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206章:涼熱
  就在靠枕上拱拱手,賈寶玉開口說道:“璘哥哥快坐,這些蹄子都是不醒事的,不必惱她們。”

  秋紋搬了椅子過來,麝月再去倒了兩杯茶送到了榻邊的矮幾上。賈寶玉略作停頓,麝月拉著秋紋也就退出了屋。隨后,他先拱手再壓低聲音說道:“璘哥哥果然有本事,如此就都安心了。我雖暫時見不到她,但也定然知道她開心。”

  賈璘略微笑了笑,看著他回道:“事情總要逐步來辦,但解決妥當是一定的。她那里暫且安定,你自然應該歡喜。也只先養好身子,彼此就都不用焦急。”

  賈寶玉點頭稱是,沉默了一會兒再說道:“璘哥哥的事,朝廷有沒有什么回復了?”見賈璘搖頭,他先是慨嘆一聲,再又說道:“如此也好,璘哥哥就是還回去翰林院,也比出去做官擔驚受怕卻又落埋怨好得多。”

  他說得或許是的確體諒的話,但也有他的小心思:希望能夠多得到賈璘的輔助。

  賈寶玉雖然多情也執拗,但終究是個半大少年。可賈璘既沒有義務過于參與他的事,更也知道這個少年原本也是精明。

  笑了笑,賈璘只說道:“好比老年人拄拐杖,習慣了就離不開。若是原本不用,倒也并不怎樣。但習慣之后若是沒有,就會自己心慌,甚至平地還跌跤呢。”

  “懂得璘哥哥的訓示。”賈寶玉聽得明白,先是點了點頭。再又聯想起來,他不禁大笑著說道:“璘哥哥說的果然不差!就麝月剛才,不也是平地跌了一跤嘛!”

  他正笑著,忽聽屋外有麝月的喊話:“二爺也別只是笑我,寶姑娘來了。”

  賈寶玉聽了先是開心,隨即再著急地說道:“既然看見了,還不趕緊給我來更衣?!”他因為腿股有傷,自然獨處的時候衣衫單薄。

  麝月隨即再喊道:“寶姑娘只問個好,說是和璘大爺說幾句話就走。”賈寶玉聽了雖然遺憾,卻還是沖賈璘擠擠眼睛。

  也不理會他,賈璘自顧起身告辭:“寶玉且好好歇著,養足了精神就不需要拄拐杖了。”賈寶玉再又大笑,指著床榻旁邊說道:“璘哥哥說得何時差了?我現在要出去略走幾步的話,就是要拄杖呢!”

  賈璘看看那支木杖,再沖他擠擠眼睛笑道:“早點丟了拐杖,寶玉就會更歡快。”

  再又笑笑,賈寶玉沖他又連連拱手道謝。

  出來屋子,賈璘看見薛寶釵帶著鶯兒、文杏,正微笑著看過來。

  薛寶釵形象端莊,雖然家里也并不至于匱乏她置辦衣飾的錢財,但她并不追求于此而從不過分華麗。

  此時的她仍是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兒,橫斜地插著兩三支簪子。上身穿著暗紅牡丹花圖案的對襟薄綢分領系袢褂子,下身是條鵝黃色綾綢褶裙。褂子與裙子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但于她卻因穿著舒適合宜,神態更因此嫻雅雍容而別有一份韻致。

  見到賈璘走近,她帶著沉穩恬然的微笑先說道:“給璘哥哥請安了。”說著話,她與身后側的鶯兒、文杏一起略矮了身子,齊施福禮。

  對她及那兩個丫鬟都是暗贊一聲,賈璘略微拱手回禮:“寶妹妹安。”

  再又得了“妹妹”的稱呼,薛寶釵臉上的笑意更濃。看著他,她接著說道:“原本想著來園子里走走,卻聽文杏這丫頭說‘璘大爺也到了’,小妹不敢不來見禮。”

  賈璘還沒答話,文杏先就蹙眉低聲說道:“奴婢只是奉姑娘之命前去,”不待她的話完,薛寶釵的神色略有慌亂,旁邊的鶯兒立刻低聲呵斥攔阻道:“亂說就該撕嘴!”

