

  賈政仍是跪著發呆,被賈珍、賈璘等人扶起來。也是抹著淚,賈政哀嘆著回去書房。

  “珍大哥哥,這到底是何緣故?”賈璘故作不明地詢問道。

  賈珍瞇著眼睛看了賈政的背影,再轉頭回道:“有位菡哥兒來水仙庵搶買地產、田產,想來璘哥兒不應該不知道。”

  見賈璘點頭,他再接著說道:“欲要搶奪我賈氏家產,這先不必說。寶玉又跟他有莫名的瓜葛,的確也令人訝異。今天更有忠順王府的長史來討要菡哥兒,說是寶玉拐帶了他,府里的王爺正為這事兒著急呢。”

  賈璘故作不知地回道:“榮國府沒有藏人也就罷了,他又能怎么說?”

  賈珍冷笑幾聲道:“寶玉偏一時昏了頭,花馬吊嘴地說不認識。那長史又還眼尖,當即認出他腰間的汗巾子就是那琪官兒的來!與優伶浪蕩,更表贈私物,這是我們大家哥兒應該做的嗎?”

  賈璘聽了也是暗笑:你這混賬可謂無恥至極,竟也敢,也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

  “總不至于就這樣重打。”賈璘嘆氣說道。

  “忠順王府的人,”賈珍說到這里,眼光忽地一收。想著賈璘與各方勢力交往頗多,也就不再說下去。轉個話題,他低聲說道:“總是那里的地產、田產,不能賣給那哥兒就對了。”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賈璘,也不再進去和賈政打招呼,徑自回去寧國府。

  賈璘看了看周邊,那幾位清客相公只是三三兩兩地站在一邊,低聲嘀咕著什么,大致就是賈寶玉不成器,實在太傷害賈政的苦心了。

  不必和這些呆頭鵝多說什么,賈璘邁步走進書房內,看見賈政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里。

  兒子再是不聽話,但既是十三歲的少年,又也沒有惹出什么大禍。重打了賈寶玉,賈政這個父親的心里,應該也是百感交集。

  從顏面上來說,賈寶玉與蔣玉菡交往倒也還好,但賈政對他兩人有過深私交,肯定是不能容忍。另外就是賈政生性老成持重,有點懦弱。對于畢竟是權勢頗盛的忠順王府,他本著不是一根藤上的螞蚱的原則,盡可能不去理會,更別說招惹。

  卻沒料到,賈寶玉摻雜其中,更還惹來了王府長史的質問。又在質問之下,賈寶玉再囁嚅著說了實情,賈政也是羞惱至極。

  打了也是后悔,更還惹來賈母的一通斥責,此時的賈政羞愧、憤懣之情交集,倍覺難以承受之重。見到賈璘進來,賈政既覺得這少年更是難馴,再又不能對他呵斥什么。因為此時的賈璘不僅是賈氏的榮耀,更還交往廣泛。

  “老爺今天的確打錯了寶玉。”賈璘徑自施禮說道。

  賈政原本心里狐疑,此時更覺詫異。想了想,他命屋內的丫鬟、小廝退出去,再讓賈璘坐在身邊。

  賈璘接著說道:“長史親自來詢問,這不是責備,實際是示好。”他說得輕松,賈政聽得震驚:“這,這話應該怎么說?”

  “菡哥兒說是買水仙庵,老爺試想,他一個戲子,就是手里有些閑錢,也至多買幾塊田地罷了,哪里舍得買那沒用的廟產?”賈璘低聲引導著說道。

  賈政立刻深以為然:“璘哥兒的意思,是說,”帶著深意點點頭,賈璘再接著說道:“菡哥兒是替王府出面,無非是想要妙珰師父在那里住得安心,不想有什么閑雜人等再去打擾罷了。”

  賈政聽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身心因為恐懼而微顫了顫。

  秦可卿出家水仙庵,誰去打擾她了?她前夫賈蓉已經新娶了娘子,早已斷了與她的夫妻念想;賈璘在那里有產業倒是會去,可都知道他尊重秦可卿,更沒有和她有什么單獨相處,只是拿出錢糧供應她罷了;

  賈寶玉也聽說偶爾會去,可這小子本就是喜歡脂粉,再就是秦可卿悲慘出家,的確讓人心疼。他一個國公府的子弟,與那庵里出家的妙珰,也就是憐憫之情罷了;

  那么,就只聽說賈珍經常惦記著前兒媳……

  秦可卿是豪貴家的遺棄女子,這是眾人都心知肚明的。否則,以寧國府長子長孫賈蓉的身份,怎么可能娶一個低品階,又是沒什么油水的官員的養女?!

  另外,賈珍的猥瑣可恥行經,就是眾人不敢確信,大致也能模糊地感知。

  賈政想到這里,自己的老臉也不禁脹紅。咳嗽幾聲,他回過神來,看向賈璘問道:“若是這樣說,就是菡哥兒拿寶玉當幌子,想著親近賈府的人,能夠順利買下那個庵堂了?”

  “侄子也思量著呢,估計正如老爺所想。”賈璘回道,“菡哥兒也托人想買我的田產。但我只是隨口拒絕了,他竟不再糾纏,卻為何只對那個庵堂感興趣呢?”

  連連點頭,賈政不由得看向寧國府的方向。咬了咬牙,他不能說什么,只有再嘆了幾口氣。

  “依著侄子之見,這事應該讓王府的人滿意。”賈璘接著說道,“修繕那個庵堂,至多就是千八兩銀子的事。我們只做出敲他一筆的樣子,多要個三五百兩。既是有了面子,又沒得罪王府,更還與王府有了親近的可能,何樂而不為呢?”

  賈氏雖然仍有“四王八公”的勢力,但也知道太上皇和另外幾個皇子,都被當今皇帝軟禁得很“安逸”而沒什么實權了。

  北靜王固然仍有勢力,可賈政也明白:老王爺離世,小王爺即便有雄心做事,確也未必能夠成事。

  忠順王卻是不同。他最先堅決輔助軼正,果真得到了圓滿的結果。各位王爺仍是被皇帝看得很緊,但忠順王這樣有擁戴之功的王,被皇帝高看是一定的。

  目前的賈氏勢力衰頹,真正舉業為官的只有賈璘——雖然看起來這小子也是懵懂沖動。賈政等人目前并不再抱有什么大夢想,只想能夠守住賈氏富貴,讓自己和子孫們繼續錦衣玉食就足夠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去招惹忠順王?而忠順王目前似乎拋來一根示好的玉如意,賈氏又憑什么不接著呢?

  想到這里的賈政,卻仍是搖頭嘆氣。因為他知道,隔院的主事人賈珍,是個狂妄悖逆之輩。那人也不用多打量,就知道滿腹心機,滿腦子都是奢靡淫逸的念頭。

  “這事若不能平息,賈氏未必能夠踏實。”賈璘低聲說道。

  賈政不自覺地點點頭,再看向他:“可是,可是那庵堂畢竟算是珍哥兒的產業,”

  “當初修繕那庵堂,兩府都是出了錢。珍大哥哥的確握有契約,但他總應該懂得兩府的家里,是有主事人的。”賈璘淡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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