  文杏不由得聳聳肩,把“奉姑娘之命去看璘大爺”的話,穩穩地咽了回去。

  這個小丫鬟年齡小些、性子憨些,薛寶釵雖然臉上略紅,此時更也不能出言呵斥。好在賈璘及時開口,為她解了尷尬。

  “我也本說要去拜見姨母,與寶妹妹也略說幾句話。現在碰到,可見‘好巧’二字非虛。”他笑著說道,“既然姑娘也說走走,我們就略微看看園子里的花也好。”

  薛寶釵再略微福了福答是,與他并肩走出怡紅院,沿著甬道在園子里漫步。兩邊飛樓插空,雕梁繡檻的屋舍斷續現出。又有白石為欄,環抱著一汪湖池。石橋三港,獸面銜吐,橋上有亭,即為“沁芳亭”。

  到了湖邊,文杏暢意地深呼了幾口氣,再望向波光粼粼的湖水。陽光在水面上跳躍,她不禁瞇起了眼睛。

  賈璘隨即笑道:“可編個‘柳帽兒’,我來幫你做一個。”他的話說罷,文杏立刻笑著答道:“可不敢讓大爺勞煩,再讓姑娘罵。這個小活計,奴婢卻早也就會了的。”說著,她就踮起腳尖,折下幾支柳條,在手里靈巧地編制起來。

  鶯兒看得有趣,也忙著說“要個更好的”,就去四周采來一些不知名的花兒。兩人有模有樣地把花兒插在柳帽兒的縫隙里,一頂花冠就此做成。文杏戴好之后又覺不盡興,再與鶯兒繼續編一個給她戴。

  眼見這兩人活潑,薛寶釵不禁掩嘴發笑道:“說文杏小些也罷了,偏鶯兒此時也頑皮。”

  賈璘隨即說道:“女孩兒家本應活潑些。”薛寶釵看了看他,點了點頭。又見賈璘略微以眼神示意自己的胸前,她低頭看去,只得一邊把那枚金鎖放回褂子里,一邊嘟囔著說道:“實在也是令人煩。母親總讓戴著,金瓔珞卻又容易亂擺。”

  說著話,她臉上也是發紅:內里的大紅抹胸也敞了出來。偷眼看去賈璘,見他已經看向旁邊,她不禁暗松了口氣。

  心慌好了些,她又見他看得出神,不禁湊近前問道:“璘哥哥在看什么?”

  “喏,是那株桂花。”賈璘答罷,薛寶釵順勢看去。先是略微點頭,她再說道:“好是好,可距離花開還早呢。”

  賈璘稱是后,薛寶釵想起來問道:“京里有個‘桂花夏家’,璘哥哥可知道?”

  賈璘自然清楚:桂花夏家也是皇商,主要供奉大內宮中的桂花盆景,祖輩也從金陵發跡后轉來京城。目前其家有個性格嬌蠻、外貌俏美都是極致的女兒,名叫夏金桂。

  笑了笑,賈璘自顧點點頭,再看向薛寶釵說道:“按說你們是親戚的。”薛寶釵先是點頭,再又神情有些漠然。停了一會兒,她略帶不屑地說道:“說起來我們也是姑舅親,卻沒了什么走動。”

  薛、夏兩家有親戚關系,可夏家仍是豪富,薛家卻已現出凋零。不對等的關系從來不能保持親密,更何況商賈人的眼里,“錢”字最為大。兩家來往不多,甚至夏家輕視薛家也就很尋常。

  見薛寶釵的神情有些失落,賈璘自顧說道:“過得一二年,我自去懲治。”薛寶釵正在出神,只隱約聽了他的話,不禁有些詫異。眨了眨眼睛,她呆看著賈璘。

  “哦,我是說,你薛家自然不應該去刻意維護夏家,以免,是吧?”賈璘沖她點點頭。

  “嗯,璘哥哥說得自然是對的。”薛寶釵懂得他“以免更被人看輕”的話,隨即點頭稱是。

  賈璘望著這個面容潤澤、頗有心計的女孩,心里暗道:你總說“還早”什么的話,只多負了自己青春。

  薛寶釵被他看得臉紅,略微低頭說道:“璘哥哥果然是要外出了。”

  賈璘隨即慨嘆著贊道:“寶妹妹的確好心思,就能猜得出來。”

  得到夸贊的薛寶釵笑了笑,再正色說道:“男子確乎應該多為家國計。璘哥哥有大志向,小妹只有仰慕欽佩。”說罷,她盯看著賈璘,鄭重地福了福。

  賈璘雖然知道她這是在激勵自己,倒也更知道她會安然地在未來靜候自己,也就坦然地回禮,再道謝著說道:“寶妹妹若在軍中,可稱‘軍師’。”

  “何敢?”薛寶釵掩袖發笑說道,賈璘也微笑著繼續說道:“良師益友于人,譬如耄耋老人手中之杖而不可缺。我雖然自覺還算發奮,但仍不能缺少如寶妹妹這般通明事理的人,時常給予規勸。又以寶妹妹之才,被稱作軍師并不為過。”

  薛寶釵先是開心地笑,再覺得他話里含義更為愛聽。她認真地點了點頭,臉上仍帶著笑意說道:“能做璘哥哥手中之杖,小妹直是榮幸了。”賈璘毫不遲疑地說了“好”字,薛寶釵眨了眨眼睛,略有臉紅。

  賈璘再笑道:“我們應該互為倚仗,不要你吃虧。寶妹妹可更安心了?”他說得頑皮,薛寶釵又忍不住掩袖笑個不停,臉上紅暈也更為明顯。想接著說什么,她見到那邊的文杏與鶯兒說笑著攜手跑回來,已站在兩人面前問道:“如何?”

  鶯兒有寶釵的品貌影子,此時更添幾分嬌媚;文杏本就活潑,此時帶著花帽更有嬌俏。

  賈璘只是笑著點頭,薛寶釵瞇著眼睛對她們笑道:“你們只混鬧就過了一天又一天,過得好開心的女孩兒日子。”

  “不也跟著姑娘做針黹?只姑娘看書什么的不懂,不能陪著看罷了。”文杏撒嬌地噘嘴說道。

  薛寶釵還沒回話,賈璘先開口說道:“或者家宅與林宅另有事,我也不再去拜問姨母,就請寶妹妹代勞。”

  聽得頗為遺憾,薛寶釵卻不好開口阻攔,只得福禮說道:“謝璘哥哥,也轉問林老爺和太太安,林姑娘與玉蓮姐姐、妙玉姐姐安。”

  賈璘拱手道別,薛寶釵悵望他的背影消失,帶著鶯兒、文杏也就轉回。

  回去賈宅之后更了衣,賈璘帶著襲人、可人,穿過側門去給林如海夫婦請安。

  進入正堂拜見了他們之后,他被讓座在旁邊。林如海一時沒有說話,賈敏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老爺的新任命下來了。”

  賈璘連忙拱手詢問道:“是留京還是外派?若外派,又是去往何處?”

  賈敏見他問得急促,不禁先是笑了笑,再又是就此將與這個幾若義子的少年分別在即,心里難免憂傷而沒做聲。

  林如海朝天拱了拱手,淡然地開口說道:“圣上見我還算做事還算盡心,就升任了我為揚州府知府,另外仍然隆恩準允保留‘林家軍’,以繼續佐助一方安寧。再兼任揚州宣撫,及都轉鹽運副使等職。”

  因為奉獻新作物——玉米,以及試種成功。再加上勘平了莫英德為亂;再就是他被皇帝看重在鹽政方面的功績,所以連升幾級,憑借自己的本事而非走賈氏勢力的王子騰等人的門路,做到了四品官銜。

  四品官可穿緋袍,算是真正的官“貴”。揚州又是與金陵相仿的重要州府,林如海目前可謂是在官場得意。

  賈璘立刻離座起身,整理了衣袍后,認真地拱手祝賀道:“祝賀老爺榮升!這是您兢兢業業為國為民所致!”林如海微笑頷首作謝,再讓他坐在身邊。

  開心地說笑幾句,賈璘再提醒道:“老爺或忙于公務,‘林家軍’可任命林宗圭等人打理即可。或者保護地方,或者協查鹽務,總是可以出力,又可安民。只要不攪擾秩序,應該盡力保住。”

  林如海點頭稱是,說是回去之后再對他們給予整頓。隨后他打量了英氣的賈璘,再猶豫著說道:“你的案子還未正式明確。”

  賈璘神態輕松地拱拱手回道:“不敢讓老爺費心。晚輩一片赤誠為國,圣上必能體諒某之魯莽。”

  點點頭,林如海壓低聲音說道:“我本來想借著回去揚州之際,還是托人懇請帶你同往。可知會請求了數人,得到的答復都是搖頭不允。他們那諱莫如深的樣子,卻令我心內安定了呢。”

  賈璘只是道謝,并不多說什么。

  賈敏在旁邊聽著,卻仍是未能展顏。“老爺這邊說是十日后就要返程赴任,可璘哥兒的事,卻還是沒能定下來。”她無奈地說道,語氣里也是焦急。

  “晚輩感謝老爺、太太一直關愛、提攜,可終究更該自奮。”賈璘拱手說道,“也請太太放心,無論是在京還是外派,晚輩都只想著報國就是。若真的時運不濟,晚輩也可前往林家軍。就是做一名士卒也是心甘。能夠奮力以家國,晚輩才覺不負人生此行。”

  “如此最好。”賈敏慨嘆著說罷,再又笑道,“竟還說什么士卒的話,自謙也不可過分。”賈璘拱手告罪。

  說著話,林黛玉蹙著眉頭走了進來。先對父母施禮告罪打擾,她再看向賈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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